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去学的。”圆接过花笺。
“时间不多了,过一段时间新任神官会开始分配,正式当职,我要吹蜡烛了,抓紧我。”虞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圆濑,吹灭蜡烛。
四周的黑暗又黑下去了,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屋里,那盏蜡烛还在点着。
虞看向圆,濑也是,因为圆不对劲。
他没有动,身体很僵硬。
“哥哥怎么了?”濑拉了拉虞的衣角。
“它来了。”虞只是解释了这么一句,从衣服中拿出了一条猩红的绳子。
那绳子如猩红的虫,很细,一只手掌那么长,它扭动着,挣扎着,时而卷曲的不成样子,时而笔直的如枪杆。
虞松开手,那绳子凭空飞起来,悬在空中寻找着,最后针一样刺了出去,笔直地钉在了墙上。
圆仰头倒在榻榻米上,闭上了眼睛。
“不要靠近那绳子一个人的范围以内,也绝对不可以取下来,圆休息一晚上,会醒来。”虞将茶壶最后一点凉茶倒满,喝干,消失在黑夜。
濑想本来提醒一句邪马台有宵禁。
……
在圆晕过去之前的那几秒。
他绝对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最光亮的东西。
那东西乘坐着光在他视线的轨道里由远及近。
喃喃自语着亵渎二字。
像神灵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耳垂,他的耳膜,然后嗡的一下插进去,痛不欲生。
然后在他体内游弋着,探索着。
浑浑噩噩中一片黑色的原野从天而降,那原野黑的色彩分明,目光可见的黑,上面还有一座宏大的神社,神社的牌子上有两个模模糊糊又与现在邪马台语言不同的字。
食夜。
就在那片原野即将压下来的时候,一汪刺破世界的猩红色长针比它更快的迎面撞上了那恼人的光带,把它钉在了世界的彼端。
那原野也消失不见。
当圆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屋内,身上还有暖和的小被子。
被子上有太阳和濑的味道。
“哥你醒了?”濑本来在劈柴,听到声音就进来了。
“嗯。”圆坐起来,本来想要拉一下濑再站起,但是忽然发现身体轻了很多,很轻松就可以站起来。
血肉层的改造已经开始了。
“早饭吃什么,一会我要出去一趟。”圆从枕头边摸到了那纸花笺,放到了衣服里。
“竹叶饭团吧,里面给你放点肉,辛苦一点也要吃好一点,今天把家里白米都煮上。”濑笑了笑,眼睫毛很长,在门口阳光下忽闪忽闪的。
“哥哥以后要你顿顿都能吃肉吃白米。”圆拿起拐杖,指点江山豪迈万分,然后准备到茶室那边取刀。
“昨晚虞叔在那里留下了一根红绳,说不可以靠近一个人的范围之内,然后绝对不可以取下来,你当心,我去做饭了。”
红绳?
圆忽然想起来昨天那根猩红的针,又想起那光亮的妖怪与黑色的原野,哆嗦了一下,赶忙走进茶室。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根红绳。
然后那根红绳就忽然战栗了一下,钉在墙上的身体使劲的扭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面墙上,它要钉的更紧一些。
圆知道,那底下,是多罗,他的多罗。
他不敢停留,昨夜那恐怖的怪物还留在他脑海里没有走过,所以拿起了那把名为濑切的刀就靠着另一面的墙一跳一跳的出了去。
他的神情忽然恍惚了一下,因为眼里又出现了那片黑色的原野,和那座仿佛受了诅咒一般的食夜神社。
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欲望静悄悄的抓住了他的心脏,然后狠狠地用了力,好像要将那里捏爆。
心脏像透着那欲望的指缝膨胀收缩着,不能透气。
“哥!”
圆眼里的原野支离破碎,濑的脸在他唯一的左眼里拼合重组。
“你怎么了?”濑扶住了即将倒下的圆。
圆本来想说那座神社,又想起了虞的话,只能摆摆手:“可能是刚才离那根红绳太近了。”
“那东西那么可怕?那哥你一会再走,休息一下,饭团做好了先吃一点,剩下的留着到那饿了再吃。”濑轻轻的把圆扶在地上坐着,推来了轮椅,然后去拿团子。
圆颤巍巍自己坐上了轮椅,但是心脏的悸动还没有停止。
他想要……
他还想去再去那里。
就一次也好。
他忽然发现了什么,拔刀给自己手臂来了一下,意识才终于清明。
太可怕了。
正当如此想着,濑已经拿着饭团过来了,看到了圆血淋淋的手臂。
那伤口不深,但也不浅,血液顺着两边滴在地上。
绽放出一个个狰狞的笑脸。
“哥,去用水洗一下!”濑惊恐,把团子扔在了一边,赶紧跑到了圆轮椅的后面就要推。
“等一下。”圆正看着伤口,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也不等濑,手臂上就长出了一个灰绿色的脓包,破掉之后恶心的浓浆粘稠的流淌着,一个小小的灰绿色蟾蜍蹦蹦跳跳的来到了伤口处。
然后浑身上下除了那蟾蜍所在的地方外都没有了什么力气。
生机的力量被引导向了那里,触手一样的肉芽草一般的生长着,把狰狞的伤口锁死,缝合,消失不见。
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圆说:“好累。”
仅仅就是这么一小块伤口,想要一瞬间全部复原,把整个身体的生机全都导向那里,以他来说还是很难负担的起。
他也是突发奇想才想到这个法子,生机的引导,即是如此,甚至能把全身的生机集中在一点。
目前也仅仅是如此,想要让生之蜍引导别人的生机,也还太过艰难。
“哥!我也想要!”濑忽然欢喜的环住了圆的脖子。
以前每次濑这么撒娇,无论那本书有多贵,多难找,哪怕找了一年,圆都会满足她。
“不可以!”这一次的圆异常严厉。
濑也吓了一跳。
“很危险,非常的危险,而且痛苦。”圆揉了揉濑的脸,尽量让自己显得柔和一些。
无论是醒神时的疼痛,亦或者那恐怖的多罗。
都是如此。
他甚至不清楚神官究竟,是好是坏,这条路是对是错。
他现在只是不希望她有一丝一毫的痛苦。
他想起虞在醒神时对他说的,这是你的责任,与她无关。
休息片刻,圆拿起刀放在怀里,拐杖指了指前面:“走。”
这条路,终究要去的,无论是为了让妹妹过的更好一点,还是听虞的去找找那两个王八蛋。
终究要去的。
花笺上:
月藤先生敬启。
……
署名,月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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