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雉一抬头,就看见了躲在文墨轩偏殿门口的那个宫女,同时也认出了,她就是前几天在东宫里,跟在萧良娣身边的那个小宫女。门口的那个小宫女见李雉望向她,就想开口对李雉说些什么,在一旁侍候着的慧娘却先对她开口发问了。
“翠竹,你不在锦芳院侍候你家萧良娣,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翠竹见慧娘已经开口问她,她只好怯怯地走进门来,对正殿里的人逐一行礼:“薛太妃,万安;太子,万安;慧大娘好。”
薛太妃并没有搭理翠竹,而是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从坐榻上起身,走到李象的身后,握住了他的小手,柔声地对他说:“象儿,这里应该这么写……”
慧娘则板起了脸,语气平淡地对翠竹说:“翠竹,皇孙在这里,你没看见吗?”
翠竹赶紧又向李象行了个礼:“皇孙,万福万安。”
“象儿啊,练字的时候精神要集中,别让些杂事分了神。” 薛太妃语气平淡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表面上是对李象说的,但却又像是在提醒一同在旁练习书法的李雉。于是,不管是李象还是李雉,都不敢去搭理翠竹。这也让站在那里的翠竹不自觉地揉弄起了自己的衣角。
“翠竹,有什么事,就说吧。”翠竹的来意,慧娘其实早已经猜出了几分,但就是要让翠竹自己说出来。
“慧大娘,额,那个,我家素节小郎君今天昼寝醒来的时候,好像有些发烧……”
“素节小郎君发烧了,那就赶紧去太医署请太医啊,你跑到文墨轩来作甚?要是耽误了你家小郎君的病情,你家萧良娣可要揭了你的皮。”慧娘仍然是挤兑着翠竹。
“嗯……那个,萧良娣已经派人请过太医了,素节小郎君吃过太医开的药,已经好些了。就是……就是还有些哭闹,萧良娣就想请太子殿下过去看看。”翠竹也不敢看李雉,只是怯生生地望着慧娘,而慧娘却用询问的眼光望向李雉和薛太妃。
“啊,既然是素节病了,那我就去看看吧。” 李雉放下手里用来练习书法的小竹竿,正要走向翠竹,却又被薛太妃叫住了。
薛太妃走到李雉的面前,帮他抻了抻身上的圆领袍,再正了正袍子的领口,然后对他说:“雉奴,孩子病了,你去看看是应该的,但是,哀家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你也要记住,知道吗?”
李雉点了点头:“太妃放心,雉奴明白的。”说罢,他又留了个心眼,对慧娘吩咐道:“慧娘,等下王福来回来了,劳烦你跟他说一声,我去萧良娣的锦芳院了,让他去那里候着。”
慧娘低头向李雉行了个礼:“奴婢记住了,太子殿下放心。”
翠竹引着李雉出了文墨轩的大门,上了备好的步辇,带上那四个候在文墨轩大门前的小宫女,急匆匆地来到了萧芸儿居住的锦芳院。一进大门,翠竹更是马不停蹄地引着李雉去萧芸儿的寝殿,径直走向寝殿的内室。而那四个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宫女,则在他们两个进门后悄悄地关上了锦芳院的大门。
一走进寝殿,却并没有看见萧芸儿,似乎她并没待在这寝殿里。在寝殿的内室中,李雉只看见一个乳娘模样的妇人,跪坐在一张带栏杆的小木床边,轻声地为躺在小木床里的小素节唱着童谣。一岁多的小素节,在乳娘轻柔的童谣声中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可爱的小素节让李雉全然忘了,翠竹是用什么借口把他骗到这里来的,他轻手轻脚地走近那张小木床。乳娘看见李雉来了,连忙起身,想要向他行礼,李雉怕会吵醒小素节,就抬手止住了乳娘的动作,并挥手让她退下。
躺在小木床里的小素节,像是一块粉团,粉扑扑的一张小脸蛋,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李雉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小素节的小脸蛋,小素节似乎是被打扰了美梦,皱了皱小眉头,粉红色的小嘴唇嘟囔了几下,却也没醒。
看着可爱的小素节,李雉心里的母性瞬间就迸发了出来,他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萌化了,全然没注意到,这寝殿内室中的窗纱已经被悄悄放下,原来在一旁侍候的乳娘也悄悄地退了出去,内室的门也都已经被偷偷地关上。接着,萧芸儿正蹑手蹑脚地从一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悄悄地走到了李雉的身后,伸出双臂,从身后一把搂住了李雉的腰…………
寝殿内室的门被呼啦一下拉开,李雉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一边系着腰间的革带,一边从内室里冲了出来,一阵风似的向外跑去!
“夫君……夫君……太子!!”萧芸儿一脸愕然,使劲地唤了几声,没见李雉回头,便想要追出去,可她现在身上穿的那一身裙衫,实在是不适宜踏出内室的门,因此,她只好一边急急忙忙地披上衣服,一边跺着脚地让她手下的宫女去追李雉。
不巧的是,萧芸儿手下的那些宫女们,包括翠竹在内,全都笃定地以为她们的萧良娣,会像从前那样,妥妥地把太子殿下留在她的寝殿内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所以,当李雉带着风,呼地一下,从这些宫女们的面前掠过的时候,她们全都没反应过来,等她们醒过味来的时候,李雉也早就跑远了。
一口气跑到了锦芳院的大门附近,刚好碰见王福来骗开了大门,赖在那儿,油嘴滑舌地跟萧芸儿手下那几个年纪大些的宫娥磨叽。李雉一看见王福来就向他飞奔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王福来还带来了一副步辇,就停在锦芳院的大门外。也不用王福来的暗示或提醒,李雉噌地就蹿上了步辇。
王福来一见李雉上了步辇,也就不跟那些宫娥们磨叽了,一转身,一甩尘拂,喊了声:“太子摆驾,弘教殿——!”
那些抬步辇的小宦官们也给力,王福来一发信号,他们立马抬起步辇就跑。等萧芸儿穿好衣服,领着翠竹和几个小宫女追出来的时候,王福来和李雉乘坐的那副步辇早就没影了。
回到了弘教殿,坐在自己寝殿的外厅里,李雉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王福来为他端来了一碗清茶,他拿起来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饮罢,放下茶碗,一抹嘴,李雉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不自觉地打了个嗝。
看见他这副模样,王福来忍不住问:“郎君啊,这是怎么了,是什么把你吓成这样啊?”
“哎哟!我今天可是见识到什么是‘如狼似虎’了!”
“啊?”
“今天啊……不是……”李雉又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刚刚啊,我不正在薛太妃那里,和象儿一起练字嘛。正练着的时候,那个……锦芳院里的那个谁……那个……翠竹?对,翠竹。那个翠竹就找来了,支支吾吾地说素节好像是有些发热,想让我去瞧瞧。我就想着,孩子病了,我是应该去看看,就跟着她去了。刚进去的时候,就只看见乳娘哄着素节睡了。我走到小床旁边,正要看看素节,没想到萧良娣不知从哪里悄悄地走了出来,从身后一把搂住了我的腰!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她穿的那身衣裙……这儿,这儿,全都露出来了……跟没穿差不多!”一边说,李雉还一边往自己身上比划,把王福来都逗乐了。
“你还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挣脱了她,跑出来的,跑慢一些裤子都差点让她给扒掉!”
王福来忍着笑,对李雉说:“郎君,萧良娣她也是太想郎君了,这才会有那般举动。再说了,郎君从前可是经常留宿锦芳院的。”
“反正我现在就是不想跟她那个……”
“郎君……”王福来脸上的笑意忽然全都消失了,他一脸认真地对李雉说:“不如还是去太医署,请太医来给你瞧瞧吧?郎君你终究是太子,是国本,要是在绵延子嗣上出了问题,那可就不好了……”
“??”李雉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一转念,他就想起了之前他曾对王福来说过的,编的那些“感觉身体被掏空”之类的借口,于是就赶紧推托说:“其实,我最近除了对男女之事有些倦乏之外,身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再说了就算太医的嘴密,可常言道:是药三分毒。我昏迷的那阵,估计也没少灌汤药吧,如今又吃汤药,只怕无益反而有害,倒不如先修养些时日再说。而且,目下我也已经有了四儿两女,所以子嗣之事,也不必太过着急了。”
“可是……”王福来还想说些,却看见他的徒弟王伏胜急急地走了进来。
“郎君,师傅……”王伏胜气喘吁吁地向两人行礼,“萧……萧良娣来了,现正在偏殿里吵着要见郎君……”
李雉心中一惊,立马对王福来说:“快、快,你快去把她打发走,可不能让她知道我目下仍旧体虚的状况!”
“好、好,老奴这就去。”被李雉这么一催,王福来似也是有些慌了,急急地起身,带着王伏胜去偏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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