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至此,李智和灵儿都不敢胡乱插嘴了,韩青辰的来历居然连掌门师尊用大神通都算不出来,那就不是区区一个内奸叛徒能形容的了。
韩青辰深吸一口气,决定孤注一掷,他突然跪下来,向顾宁涛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垂泪道:“还请师尊施大法力,告知弟子过往,弟子不想如同一个孤魂野鬼般,在这世间孤苦一生。”
顾宁涛摇头叹气:“痴儿痴儿,你这又是何苦,多少修行之士,发大宏愿,就是为了斩断尘缘,你天生孤煞,却与修行有利。”
韩青辰不语,只是磕头,灵儿拉着顾宁涛的袖子,含泪道:“师尊,你就帮帮青辰大哥吧,哪个人不是怀胎十月生出来的?难道偏偏青辰大哥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你帮青辰大哥找到他的来历,灵儿也感谢你。”
顾宁涛抚着灵儿的头道:“你这傻丫头,你自己也是孤儿,怎么不求师傅寻访一下你的亲人?”
灵儿哼了一声:“不用劳烦师尊,我自己悄悄算了一下,我的父母双亲皆在,他们是贪图钱财将我卖与他人的,这样的亲人,不找也罢!”
李智听了灵儿的话,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他身为乞儿,自然也是被家人遗弃的,真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
顾宁涛将韩青辰扶起身,道:“以我推测,你的身份来历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山中老人以莫大法力扰了为师的推算,另外一种,就是你乃天地间应劫而生之人,注定有一番不可限量的作为。不要说为师这样才达金丹之境的修行之士,就是已达大乘之境的高人,也算不出你的命格。”
韩青辰心说,你老人家之所以算不准,那是因为我压根儿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穿越者,依据我自己的推测,在穿越时空虫洞后,我其实是呈量子态的,根据量子测不准原理,你要是测算得出那才见鬼了。
灵儿好奇地问道:“师尊,何为天地应劫之人?”
李智板着脸道:“应劫之人,当然是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顾宁涛摇摇头:“非也非也,劫数乃天道轮回中的一环,劫数至时,天地间就有大变动,以往种种皆成过眼烟云,天地翻覆,众生颠倒。往小了说,就是改朝换代,往大了说,连这天地也要换了颜色。应劫之人,既非大魔头,也非大英雄,甚至--”他瞟了韩青辰一眼:“甚至应劫之人,本身修为并不高深,但偏偏身上自有气运,牵联甚广。”
李智深深打量着韩青辰,脸色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什么,灵儿却忧心忡忡:“师尊,那这应劫之人,自身会不会有危险啊?”
顾宁涛道:“应劫之人在完劫之前,有鬼神护佑,虽有磨难,却无性命之危,但完劫之后命运如何,却非我等能置喙的。”
韩青辰心里好笑,所谓应劫云云,都是因为顾宁涛不知自己底细,胡乱猜测的,自己在大成皇朝的目的很简单,学会永生之术,然后回到现代时空快活一生。劫不劫的,干我屁事。
灵儿拍着胸脯:“太好了,我就说青辰大哥不是坏人。李智,你胡乱冤枉青辰大哥,快向他道歉!”
李智冷着脸:“师尊也说了,应劫云云,是他的猜测,又做不得准。要我说,韩青辰就是山中老人的奸细!”
眼看灵儿和李智又要吵起来,韩青辰干脆地道:“弟子乃不祥之人,任师尊发落!”
他想得很清楚,与其在六绝门内被疑神疑鬼,无端猜测,还不如就此离去,自己在六绝门内也算是有所收获,得到了九九艳阳草、月萱草等一批灵药,也学了一些初阶法术,以此傍身,离开六绝门后,也能细细寻访别的门派。他如今,再不是那个刚刚穿越到老君庙,啥也不知道的雏儿了。
顾宁涛沉思了片刻:“韩青辰,你如果真是应劫之人,那就不是六绝门这区区小派能容身的,以我之修为,更不敢收你为徒--”
灵儿惊得想跳起来,李智却脸露喜色,却听顾宁涛道:“这样吧,我代师尊收你为徒,代师授艺。”
灵儿呆愣在当场,李智连话都结巴了:“什、什么?!难道我要叫韩青辰师叔吗?”
韩青辰却在心里骂顾宁涛是老狐狸,显然,他对自己依然还有疑心,只不过看在自己为六绝门立下的种种大功,不舍得放自己走。
什么代师授艺,那根本就是糊弄人的!
韦小宝韦爵爷当年就吃了这个哑巴亏。他奉旨到少林寺出家,明里是代小玄子还愿,其实是借此保护老皇帝,并且学会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
结果没成想,少林寺的老和尚们玩了一招代师授艺,反正韦小宝的老师傅和尚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根本学不到真正的好功夫。以至于韦小宝连阿珂一个小娘皮都对付不了。
顾宁涛虽然没看过《鹿鼎记》却也施出了这一招,把韩青辰架空在六绝门,如果韩青辰今后再有如快剑之术这样的奇思妙想,他身为众门人子弟的“师叔”甚至“师叔祖”,自然要倾囊相授,可轮到他自己学法术,顾宁涛自然可以以死鬼师傅为种种借口,大玩推脱之法。
韩青辰心里虽然如此想,却依然重重磕下头去:“谢掌门师尊!”
顾宁涛笑道:“师弟,你该叫我掌门师兄才是。”
韩青辰从顾宁涛记名弟子,突然一跃而为掌门师弟,由顾宁涛代师授艺,这可是天大的事,放在以往,六绝门必是要大开山门,邀请相好的修行门派观礼,举行一场盛大的拜师仪式。
然而,顾宁涛却以如今乃非常时期,猛虎帮正对六绝门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引发一场大战,故此一切从简,只是派李智知会了一下各长老和执事,李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地自去通报,灵儿却还在纠结自己讲究该叫韩青辰“青辰大哥”呢,还是“青辰师叔”?
韩青辰如何看不出灵儿的小心思,他摸了摸灵儿的头:“傻瓜,不是说好了不以辈份论大小,各叫各的吗?以前我也没叫你师姐,现下你也用不着叫我什么师叔。咱们修行之辈,何必拘于这些俗礼?”
顾宁涛对灵儿道:“灵儿,你如今虽然到了筑基之境,可修行一道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何况,你的筑基之境是用聚灵散硬生生提升灵力突破的,根基不稳,你还是好生修炼,研读典籍,万万不可松懈了。”
灵儿忙恭敬地应了,冲着韩青辰吐了吐舌头,自回自己的房间修炼不提,顾宁涛向韩青辰招了招手,韩青辰提起心神,跟着顾宁涛来到了掌门专用的静室。
韩青辰这还是第一次进掌门静室,却见静室也就百来平方大,内中空荡荡一览无余,只在室 中有一个草莆团,顾宁涛示意韩青辰在莆团上盘膝坐下,自己席地而坐,沉吟了半晌道:“师弟,你身具相克相攻五灵根,如何修炼实在是件极为难的事,我此前虽然给了你一本亲笔注解的经书,毕竟并非大道,也就是让你勉强施展一些小法术而已。”
韩青辰忙道:“师尊,啊不,师兄,你那笔记极妙,深入浅出,就连我这样资质平庸之辈,如今也能施展几个符文法术。”
顾宁涛掂着胡须一扬眉:“喔?我为了帮灵儿突破筑基之境护法,没能亲自教导于你,却没想到,你只是看看笔记经文,就已经自学了几个法术了。却不知是何符文法术?”
韩青辰不无得意地道:“我如今已经会鬼打墙、天雷符、五鬼搬运术等,不过五鬼只炼制出了一鬼,是一只猫魂。”说着,他手一挥,阿呜突然凭空出现在静室之中,阿呜一看到顾宁涛,立刻被他的身上如狱似海的灵力把镇住,老老实实趴在地上,讨好地摇着尾巴。
顾宁涛笑道:“一只猫魂?他人修炼五鬼搬运术,一味以身怀冤屈或血仇的魂魄为鬼役,盖因这样的恶鬼最是凶猛,可师弟你居然以一只猫魂为鬼役,可见师弟心地纯良。”
但顾宁涛很快一皱眉:“然则师弟专修一些护身法术,却是走了岔路,鬼打墙、天雷符、五鬼搬运术,在修行之士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也就愚弄一下凡人尔。我辈修行之士,最重的还是炼质金刚体,超度三界难,常普无量功,舟楫生死海。”
韩青辰连连称是,心里却冷笑,自己自从入了六绝门,就没好好修炼过正经法术,现在虽然成了你的师弟,你却拿一个我从来没见过面的死鬼师傅糊弄我。
顾宁涛又沉思片刻,道:“师弟,你修行的关节依然在于相克相攻的五灵根,说来惭愧,我此前不愿消耗自身太多灵力,故对你体内的混沌灵力每次都是浅尝辄止,如今我既然代师授艺,自然该好好摸清你体内混沌灵力的境况,为你量身订制修行之法。”
韩青辰倒没想到顾宁涛居然如此坦诚,连这点子私心都说了出来,忙道:“这怪不得师兄,相克相攻五灵根世所罕见,如果师兄为了我,消耗了大量灵力,甚至因此损了道基,那就是我大大的不是了。”
顾宁涛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既然代师授艺,自然要负起这份责任,师弟,师兄拼着耗损半甲子灵力,也要摸清你的底细!”
韩青辰心头剧跳,什么意思?!顾宁涛话中有话,这“底细”二字,可不是仅仅只指自己体内的混沌灵力!
就在这时,不等韩青辰有所动作,顾宁涛突然一掌拍在自己的后脑勺,嘴一张,一粒金色的小珠子从嘴里喷了出来,疾飞进韩青辰的鼻子,韩青辰好歹在藏经阁看过一些修行的基础知识,知道这金色的小珠子,就是顾宁涛炼至金丹之境后的金丹!
这金丹其实是顾宁涛全身灵力的凝结,可谓他的身家性命都在这粒小小的珠子上,但同时,这金丹也是一件威力极大的武器,以金丹袭敌,挡者披靡,相比之下,曹立明长老的快剑之术就是如同小儿玩具一般。
韩青辰万万想不到,顾宁涛为了探查自己的底细,居然不惜动用金丹,他此时就是发动青石吊坠穿越,也无济于事了,金丹已经入体,顾宁涛心念一动,韩青辰就会爆体而亡。
韩青辰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潜用内视,看着顾宁涛的金丹在自己经脉气海之中疾飞,金丹所过之处,惹得混浊灵力肆虐咆哮,五种纠缠在一起的灵力化成一条蛟龙向金丹直扑过去,似乎想将金丹一口吞下,然而,金凡发出朦胧的光芒,硬生生挡住了混浊灵力的吞噬。
顾宁涛的声音突然在韩青辰脑海里响起:“咦,师弟你居然已经突破了筑基之境!混沌灵力比以往又有大增,甚至远在灵儿之上!这是何故?”
韩青辰心里道,那是因为老子吃了一大把至阳珠和月华果,上好的仙药对老子来说就是糖豆,混沌灵力不增强才怪呢。但他自然不能将这真相告诉顾宁涛,正想着该如何搪塞,却听顾宁涛又咦了一声:“师弟你身内脏器怎么伤痕累累?这伤势,分明是混沌灵力失控的结果!换了旁人早就一命呜呼了。不对,你的心中怎么有条噬心虫?!啊,这股莫名的灵力又是怎么回事?无色透明,居然不属五行之一!古怪!古怪!”
金丹忽地从韩青辰鼻子里飞了出来,回到了顾宁涛体内,只不过金丹的光芒黯淡了少许,显然,顾宁涛此次硬行运用金丹闯入韩青辰体内,自己灵力受损非小,不过,相比他受损的金丹,顾宁涛更为韩青辰体内种种匪夷所思的境况而震惊莫名--筑基之境、受损的内脏、噬心虫以及不入五行的特殊灵力!
怎么会如此?!一个初入六绝门时,连炼气之境都没有达到的少年,如何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突破了筑基之境?!他体内的混浊灵力,不是不适合修炼吗?
顾宁涛腾一下站起身,上上下下打量着安然盘膝而坐的韩青辰,心情激荡之下,忍不住失声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你体内为何会起如此匪夷所思的剧变?是混沌灵力吗?混沌灵力的确有失控的迹象,体内五脏受损,既是混沌灵力所致。可是筑基之境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与那不入五行的透明灵力有关?这天下,究竟是哪种灵力,是不入五行的?!等等!天哪,我想起来了!师尊曾经与我论道,说六位祖师爷曾欲以功德之力入道,却始终不得门径而入,这功德之力,传言中就是不入五行,无色透明。”
韩青辰以前一直为自己体内的透明灵力而不解,这灵力已经数次救了自己,没到今日居然从顾宁涛嘴里听到了来历,他忍不住问道:“掌门师兄,这功德之力究竟是什么灵力?它也能用于修行吗?可为何我在典籍中遍寻不着功德之力的记载?”
顾宁涛脸色古怪:“功德之力并不稀罕,只要一心向善,人人皆有功德之力,农夫种田,有功德,工匠盖屋,有功德,医者救人,有功德,就连朝堂上的官员,为民做主,同样有功德。”
韩青辰惊讶地道:“原来做好人好事就有功德?既然功德这样容易得,为何修行之士不以功德为修炼之基?”
顾宁涛摇头苦笑道:“功德之力虽然易得,但想积累深厚的功德,却并非易事。如一人心善,将一碗饭赠与乞儿,自然可得功德之力。可是这一碗饭的功德,却并非由善人独占,种田的农户要分一份,贩粮的商人要分一份,甚至连家里煮饭的仆妇也要分一份,如此一来,赠饭的善人能得到功德之力微乎其微。甚至还不止于此,因那稻米是远古大神神农教先民种植,所以这份功德之力,连神农都要占一份。”
韩青辰心想,这不就是见者有份吗?他心中突然一动:“如果有人,种他人未曾种的粮食,行他人未曾行过的善举,是否功德之力就尽归其所有?甚至可以以此入道?”
顾宁涛赞许地点点头:“师弟说得不错,远古大神伏羲、神农等,就是教人渔猎,开荒种植,因而有了无量的功德,生而成神的。然则,一众远古大神先贤,早已经制万物传百工之技,时至今日,再没有一物一技是前人所未有的,以功德之力为修行之基,至此绝亦。”
韩青辰略一转念:“如此说来,六绝门六位祖师爷欲以功德之力为修炼之基,必是不成的了。”
顾宁涛轻叹一口气:“正是如此,我师傅告诉我,六位祖师爷耗费了大量灵力为百姓谋善事,倒也是获得了不少的功德之力,可是所获功德远远不如耗用的灵力,当真是得不偿失。正因此故,六位祖师爷就绝了修炼功德之力的念头,甚至在所遗的经文中不着一字,以免后世门人子弟走了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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