第八章 少年同伴

“郭昕，长安远还是太阳远？”

“太阳远吧……也许……长安更远！”

太阳下，三男一女并排躺在山坡的草地上，讨论着谁也没有准确答案的问题。他们能够望见头顶的太阳，却望不到大唐的都城长安，据去过长安的人说，一路顺畅的话，得走上三个月。他们激烈争论一会，最后依然没有确定，太阳和长安究竟哪个更远，只确定了长安离他们确实很远很远。

四人分别是郭昕、风林、李嗣业和步清莲。他们有很多共同点，都是少年人，都是大唐军人的后裔，都喜欢骑马射箭……其中最特殊的共同点是他们的父亲都死于赤河血案，他们是安西军人的遗孤。和他们在最后一点上一样的孩子，原本有七家，其余三家在血案发生后，陆续离开了龟兹城，剩下他们四家，仍然生活在龟兹城中。

此刻，郭昕和李嗣业躺在中间，李嗣业的外侧是风林，郭昕的外侧是步清莲。四人就这么平躺在绿茵茵的斜坡上，围绕他们感兴趣的话题交谈着。

“安西军中的第一强者是谁？”风林把身子侧起，面对大家。

“肯定是安西都护府四镇节度使哥舒翰，虽然他出手次数极少，且都在两军交锋之时，亲眼目睹的只有阵前官兵，但是据安西军官兵相传，哥舒翰至今还未遇到过真正的敌手。”李嗣业流露向往之色。

郭昕望着头顶瓦蓝的天空，脑海里浮现程若水的身影。程若水执掌神秘的拈花营，除了拈花营成员，无人见过他显露身手，因为见过他出手的人都已经死了。郭昕自小就感觉程若水深不可测，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加强烈。

“也许是程若水！”

“他？！”李嗣业、风林和步清莲同时感叹。三人吐出的是同一个字，但语气和表情各不相同，李嗣业显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风林呈现将信将疑的神态，步清莲表现出一幅原来如此的模样。

关于程若水的身手，他们未曾亲眼见过，也没有听人说过，当然无法给出有效评价。步清莲撑着脸颊，问道：“郭昕，你见过程若水动手？”

郭昕摇了摇头，左右瞅了瞅三人表情，说道：“我没见过，只是一种感觉，程若水比哥舒翰强一些。”

三人已经竖起耳朵，准备聆听郭昕讲述程若水展露本事的精彩过程，此刻，不由同时发出失望的叹息，原来郭昕和他们一样，没有真凭实据，只能凭空猜测。

风林摆了摆手，说道：“郭昕说的不能当真，程若水也许比所有人都强，也许手无缚鸡之力，哪种可能都有。我们得用事实说话。”

郭昕笑了起来，“好，让隐藏在暗处的程若水先过去，我和你们说个实在的人，你们听说过安禄山吗？”

三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两年前，安禄山的名字突然出现在安西军中，接着传入龟兹城，再接着传出龟兹城。关于他的一些事迹也随之传播开来，有人说他能够与狼群共舞，有人说他学贯东西，还有人说他武力超群……

步清莲好奇道：“难道这个新近加入安西军的安禄山，是军中第一强者？”

郭昕不置可否，说道：“哥舒翰好武，听闻安禄山身手了得，诚心邀请他到校场比试过一次。你们听说过吧？”

三人点头，李嗣业睁大眼睛，说道：“听说那次两人打得十分激烈，最终，安禄山稍逊一筹，输掉了那场比试。”

郭昕说道：“你们听说的没有错，安禄山确实输掉了那场比试，但那只是表面结果，实际上，这个结果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当时我有幸旁观，发现安禄山的实力在哥舒翰之上，他本来可以赢，却在关键时刻暗中相让，故意输给哥舒翰，而且让得非常巧妙，一般人难以察觉。当时，若不是程若水在旁暗中点拨，我也会被他蒙骗。”

风林感叹道：“按你这么说，安禄山着实不简单！没想到啊，他竟然是安西军中第一高手！”

李嗣业和步清莲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郭昕说道：“还是个刻意隐藏实力的军中第一强者！”

李嗣业握紧拳头，挥了挥，“即便他是军中第一高手，也只能代表现在，过不了几年，第一强者的称号必定属于我们。”

三人同赞一声，说得好！

风林笑问道：“嗣业，郭昕的镖局已经开张，你打算干点什么？”

“我准备去军中效力，风林，你呢？”

“我还没想好。我母亲不想让我入军，她说宁愿我去做个种田人，也不愿我成为安西军军人，她只希望我平平安安。”风林耷拉着眉头，显得有些郁闷。

“我母亲也不同意，但我长大了，我的事情自己决定。”李嗣业对风林面临的阻力不以为然。

“关键我自己也没想好。”风林感受到李嗣业语中轻视之意，解释一句。

“必需衡量清楚，然后再去做。”步清莲身躯微微侧转，顿时显露她曼妙曲线，引得三人纷纷侧目。她轻轻推了推郭昕肩膀，“郭昕，你说是不是？”

她这个不经意的亲昵举动，立即引起风林和李嗣业同时瞪了眼郭昕。

郭昕却没在意，他点了点头：“首先搞清楚两个问题，第一个，你想做什么？第二个，你能做什么？然后找到它们的共同之处，去干想做又能做的事情。”

“从来没干过，怎么知道能不能做？”风林问道。

“没干过就没有任何经验，就需要学习，跟人学，跟事学。”郭昕面容冷峻，语气平淡。

“跟人学，我懂，就是拜个师傅，跟着师傅学习。但跟事学是怎么回事？”李嗣业插问道。

“跟事学就是不管会不会，先试着去做，在做的过程中，不断分析、总结、提高，从而越做越好。”郭昕耐心解释。

“就像你开镖局一样！”步清莲说道。

“可不是。郭昕以前别说开镖局，连正规镖局的大门都没进过，现在照样把镖局弄得有模有样。”李嗣业说道。

“原来如此！”风林感叹。

三人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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