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失踪的孩子

好在出了山，山脚下就有一座村子，我们去的时候，刚好赶上了一顿晚饭。

“哎呀，你们是从那山里出来的啊？！”

大妈盛饭的手一顿，后背微微发凉。

“山里怎么了？”

笑笑想起了思思。

“山里有一条大蛇哦！”小姑娘坐在八仙桌的一角，双脚悬在空中晃来晃去，“会吃人的！”

“什么！”

笑笑猛地起身，长凳子翘起，另一边坐着的方苓猝不及防滑了下来。

笑笑连忙弯下身来扶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又转头冲小黑说道：“我们快回去找思思！”

“人家家就在山里，长这么大没被吃掉，你一来就有危险了？”

方苓没好气的坐下来，正坐凳子中间，笑笑只好在边上站着。

“可是她一个小姑娘，万一碰上了……”

“小姑娘？”大妈再也听不下去，端了个椅子侧坐在桌子边上，“什么样的小姑娘？”

“穿一身绿色衣服，长的很可爱，大眼睛……对了，我还有照片呢，阿姨您知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孩子，她还在山里呢，我们快叫上人去找找呀！”

大妈捧着手机仔细看了看，眼眶渐渐扩大，一脸惊恐的站起身来退后几步，大声喊孩子他爹……

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张照片就足以让大家开这么个大会了。

黑漆隆冬的屋子里摆着张还算体面的八仙桌，上面悠悠忽忽点着碟油灯，将满屋子人脸上的神情映照的十分诡异。

不知是谁在抽旱烟，屋子里面像塞了团棉花似的，烟雾浓厚的散不开，呛得人眼睛疼，可谁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等待时间过去。

“我说……咳咳……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啊？”

笑笑被请上了上座，被十来双钉子样的眼这样瞧着，心里发毛，只好瑟瑟缩缩开口发问。

“蛇女已经快十年没有现世，你们一来就招了祸！”

说话的是一个粗壮的汉子，眼里的敌意丝毫不加遮掩，一拳砸在桌子上，油灯晃了晃，仍旧静默地燃着。

周围没有一个人出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蛇女？”

笑笑低头见照片上的小姑娘看了一遍又一遍，愣是没能把这个单纯明媚的小姑娘和“蛇”这种冷血的生物结合在一起。

“凡是见过蛇女的，都被……”

“小宝？……小宝？……”

屋子外面响起一声又一声拉长的呼唤，接着院子门被急促的敲了好多下。

进来的是一个包着花头巾的妇人，喘着气进了门，就着昏暗的灯光找出在角落坐着的男人：“对不住各位大哥啊，我家小宝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来找贵子跟我出去找找，打搅你们开会了，对不住啊。”

被称作“贵子”的男人目光落到上座的笑笑脸上，一步也不肯挪动步子。

头发花白的老村长站起身来：“荣娇，你在贵子边上坐下。”

“可是……”

“先坐。”

妇人不明所以，只能听话坐下，在贵子后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小伙子，你有没有见过小宝？”

“啊？”笑笑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村长，“你们我都是第一次见，哪里认识什么小宝……”

笑笑突然想起下午见过的那一伙欺负人的孩子来，当时自己正拿着单反对着窗外取景，正好看见了他们欺负思思，自己好像……笑笑低头往前翻相册，几十张思思的照片过后，果然有那张证据。

“是他们吗？”

笑笑把相机递到村长面前，村长托着机子，脑袋往后拉了拉，眯着远视眼看那小小的屏幕。

“我瞧瞧！”

妇人一把抢过相机，笑笑被脖子挂着的带子带的往前一倾，立马伸直了双臂随时准备接掉下来的机子。

“小宝！”

妇人惊叫一声，抓着相机又凑近油灯仔细看了看：“就是我家小宝！这是今天才给他换上的新衣服！就是小宝！你见着了？他在哪儿？！”

笑笑小心翼翼的接过机子，把照片放大，焦点在被他们踢打的小姑娘脸上，笑笑把这张照片放到村长跟前，死死的扣住机子不松手：“当时他们在欺负人，我就过去把他们赶走了。”

何止是赶走了，还一人敲了一爆栗子。

看到小姑娘的一瞬间，贵子的心都凉了，直直坐倒在地上。

“对不住啊……”妇人赔着笑，伸手去拉摔倒在地上的丈夫，“这是谁家的姑娘啊，回头我带着鸡子上门赔礼……”

贵子一把甩开在自己腰上拧的手，将妇人推倒在地：“你懂个屁！这是……蛇女啊……这可是蛇女啊……”

老村长静默的坐下来，那边两个人揪头发踢脚踝都打了起来，一群人上去拉架，黑暗中不知谁踩了谁一脚，谁又推了谁一下，乱糟糟的闹成一团。

“都停下！”

老村长大声一吼，震的整个肺腔都在抖，捂着嘴狠狠咳了半晌。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听见村长拉风箱般的喘息声。

胡小帆抱着我站起身，朝笑笑点点头，示意他站起来：“这场闹剧，我觉得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

“你们管不好自家孩子，让他们上山，由他们欺负人，这祸怪不得别人。”

“要不是你们……”

“要不是他们，死的就不是一个小宝了！”

村长沉沉的回答，注视着那豆灯火的目光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死？”

妇人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怔怔将这个字重复了无数遍，失魂落魄的抱头蹲坐在地上：“小宝……死……不……小宝……”

胡小帆不再管那间房子的事，径直出了门，自觉地往停车的地方走——出了这档子事，想让别人收留我们，已经是不可能了。

如果那真是蛇女……我心里还有些后怕，仰着脑袋问：“小帆……你刚刚在为思思辩解……”

小帆低下头，直视我的眼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上一个不该惹的东西：“我是实话实说。”

我试图跟他解释人和妖怪之间的区别：“但是杀人……杀人的话……”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笑笑截了去：“思思不会杀人的！”

被笑笑这么一喊，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我不能理解他们的意思，如果是欺凌，打回去就好……伤人性命……她要真有这种能耐，又怎么会被欺负？不管是什么理由，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招惹为好啊……

正愁没有历练机会的小黑倒是对这件事保持着兴趣：“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笑笑动了动嘴唇，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苓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小黑摸着光洁的下巴：“的确，我当时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直闭嘴往前走的胡小帆顿下步子，遥望那灯火通明的村子：“先回去休息吧，等天亮了再进山一趟。”

笑笑沉默了一路。

“那个……奶奶说，准备好了屋子请你们住一晚……”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我们回头，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提着盏煤油灯跟在我们身后。

我下意识的炸毛，弓起身子呜呜示警。

胡小帆给我顺着毛：“她是人类。”

笑笑点点头：“可是……村子里的人……”

“娘说不能让别人看见了，你们跟我来。”

小姑娘竖了根食指在嘟起的唇前，皱着眉毛往后看了看，盖灭了煤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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