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南行

待两人离开好一阵后，韩穆归来到院中，看着一地的尸体，心中大惧，自己是个极为警惕之人，门口被打死这么多，居然一点都没有查觉，摇摇头苦笑一声后，高声大喊：“人呐，进刺客了，来人。“

两人取回行囊，直接向南城门而去，将出城文书递给守城的禁军，那军官仔细查看后，真的将城门打开，放两人出城。两人都有些懵，这好事来得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收获如此之大，反而弄得顾心安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如果还是按着原来的计划大闹下去的话，韩穆归就危险了。

回首看看顾铭，想着干脆带她南下，到蛮荒之地训练一番，一年时间正好一个来回，想定主意，便策马扬鞭，向着南面直行而去。

大明时期，启动了若干项浩大的工程，其中要以南北大运河、三纵三横国道为最，大明是宽容的，对于工程中被查出贪腐的官员、大匠并未作出严厉的惩治，这种举措纵容了贪腐之风的兴起，使得官员们一步步走向了百姓的对立面，甚至军队之中也开始了大规模的腐化，吃空饷，军备造假，买官卖官，军队从商，导致战力快速下降，使得北拓征战屡屡失利。

虽然贪腐之事是归清廉司管的，但布衣卫发现局面已然糜烂不堪，忍无可忍要出手干预时，却遭到了参议院的极力打压，布衣卫的编制一再缩小，被剥夺了探查官民的权力，只让布衣卫查办大案、抓捕游侠、打击山野匪盗，很多事务又与治安司冲突，实力削弱得惨不忍睹。

利益集团面对自己都感到恐怖的受贿金额，突然发现大乱一阵成了洗白自己最好的手段，与是多方势力串联之下，一场席卷大半国土的民众抗议大潮发生了，而官员们有意的纵容，进一步扩大了这股乱潮，事态几乎是瞬间恶化，一发不可收拾，最终促成了叛军进中京，大明从此陆沉的恶果。

然而，埋葬了大明的利益集团并未等来安稳的日子，反而成为了新朝第一批挨刀的肥猪，养肥了新朝的勋贵们。

顾心安自己也没有治国经验，顶拢天也就是管过一个庄院，他对自己人是非常宽厚的，这也导致了张奎等人对自己人的盲目包容，这种包容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大明文化，能不杀即不杀，能不惩即不惩，只要有人带好头，跟着干就是，谁也没有想到，这种文化会演变成捅向自己心脏的一把利刃。

此时，顾铭正跟在马车一侧，跑在向南的一条国道之上，听着顾心安分析大明崩溃的原因，即使跑得肺都炸了，顾心安还是逼她说自己的理解。

“新。。大明。。。一定要。。要严苛吏治。。。对于。。贪腐。。。者绝不能。。姑息。。”

顾心安对这种回答极不满意，当初大明也是这么说的，马鞭在空中炸出脆响，冷冷道：“不够，这都是空话，再想，他们为什么要贪，为什么敢贪。”

顾铭眼睛泛红，死死咬住牙不让自己哭出来，祖爷爷一下子变得这么严厉，前后的反差让自己很难适应。

“铭儿。。。不懂，请。。。祖爷爷。。。教我。“

一鞭子抽到她的脚跟前，溅起一阵尘土，顾铭吓得差点摔个大马趴，“自己想。“又是冰冷的回应。

“是。。。。祖爷爷。。。。铭儿。。。会。。。认真想。”

“这个问题很重要，要一直想，不光你自己想，新大明的每个人都要想。“

“是。。。祖爷爷。。“

整整跑了一个时辰，顾铭才能够休息，四仰八叉的摊在车厢内，顾心安的冷冷声音又传来：“在车上连射十弩，命中十树目标才能停下。”

在颠簸的车厢中，艰难的拉上弓弦，顾心安扔出一块石子，击中前方一棵大树，留下一个白点，顾铭迅速瞄准射击，射到了别的树上。“再来。”

一直射了二十几箭，才完成了下午的移动射击训练，天也擦黑了，前方再有十几里就有县城，但顾心安并未选择进城，而是在野地中宿营，他自己想吃烧烤了。

营地选在一条小河旁，旁边有一片荒坟，让疲倦不堪的顾铭独自搭建营帐，完不全当她是个十二岁的孩童，周围阴风阵阵，鬼火闪烁，顾铭全身汗毛倒竖，手脚哆哆嗦嗦怎么都生不出火来，强自咬着牙，不理外界的干扰，拢拢草絮一下一下打着火石，突然有什么东西滴在草絮里，抬头看去，一只鲜血淋漓的的兔子挂在眼前，空兀的恐怖景像突然出现，顾铭本能的倒退一步，坐在地上，拔出刀子向前指着，怒目而视。

顾心安拎着兔子，暗自好笑，但还是冷冷的道：“还好，没有晕过去，进步很大。”

顾铭喘着粗气，心都快蹦出来了，看到祖爷爷若无其事的处理兔子，心头气鼓鼓的，却不能发泄，只能撅着嘴，继续点着营火，偷偷的用眼睛瞪他的背影。

一顿烤兔子就成了两人今夜的晚食，再喝了点有土腥气的开水，顾铭一头栽进草窝里呼呼大睡。

顾心安将行囊拿出来，重新归整清洁一翻，自己这个籐箱和探路杖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这么多年，没见一点损坏，把上面的积灰擦干净，就和新的一样。

很多不便携带的东西都放在了安阳山的密楼内，籐箱内还有些在无影村做的假珠宝玉石，再细看一下，发现布衣令也混在了里面，如今布衣盟不再，这令牌也无甚用处了，只是一块值钱的玉牌罢了，顺国的平康公府令牌，大明的官府特别通行令牌，康朝特别锦字令牌、空白文册，还有几块普通的锦袍人令牌和两块户牌，从三门山山洞内取出的白色圆块，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发出光来，每一件都是自己的一段过往，活了这么久，留下的尽是些回忆了。

告别了脑海中的众人众事，再仔细整理起来，三门山密室里带出来的两柄短刀，几捆从密室里拿到绳索，一个望远镜，学习机，墨金，小弩，几十支定制的钢弩箭， 大约五十斤的金银，几套衣物，一张薄毯，一把新买的油纸伞，再有一些日用之物，把每一件物品都擦拭一番，这些便是自己的全部了。

望着星辰，脑中浮现幕幕往事，又深深的陷入到回忆中，直至东方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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