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愁云

东极岛已经进入寒冬，岛上的北风带着海浪呼啸而来，气势滔天。渔民早已经休鱼，渔船停到了避风港里。冬天的东极岛很闲，渔民们基本是补补渔网，围着火炉喝酒，打当下流行的竹牌。女人们准备过年的熏鱼，腊肉，不时围在一起闲聊，聊着东家长里家短，聊着哪家小伙，姑娘该婚娶。

杨天还没回来，韩菲心里有些忧虑，小翠和张云也同样如此。朱果是极其稀少珍贵之物，对习武之人有着无限的吸引力。凡人一生，短短数十载，谁不希望自己凭空多出十年的内力。谁不希望自己的门徒后代赢在起跑线。越珍贵的东西，争抢的人就越多。即使杨天内功深厚，武艺高强。但江湖水太深了，说不定哪天就踏进了死亡旋涡，直接连皮带骨一起被吞噬。

这几个月，张云凭着自己的努力，已经打通了督脉上的神庭，素髎，水沟，兑端，龈交，上星，颅会，前顶，百会，后顶，强间，脑户，凤府，哑门，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共七处大穴，十二处小穴。虽然未把督脉全部打通，但这半年的成果已经相当于地球的五年。主要归功于岛上的灵气，还有就是地球时的经验。

不知从那天开始，一个叫林崇的小子会经常过来敲杨府大门。张云对他有些印象，上次买那条东极鲱鱼时看到过他。他因为不会游泳，被周围人取笑了一通。林崇迷恋上了小翠，以至于天天神不守舍。人像是丢了魂一样，天天跑到杨府，只为见上小翠一面。不时给小翠送一些漂亮的石头，珊瑚，海螺。开始时，小翠出于礼貌，还有情窦初开的浪漫，还会收着。可后来实在有些不胜其烦，每次打开门，看到是他时，都会重重的把门重新关上。可林崇就像是中邪一样，不管小翠是什么态度，不改自己的一片初心。

“小姐，我是实在没办法了。真想给他两掌，让他死了算了。”

韩菲轻笑说道：“把他打死倒是简单，可这样估计我们在这岛上就住不下去了。我看那小子不错。”

“小姐，他是一个连游泳都不会的渔民。除了游手好闲，还能干点什么？”

张云对小翠有着特殊的情愫，但却很难表达出来。以至于他对着林崇有着莫名的敌意。

“那人坏，坏。”

“小姐，你看小公子都说他不是好人。”

韩菲看着张云着急的样子，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谁能想到一个两岁大的孩子会对一个少女有着男女之情。

“小宝，别担心。小翠是我们家的，哪那么容易被娶走。”

小翠虽然是丫环，可韩菲心里一直把她当成半个女儿。还把魔教最重要的功法毫无保留的传给了小翠，她可不希望小翠受什么委屈。

“小翠，你照顾小宝。我去打发他。”

韩菲披着狐袄，轻开莲步，施施然走到门口。门口，林崇还站在檐下，呼呼的北风吹的他有些发冷。一看出来的人是韩菲，他心中的自卑感让他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他慌忙请安，有些结巴的说道：“杨，杨夫人。”

韩菲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问道：“你来找小翠有何事？”

“没，没什么事，”

韩崇很是慌张，像是一个偷东西被抓了现行的小偷。

“既然没什么事，那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韩菲准备关门送客，看着缓缓关上的杨府大门，韩崇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上分割出去一样，他向前走了一步。认真的说道：“我是来找小翠的，想送她点东西。”

韩菲看着林崇手上拿着的一个五彩斑斓的海螺，他的手已经冻得通红，这个海螺显然是一直紧紧的抓在他的手上，生怕被丢了一样。韩菲扬起柳叶眉，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觉得这样有结果么？还是你就想给小翠这样的一个结果。你在这个岛上，整天无所事事。一个连游泳都不会的渔民，你自己不觉得丢脸么？”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看不起我？为什么？”

韩崇大声吼着。韩菲的话，刺痛了他敏感的内心。

“那你有什么让别人看的起的地方？你既然做不了一个合格的渔民，为什么不想着做点别的事？”

“我还能做点什么？”

韩崇内心喃喃的问道。他的父母也希望把他送出东极岛，去大陆赚点钱。他已经十六岁了，别人家的小孩都已经是合格的渔民，家里的顶梁柱。他却还在家啃老，让家人又气又恨。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你既然不适合做渔民，何不去外面的世界碰碰运气。东极岛只是一口井，大陆是井外的世界。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大的多，精彩的多。”

“井外的世界。”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冲进了韩崇的脑海，帮他撕开了遮住心灵的黑幕。

“杨夫人，谢谢你的点醒。给我五年时间，我一定锦衣貂裘，荣归故里。一定。”

林崇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海螺，用力的向着胸口挥动了两下，像是想给自己增加些信心。

“你和小翠的事我没法保证，但我还是希望你们有缘分能在一起。”

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林崇毅然转头，逆着北风，渐行渐远。

很快就到了除夕，家家都贴上了春联，洋溢着新年的气息。但杨府却是有些压抑，杨天出去已经半年没有回来，韩菲很想出去寻找，可张云却是个拖累，她不想把张云置于险地。

大年初六一过，东极岛到杭城的航线恢复。一大清早，韩菲冒着严寒，用貂裘包裹着张云，亲自到码头送别小翠。

“小姐，你先回去吧。别把小公子冷坏了。”

“小翠，江湖险恶，你又没有半点经验，路上一定要小心。不管有没有结果，一年之内必须要回来。”

“知道了，小姐。”

韩菲从江湖上来，深知其中的危险。让毫无经验的小翠出去，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千叮万嘱，就是希望她能少吃点亏。她甚至把陪伴了自己快三十年的魔女剑都交给了小翠，这是历代魔教圣女的专属佩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小翠依依不舍看着张云，说道：“小公子，小翠要离开了。”

“小翠姐，小心。”

听着小翠略带呜咽的话语，张云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小公子要快快长大哦。”

小翠摸着张云的小脸蛋，樱桃小嘴带着体香和温软在张云嘴唇上重重的亲了一口，然后毅然转身离去。嘴留余香，伊人渐远。船开了，小翠站在船头向韩菲母子告别。韩菲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只，慢慢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上。

“都走了。”

韩菲心很累，感叹道。张云看着小翠离去，心里也非常低落。人生无常，让张云产生了被命运捉弄的错觉。他的至亲一个个离他远去，他就像是个不详之人，地球上的母亲生他时就离去，地球上的父亲被杀死。到了这个世界，短短两年时间，父亲不知所踪。给自己初恋感觉的小翠也随之远去。他冥冥中有种感觉，似乎下一个轮到的就是母亲韩菲。

“娘。”

“小宝乖，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韩菲感受到张云的低落，把他抱回了家。家里少了小翠，偌大的杨府更显空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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