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仇恨真相

只是，在走了两步之后，惊雁才忽然想起来——风行为什么会说，她的语言表达不如文字流畅准确呢？以前，她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而且，还强调文字能修改，语言则不？

于是，惊雁又走了回去，但是看着风行在那里埋头认真工作的样子，到底还是不忍打扰。

算了，等她做完事情，再找她吧。

风行确实是很聚精会神地在作画——她的计划是先画出一张大概能识别的底稿，然后再写出自己认为的虚无城的真相。她的工作很顺利，同时她也开心地发现，自己的精神力确实是在向以前的状态恢复，在一边喝着姜汤一边伏案工作了四五个小时之后，她依旧没有倒下去，反而更精神抖擞地检视了自己的工作成品，确定没什么纰漏之后便收拾了起来，并且给溯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她今天想喝汤。溯在电话那头很平静地用一贯的温柔语气答应了，又叮嘱她，初秋都要过去了，注意别着凉。风行答应着，挂断了电话，走进了院子。

秋天确实已经来了，这一个晴天的午后，已经不像夏日那样；那时候，，残阳下的微风还是温热的，现在却已经带着些许的凉意。在屋子里面不觉得，此刻站在屋檐下，风行才清楚地感受到了季节的变迁。但似乎是因为旺盛的精神力在作祟，她并没有任何不适。甚至她感觉，她的身体正在奇异地发热，结束了工作之后，依旧无法平静的活跃思维也让她有些烦乱。吹吹风，感觉更舒服点。

嗯，就吹吹风，发发呆……可是，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在滨城车站时候的遭遇？那个奇怪的占卜师，还有看似无关痛痒、不着边际的预言……

风行一时间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惊雁就从院子的另外一端走了过来。看到风行似乎终于完成了工作，却没有好好休息，而是在院子里精神恍惚地吹风，顿时有点生气，快步走过去，道：“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回房间去！”

“啊？我没事的。”风行这才回过神来，但是一回头就看到了生气的惊雁，顿时也毛了。

大概因为这三个晚辈都不是什么问题青少年的缘故，惊雁平时对他们都很少拉着脸。对于风行，就更是和颜悦色了。刚开始大概是因为风行是个女孩子，而且看起来又最娇弱的缘故；但是后来随着相处的日子久了，他也开始认可了风行的能力和性情。

而且，在这三个孩子里面，他现在正式教的徒弟只有溯一个，因为他虽然失去了法力，却还是可以指点自学成才的溯一些理论上的东西。但是他却也告诉他们，由于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答应了风行的父亲要收风行做徒弟，所以尽管溯的年纪比风行大一点，风行还是大师姐——她先拜师的。但是现在，他确实没什么能教她的东西，所以还不能正式地收徒。至于为什么不教蓝泉，是因为蓝泉所受过的教育其实和风行也差不多，所以他现在也教不了。

这些事都可见惊雁对风行的器重，而这器重带来的，自然是更关切的态度。所以风行极少看到他因为她而生气的样子，这一下看到，她自然是有点怕的。

幸好风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刻就想到了足以转移惊雁注意力的事情，而且也是正巧要问的东西：“啊，不是啊，叔……不对，师父，我是有事要找你呢，但是又不知道你在哪里。你现在来了正好了。”

“嗯？”惊雁果然被她的神情和忽然正式起来的称呼吸引了注意力，“什么事？”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进去再说。”

惊雁自然毫无异议地跟她进了客厅。坐下后，风行想了想，才道：“师父，其实父亲在写给我的信里告诉了我你的真实身份。”

“嗯，然后呢。”惊雁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同时也开始怀疑风行是不是在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快把事情说完了回去休息。”

“……别那么急。”风行有些汗颜，“您虽然是剑神，但是您的占卜之准确，我们是都知道了的，所以，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我现在法力尽失，可能帮不了你。”惊雁微微皱眉，“很急吗？”

“不，不是，我只是想问一些关于父辈的事情。”风行自己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了，“在我和溯来到虚无城之前，碰到一个占卜师，他给了我一句话……嗯，一个占卜。”

“嗯，什么？”

“他说，我要多了解我母亲的生平，这和我的姻缘有极大关系。”风行感觉说起来有些难为情，但是瞬间又浮上来的不祥预感让她不由得皱皱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预言？”惊雁似乎也有些意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你跟这个占卜师说了你的家庭情况吗？”

风行摇摇头：“没有，您也感觉不对了吗……一般来说，叫别人去了解一个人的生平，那个这个人要么已经去世，要么已经年老，但是那个占卜师说的是我的母亲……不管怎么样，我这个外貌的人，我的母亲最多也不过中年，如果说是去了解她，一般都会用‘经历’这样的字眼吧。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姻缘的话，难道是溯的身世问题？”

惊雁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神色已经不对了。

如果在他面前的人不是风行，而是别的孩子，他只会让那个孩子别想太多，甚至会嫌弃她平白无故担心自己的姻缘这种问题。但是风行不一样，她身上背负的预言，还有溯的身世……

更关键的是，他也感觉自己和煜星都遗漏了什么。

“关于溯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惊雁沉吟了一下，“我只能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死亡真相和你们的仇人——煜星没有跟你说吧。”

“……从来没有。”

“你的母亲，确实是被人害死的。而且，和那一次战争有关。”

这是风行第一次听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最初的灾祸征兆里，接连死去的年轻魔族女性，确实是死于神族的邪术，始作俑者就是后来被煜星和雷习打败的圣幻：那个叛逆而狂妄的战神太渴望得到力量，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去修炼某种邪术，以掠夺他人生命和精神力为手段，增强自己力量的邪术。他派出了足足五个心腹，去了五个不同的地方，帮他收集能力，而风行在魔界的故乡便是其中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这五个地方里，只有一个是人间的地域，另外四个都在魔界。因为神界戒备森严，很容易就被发现，而人类灵气太低，转化率太差，动作太大的话也会引起注意。选择魔界，是因为当时圣幻和魔帝的一个炙手可热的妃子达成了某种协议，使得圣幻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在魔界掠夺资源。

只不过，在圣幻起事之前，他就已经做出了鸟尽弓藏的举动——在认为自己的力量已经足够，而且魔界已经没有更多可安全获取的资源之后，他就出卖了那个妃子，让她背了在魔界的所有罪行，并且在魔界故意走漏了风声。这样一来，魔帝自然是震怒无比，下令将那个妃子在宫门前活活打死，并且剥皮示众。

而圣幻和他的跟随者们的下场，风行也知道了。

惊雁告诉风行的东西只有这些关于死亡和仇恨的东西，也只能有这些。因为他和风行的父亲也并不是很早就认识的，他和煜星认识是在风行的母亲死去之后。如果风行想了解更多关于母亲的事情，只能去问她父亲了。

但是，因为她母亲的出身和经历都并不特殊，更早的经历也应该是很平凡的，所以，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要命到足以影响她命运的事情。

惊雁讲完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后，风行和他都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惊雁决定先不去想这个事情，率先开了口：“对了，风行，你今天为什么忽然说更想用文字表达？”

“……”风行无语了一会儿，才道，“因为我发烧，尽管我自己的思维很清晰，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但是当我试图很严谨地想诉说那件事的时候，我发现我……”她有些无奈地笑笑，“有点头疼。所以我最后还是打算把那件事写下来，然后看着哪里不对，再改改，免得口头说的时候混乱。”

惊雁也是忍不住皱皱眉，问道：“现在呢，好点了吗？”

风行下意识摇头，又急忙点头，惊雁直接烦心地一拍脑袋：“行了，你回屋子里躺着去，等一下溯回来做好饭我叫他端进去给你，今晚到明天，你没退烧前不准出门。”

“我……”

“你别我我我的，病好了再说其他的。”惊雁不耐烦了，“快去！”

风行不满地撇撇嘴，却也只能起身回房间去了。惊雁想了想，也跟了上去，直接拿走了她的画夹。

“你写的东西我会和溯仔细看的，你老老实实休息。”

“那张白纸别丢了，上面有信息的……”

“不会丢你的东西的。”

惊雁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步，沉声道：“对了，风行，其实我们现在不用想太多，说不定那个占卜师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毕竟很多女子跟母亲的关系都更亲密，她们择偶的取向是跟母亲密切相关的。他说生平，也可能只是因为他是个对文字不算敏感的普通人，根本没在意经历和生平这两个词的区别，所以……”

“……但愿吧。对了，师父……额，没什么，我先休息了。”

惊雁只得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决心不再理会她，随手关了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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