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功法

简牍上的古字，越頔只认得一半。内容大抵是种修炼筋骨、锻炼身体的法子。开篇即名为心法，那应该也可以提升真气，但认识的字中没有任何与真气相关的描述。而且修炼方式与以往大不相同。平日修炼之时，都需静止坐下，放空心态后，引灵气入体助真气游经全身各处穴脉。而简牍开篇处大概是教导另一种方式，闭目站立，内心忆难忘之事，可喜、可悲、亦可仇，以回忆调动激动之情，后屏息凝神，直至最大极限，随后缓慢呼吸。两种方法截然不同，至于第二种方法会带来何等提升，简牍中并未写，或者写了也没看懂。

简牍上的文字很多，除去开篇大概读懂，后续的内容虽是认出了不少名词，但大多都是是各处穴脉的名称，这些穴脉并不是九脉中穴位。具体为何提到穴脉，当然也是没看懂。越頔闭合双眼开始憋气，试验开篇所写之法，当达到憋气极限后，终于张开嘴大口喘气。刚刚维持憋气状态的时间并不长，越頔心中想着事情，过程中没有额外的感受，丹田的真气也没有一丝感应。当气息逐渐稳定下来，原本疲累的身体竟恢复许多。

越頔心中想着，简牍中记载的修炼方式究竟是什么？难道单单只是能解除疲劳？还是因为认识的字不全，没有完全了解方法？

趁着不劳累，越頔在水中四处游动，找寻是否有其他通道可以离开。越頔明白这处山洞像是一个水槽，来时圆形通道便为注水口，定是还存在某处排水口，才可让如今水面维持不变，不至于占满整个山洞。但在山洞中整整游了三圈，仍是未找到可以大量排水的通道。

越頔游不动了，抱着小狼躺在右面的平台上。饥饿感占据了整个神经，肚子不停叫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洞中的环境很温暖，即使衣服一直处于湿漉漉的状态，但身体丝毫不会感觉寒冷。

“睡觉吧！梦里就不困了！等我们再睁开眼睛，暗流就没有了，我们就能出去了！”越頔怀抱着小狼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进入睡眠。

当越頔再次睁开眼，饥饿感与疲劳感更为严重，更糟糕的是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掌控。他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越頔在洞中既瞧不得天又触不到地，时间只是广义存在的事物。他知道时间在流转逝去，只是不知道时间狭义上流转了多远，又逝去了多少。

再一次被暗流冲回，越頔依旧力竭无法冲出，就近游上了右侧的石台，以一种半爬半走的姿势。身体实在熬不住，无力瘫倒在地。小狼的情况还要好些，虽早就饿的乱叫，但现在却安静下来，一直默默陪伴着。

越頔两眼无神的看向洞顶，脑中思考一件事情，虽然自己还是不愿承认但即将就要变为现实的事情。以封闭的山洞为棺椁、以头顶的白芒为殓布、身旁的小狼为冥伴，他就要饿死在这了。

饥饿感最开始只是肚子发出异响，随后胃内的酸液会涌上喉咙。慢慢这两种感觉都不见了，但只要简单移动一会儿，身体便会感到疲劳无比。而如今的越頔的感觉就是头晕目眩，眼皮发沉，身体毫无力量，就想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此时他的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半闭着。狼爪不断扒拉着他的肩膀，起先并未理会，仍是保持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小狼开始用头顶向肩膀，同时不断低声吼叫出，越頔费力的抬起头看向小狼，它甩着头指向某处。顺着看去，小狼是在提醒着吃掉石台上的“蘑菇”可以暂时充饥。

靠着双手的力量将上身支撑起，看着石台之上的“蘑菇”。越頔内心中想着，若是吃掉虽存在被毒死的可能，若是不吃马上就要饿死。虽然“蘑菇”并不是很大，但食入腹中应该也可以补充些体力，可以再多撑些时日。

艰难的站起身，越頔第二次触碰盆中的植物，将其连根拔起，手中紧紧攥着。无论是否吃下，结果都极大可能死于洞中。况且这植物类似于“蘑菇”，野生蘑菇颜色越鲜艳，毒性越大。而这株为黑灰色，若是真的有毒，按常理应也不强。

闭上眼，胡乱塞进嘴中，不断咀嚼。味道虽夹杂苦涩，但大体以甘甜为主。随着牙齿的的摩擦，饱满的汁水从中流出。越頔已经将这一次当做人生最后的晚餐，不需要注重什么礼仪和动作。双手捧着怪异植物如同正在啃食一张大油饼，腮帮子已是鼓起，却仍是不注送入嘴中。当然在自己吃的同时也不断撕下部分喂给小狼。

不一会儿，那怪异的植物便被一人一狼分食干净。说来也是奇怪，餐食过后只短短一会儿越頔便不再有乏力之感，身体竟然精力充沛。旁边的小狼虽然分食的较少，但应该也是有这种感觉，此刻也开始摇晃起尾巴，上蹿下跳起来。

“这植物真的是蘑菇？吃的我好撑呀！你吃饱了吗？”越頔抚摸着狼的头说道。

恢复精力接着当然再次尝试逆着暗流行进，当然结果还是一样，再次被暗流冲开。越頔转身开始再次寻找出口，就是之前一直想的出水口。而就在水中不断游动时，身体忽然有了怪异的感觉，先是胃部阵痛，随后腹部有膨胀感，渐渐手脚开始麻木，头脑也变得不够清醒。越頔急忙爬上了平台，刚刚踏出水面便重重摔倒了，侧脸贴地趴倒着不动。腹部越来越痛，手脚已经不大听使唤，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昏迷前脑中最后的想法便是：似乎那怪异的植物真的有毒……

同样吃了“蘑菇”的小狼除了饱胀感，并没有其他感觉，它不断伸出舌头舔着昏迷中的越頔，但是却没有一点回应。小狼一会儿在水中四处游动，一会又回到越頔身边希望唤醒他，如此反复，不知过去多久。

……

再次睁开眼睛是被液体唤醒的，越頔以为是小狼的口水，当睁开眼睛却发现小狼在蜷缩身体入睡。他记得自己昏迷前是倒在水面之上的平台，而这次睁开眼睛，水面竟然上升到嘴角处。急忙站起身却发现了更为可怕的状况，水面正不断上升。如果刚刚水面是正好触及脚底，而恍惚间竟然没到脚踝处。

越頔急忙抱起狼向平台最高处跑去，可是水涨的速度太快，仅仅一小会儿，水就超过了越頔的胸部位置，水若继续上升，已无高处可站，只得踩水才可保证呼吸。

再一次向圆形洞口冲去，这次一半的身体已经进入到漆黑的洞中，但最终还是无法抵挡凶猛的暗流。越頔抱着小狼，于水中向上游去，打算补足氧气后再次尝试冲击。当头露出水时才发现水面距离洞顶只有一臂之隔，这次是最后一次的换气了。若是还不能冲出去，越頔将彻底憋死在水中。

再次下潜，奔着圆形洞口冲过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越頔的身体停滞不前，身体与暗流僵持片刻，突然间暗流竟然消失，反而有一股力在后推着越頔，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圆形黑洞。周围再次进入黑暗，四肢不断划水，同样是在气息将无时，瞧见光亮。越頔终于返回进来的石洞中，他快速游出池水，抱着小狼翻滚出了池子。就在他俩还在倒气儿时，池水竟漫出了池子，范围变大许多，最后终于停止了增长。

越頔回到柳城才知他被困在洞中整整七天，前前后后不下几百人出去寻找，最终都是无功而返。费忌是知道他那夜去了何处，但却在石洞中并未找到他的身影，根本没想到越頔是进入了水池底部的通道中，因为在池边一看其余所有情况一览无余，但却发现不了底部的圆形洞口。众人当然也知道了越頔偷养狼崽的事情，霍冀与霍光华商议后认为遇见狼崽是越頔的造化，同意他继续豢养，只是平日里必须以铁链系住。

经过这件事，霍冀对越頔的评价是这样的：“看着老实芭蕉的，实际却很淘气。这都是第二次午夜偷跑出去遇到危险了！”

越頔休养了几天后，于今日正式开始他的惩罚之旅，被罚围绕大营连续跑三天，今天便是一天，累的连晚饭都不想吃。晚上回到柳城，其他伙伴都去吃饭，越頔自己回到了房间，感觉双腿酸痛，只想趴着一动不动。

爬在床上，越頔忽然想到曾经在洞中按照简牍上的功法练习后便缓解了疲劳感。如今再练习一次，或许也可减去双腿的疼痛。

忍住酸痛，直立忆事，屏息闭目。当闭气至极限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来袭，随着空气慢慢经肺部进入身体的同时，四肢各处毛孔竟也可打开吸收少量灵气，渐渐汇入身体。越頔忽然间想到简牍后面不大懂的部分，按照里面提到的穴位，将吸收的灵气按照记忆中的顺序运转。

气是经天池、腹哀、水分等等，最后注入九脉中最基础的关元脉。当然越頔并没有完全认清简牍功法中所有的穴位，即使认全了，也没有全记住，他只是凭借记忆中的路线运转。当灵气运转到关元穴时，竟然有部分直接转化为真气。

这一发现令越頔惊呼出来，他尝试调控体内真气，竟隐隐有气冲四脉之势。看来洞中简牍内容真为修炼真气之法，虽只懂的部分，但仍是一种稳步提升之法。如今看来，未将简牍带出着实是一种遗憾，但至少脑中还是记下了所识的全部运转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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