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武明空刚好是去学校的图书馆查资料。刚查完资料从图书馆里出来,就听见在学校的人工湖那边,有人在大声地喊着:“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快步跑到人工湖的岸边,推开围观的人群,武明空看见真的有人落水了,他想也没想,放下手头的资料,甩掉身上的外套,蹬掉脚上的鞋,扑通一下,就一头扎进了水里。
游近了已经开始沉入水里的落水者,武明空认出了,那是来上他的选修课的一个女学生,名字叫“李雉”。当时的李雉可能已经没有了明显的意识,紧闭着双眼,手脚本能地在水里乱抓乱蹬。武明空赶紧游过去,一把抓住了李雉的手,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是一个平常看上去有些文弱的女生,在出于求生本能时的挣扎,力量竟然会如此之大!当武明空抓住了李雉的手时,李雉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地,拼命地抓住了武明空的手,不但是抓住了他的手,还拖着他一起往下沉!
尽管如此,武明空也并没有放开李雉的手,而是一边试着去制住她无意识的挣扎,一边拼了命地试着拖着她游回岸边。在这个过程中,武明空不知不觉地耗尽了他自己的体力。在最后一刻,武明空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试着想把李雉托出水面失败之后,他就和李雉一起,沉到了水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武明空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睁眼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个房间有点小,但建筑的风格却颇有唐代宫廷的风韵。只不过,这房间里的装饰和陈设,说好听点是简约,说得不好听就是寒酸。两个木制的衣箱靠墙角摆放着,衣箱上面放着两个素身的烛台。一张长方形的书案,放在窗台下面,书案上面放着简单的笔墨,还有一面铜镜和一个没有花纹的妆奁,看样子,这是书案兼做梳妆台。
武明空又看了看自己躺着的那张床榻,铺着的床褥和他身上盖着的那床被子,以及床榻上挂着的那顶帷帐,全部都是素色的,没有一点花纹装饰,而且布料的质地也很普通。
看来,我这是穿越了……正这么想着,武明空忽然觉得额角一阵刺痛,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的头上围了一圈白布,还隐约透出一丝丝的草药味,同时,武明空也开始觉得,身上一些地方的肌肉也传来了阵阵的疼痛。
武明空挣扎着,想起身去那面铜镜那里,看看自己究竟是伤到了那里。刚从床榻上坐起来,盖着身上的被子一滑落,武明空就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前胸,有一种十分明显的、左右对称的垂坠感!赶紧撩开了前襟,瞟了一眼,武明空的眼珠差点要从眼眶里跳出来!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赶紧下床,站在地上,撩开了裤头,又瞟了一眼……
轰隆!!一道晴天霹雳从天而降,狠狠地劈到了武明空的天灵盖上,让他重重地重新跌坐回床榻上。
这穿越还特么带变性的?!!武明空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变大了好几倍。懵懵懂懂地呆坐在床榻边,武明空真的不知道他是该哭呢?还是该哭呢?还是该哭。
“武姐姐!”
武明空正浑浑噩噩地呆坐在床榻边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把银铃般的声音。循声望去,他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站在门口,这个小宫女还带着些婴儿肥,脸上有三几点淡淡的雀斑,看着或许没有别的小宫女机灵漂亮,但倒也是朴实可爱。
小宫女看见武明空坐在床榻边,边一脸激动地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肩膀,哇哇地大哭了起来,边哭还边断断续续地说:“武姐姐,我苦命的才人姐姐啊!你终于醒了……阿蛮要担心死了……”
武姐姐?武…才人…?!难道我变成了那个举世闻名的“武媚娘”了?!这算不算是一个惊喜啊?虽说穿越了一回变了性,但却能当上青史留名的皇帝,那也……得知自己可能穿越成了年轻的“武则天”,武明空的心底隐隐约约地开始有了那么点沾沾自喜的感觉,但是,当他一想起历史上记载的那些武则天的“发迹史”,想到他要是想成为中国历史上那唯一的一位女皇帝,就必须用他现在这副女人的身体去承受男人的欢爱的时候,武明空的胃里马上就有了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算了算了,还要我去勾引男人,这个女皇帝当不当都无所谓了。想到这里,武明空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唉,既然米已成炊、木已成舟,那我就暂时先留下来,看看这唐朝的后宫是怎样一种光景吧。实在不行,我就给自己来一下,看能不能穿越回去吧。拿定了主意,武明空便也勉强接受了自己由“他”变成了“她”这个事实。
既然接受了眼前的现实,武明空便想先弄清楚现在究竟是何年何月,还有,他,不对,应该是她身上的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低头看看那位宫女小蛮,正像八爪鱼似的抱着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于是,武明空便一边安慰着小蛮,一边小心翼翼地套着她的话。就这么又哄又骗地说了半天,武明空总算是弄明白了。
首先,武明空醒来的这天,日期是贞观二十一年,五月十二日。而她真的是穿越成了年轻的“武媚娘”,那位抱着她哭的宫女叫“小蛮”,就是她这位武才人的贴身宫女。
贞观十四年,这位武才人,也就是原来的那位武媚娘,因为一条“唐三代后,女主武皇”的谶语,让她这位年轻漂亮、刚刚沾得雨露天恩的新晋才人,成了一个被晾在掖庭里的闲人。
自打出了这条谶语之后,不仅李世民不再召幸武媚娘,掖庭里其他的嫔妃宫娥会向她抛来白眼,就连掖庭里的那些负责运送膳食的小宦者们,也会时常“无意”地忘记送来她和小蛮的那份饭食。还有每月发放月例的时候,来给嫔妃们发放月例的宦官,也会有意无意地少发,甚至漏发武媚娘的那份月例。后来,谶语的风波终于渐渐平息了,武媚娘逃过了一死,但也彻底地失宠了。
在掖庭里,默默地忍受着他人的白眼、嘲讽,甚至宦者们的欺侮,武媚娘在苦度了几年时光之后,到了贞观二十一年,她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
武媚娘用了她压箱底的那些首饰,从一个宦者那里打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李世民会在今年的新春期间,举办几场马毬赛,其中有一场会是在宫里举行的,两边的选手就是宫里的女眷。于是,武媚娘就决定要在马毬场上露一手,并且还要骑上那匹在宫内闻名的烈马——狮子骢。武媚娘认为,这样一来,她就能闪耀马毬场,能再次吸引住当今皇帝陛下的注意,进而就能再次获得宠幸。
在她带进宫里的那些不算丰厚的“嫁妆”中又搜寻了一遍,武明空勉强地凑出了,能让马厩的掌闲允许她借出狮子骢的银子。到了约好的日期,武媚娘满心欢喜地到东海池附近的那个马厩,牵出了狮子骢。套上络头马衔,铺好障泥和鞯,束好马鞍,勒好胸带,把缰绳搭到马鞍上,武媚娘翻身上马,动作流畅利落,一气呵成。可没想到,她刚一坐上马鞍,狮子骢就发起了狂,乱踢乱蹦,没几下就把武媚娘甩了出去。从马背重重地摔了下来,武媚娘的头磕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上,额角被磕破了,身上还摔伤了好几处,当场就不省人事了。
武媚娘摔晕了之后,是她的贴身宫女小蛮,哭着去央求了几个在宫里干粗活的老宫娥帮忙,才把她从马毬场抬回了她在掖庭宫里的居所。
小蛮不是没想过到太医署去求助,但且不说她的这位才人姐姐早已经失宠多年,或者,确切地说,是根本就没有真正得宠过,就是武媚娘还受宠,要请太医署的太医到掖庭宫来为后宫的女眷诊治,也必须得有皇帝或者皇后的批准,这对于小蛮这个在掖庭中无名无分,又无权无背景的小宫女来说,真的是比登天还难。没办法,小蛮只好向宫中司药女官手底下的一位老宫娥,讨了些草药,暂时帮武媚娘敷着身上的伤口。武媚娘自此便一睡不醒,直到今天醒来,也就是直到武明空魂穿过来。
事情基本弄清楚了,武明空知道,她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先想办法治好自己额角和身上的那些伤。
武明空先是让小蛮扶着她站起来,慢慢地走了两步,抬了抬两边的手臂,动了动手掌和手指,接着又小心翼翼地、轻轻地转动了一下腰。
嗯,这身上的伤应该是没伤及筋骨,检查完自己身上的伤之后,武明空又让小蛮扶着她坐到那张梳妆台上的那面铜镜前。对着铜镜,武明空小心地解开了头上围着的那些白布,仔细地检查了额角上的那个伤口,又用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发现伤口不算很严重,骨头没有破损,也没有发炎化脓的迹象。
嗯,伤口挺干净的,没有发炎,疼是会疼些,但治疗起来也不难。武明空检查完自己额角上的伤口之后,就把让小蛮帮她再拿些干净的白布来,重新包扎了自己头上的伤口。
接下来,武明空又休息了几天,攒了些体力之后,就开始拄着根棍子,让小蛮扶着她到宫里一些花园,或者荒废了的庭院里去,试着找些疗伤需要用草药,顺便也活动活动一下筋骨,当做是物理治疗。可能是因为古代污染少,武明空居然真的在那些庭院里的草丛中找到了几味需要的草药,再让小蛮去司药女官那里讨几味草药,也就大概够用了。
又静养了几天,武明空已经可以不用拄着棍子,也不用小蛮搀扶,自己走路了。有一天,武明空和小蛮,这两个掖庭宫里的大小两个透明,又换上了杂役的衣服,带上了水囊和干粮,悄悄地从掖庭宫的嘉献门溜到了太极宫去找草药,顺带也透透气、散散心。闲庭信步,走走歇歇,两人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一棵高大的紫檀树下。
本来,武明空远远地望见那棵紫檀树的时候,是想看看能不能从这棵树上弄些树枝或者树皮回去,风干了备用。可当她带着小蛮,走到了那棵紫檀树下的时候,却在树荫下看见了一匹马,瘦到皮包骨头,皮毛邋遢发黑,有气无力地趴卧在树下的草地上,脑袋和脖子也都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就连那条马尾巴也软趴趴地搭在地上,任由那些苍蝇在它的身边飞来飞去。
看见那匹马的样子,武明空想起了穿越前,自己在老家养过的一只老黄狗,怜悯之情悠然而生。她紧走了几步,走到了那匹马的旁边,蹲了下去,发现它还会睁开眼睛,并且也还会时不时地用嘴唇去衔嘴边地上的那些青草,只不过,它好像是没有了咀嚼的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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