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眼前的建筑灯火通明,红色的灯笼高悬着,被风摇摆着。
它有三层楼高,很大,但是很含蓄,像个在夜晚开张的茶楼。
“三壶烧酒。”流浪推着圆进去,旁边跟着樱井尘衣。
“客官只需要三壶烧酒么?”老板娘涂着一脸的脂粉。
“对,只要三壶烧酒。”流浪一屁股坐在了里面。
“两壶!我不喝酒。”圆嚷嚷。
“一壶!我也不喝。”樱井尘衣跟着说。
“男人嘛,以后总是要喝的,三壶就三壶,我请客!”流浪阔气的扔出了几枚铜鉴。
“到底来这做什么啊?”圆不想挣扎,干脆趴在桌子上。
“你还不知道这是哪?”流浪惊异。
“不知道啊。”
“像这种大晚上还开门的地方,你不知道么?”
“不知道。”
“一看就不是个男人!你想想,今天发了月钱,头会干什么?”
“游……”圆立刻睁大眼睛,从桌子上爬起来,扭头就要往外滚轮椅,但是后面已经被流浪拽住了。
“放过我!”圆哭唧唧。
“又不是让你成人,跑什么,作为朋友,关心一下私人情感,又不是什么大事。”流浪撇了撇嘴。
“这是偷窥。”圆咕哝着。
“我嘛,我不懂感情……所以让年轻人来看看,你们一会瞅两眼,告诉我觉得那女的怎么样……”流浪看见烧酒送了上来,给三人一人倒满了一杯。
圆第一次喝酒,难免想试试味道,少年人嘛,总是对万事万物抱有好奇之心。
那烧酒壶是陶瓷的,玉色,喇叭口胖肚子。
圆拿起了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
在他的印象中,他应该是个豪迈的大人物,喝酒当然不能像个女人般扭捏。
“怎么样?”流浪对着下颚已经僵硬在那不停发着“嘶”的声音的圆问。
“嘶……挺刺激!”圆缓了一会,眼睛亮起来。
八柱天之比没有饮料,酒是除了水与茶之外最常见的饮品,相比水来说,味道显然更有挑逗性,也更清爽,与茶来说,自然是两种东西,无法比较。
“哈哈,再来一杯?”流浪咧开嘴笑,又给倒满了。
“尘衣,喝啊。”圆举起来新的那一杯,对着樱井尘衣举了举。
尘衣皱了皱眉,拿起来,与圆对饮了半杯。
“可别喝太多了,看到那里没有,要出来啦。”流浪提醒了一句,眼神向上示意了一下。
圆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在二层走廊的最中间有一道围栏。
那围栏如监狱,游女便在那里面。
八柱天之比,游女是最低贱的职业,困在笼中,被客人挑选走,就像牲畜牛羊。
一个穿着艳丽绿色和服的女子从里面出来了。
她不好看,甚至有点老,厚重的脂粉下是勉强画出的笑,笑之下是麻木的血肉。
老板娘领着她往一边走去。
“还没有我妹妹好看。”圆嘀咕了一声。
“好不好看什么的都无所谓,其实重要的还是头喜欢她,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同样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许喜欢上一个人想给她好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原因,就只是看对眼儿了。”流浪站起来,拉起圆和樱井就出了门,偷偷摸摸往游廓后边儿走。
“上!”流浪打了个手势,一身肥肉飞了起来。
樱井尘衣随着他的位置往上爬。
圆虽然残疾,但是醒神之后的肉体支撑他独臂攀爬还是能做到的。
他如今已经能做到很多正常人做不来的事了。
“喂,就这间儿,小声点儿,他们每次都是这间儿。”流浪用极小的语气说话,耳朵趴到了窗子边缘。
圆也眨巴着眼睛听着。
樱井尘衣显然就是个来凑热闹的,往房檐上一坐,低着头看下面俩傻子。
“香……香,你来啦?”
圆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头,只是这成天脸皮最厚的人现在的声音倒是怂包的很。
“大人今天晚上想玩点什么?贱子陪您玩。”那叫做香的游女声音倒是很好听,很年轻,脸上的老态或许是因为人生的摧残,从而让肌皮早逝。
“没……没事,你先坐,坐旁边来……香你身上真的很好闻……”
“这话大人倒是说了很多遍了。”香笑着,圆能听出来这笑倒是真心实意的,毕竟,哪个女孩儿不希望别人夸赞呢。
之后倒是没了动静,隔了好久圆才听到头吸溜了一大口酒。
“香……香你等着……你等我攒够了钱……便,娶走你。”头结巴的更厉害了。
“大人说什么话……门不当,户不对。”香的声音明显黯淡了很多。
游廓之中这句话相当的多,无数的游女盼望着有人将她们买走,不奢望做个妻妾,便是奴隶也是好的。
只可惜大部分的食客说完就匆匆走了,再也没有下文。
“我哪来的爹娘,哪来的门户!”头激烈的辩解着,试图让香相信他。
“大人也是个奇男子……别人来这偷人,你来这谈天。”香笑了笑,笑得很开放,像是信了头的话 有了些释放。
对她们来说,这些已经不奢望了,能听到头真心的说句这个,也是天大的安慰。
“我娘亲说未娶妻不能干缺德事!”头理直气壮的说。
窗外的流浪憋着笑,越憋笑声越心酸。
圆看着那笑不笑哭不哭的样子,他不理解。
流浪挪动了几次,下了来,圆和樱井尘衣跟在后面。
“这女子怎么样?”流浪问。
樱井尘衣不答。
“很平常啊,又能怎么样?”圆不解的回答。
“平常好啊,平常最好!”流浪眯缝着眼睛笑得很开心。
圆依旧不理解,捡起了抛在地上的拐杖,随着流浪又回到了游廓里。
酒,当然不能浪费了。
“圆啊,趁着年轻找个好姑娘……”流浪喝了一大口。
“好的好的……”圆也嘬了一口,又敷衍又肯定的回答着。
“可别不把我的话安在心上!这人生在世啊,不就是钱和亲人么?多攒点钱,给你妹妹也留个嫁妆。”流浪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膀,再倒满,继续喝。
“好的好的……”圆喝干了最后一杯,脸上有点红,在这喧哗与灯红酒绿之中显得不再突兀。
他总觉得流浪在教他安排后事,可死哪有那么快就到,还有时间,不急的。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夜晚的凉风吹得圆打了个哆嗦,酒醒了大多。
流浪挥了挥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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