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天祸

钱蒂指挥人在打扫战场，死去的玄甲军士都已用废旧塑料裹起来装到袋子里，再用储物法宝收起来，被俘的玄甲军士们说了，他们有自己的墓地，他们会花钱把这些尸体赎回去。

没想到尸体也能卖钱，大家很兴奋，把这些尸体上的东西都剥得一干二净。让活着的玄甲军诧异的是，玄甲军的衣服都留了下来，这种体面不是人族战争中的习惯。

邱磊隐身在落雷城中，看着这些人放出噬尸花把地上的血迹和碎肉清理得干干净净后，带着被绑的俘虏继续躲入那个仓库，拿着奇怪武器的战士再次隐入屋顶灯下的黑暗阴影中，他开始随处溜达，好奇打量着这里的凡人建筑和院子里的各种陌生物件。

他只是在院子里看，虽然这里的主人不乏隐秘之处，但窥人之私不妥。他一直待到高空之上的那个狐族哨探离开，才若有所思地腾身飞向青雀城。

*

储物空间和储物法宝的区别就是神和仙的区别。能放得下百万吨钢厂的储物法宝已是极大，但北枫的储物空间里有一颗星球，璀璨的星球，全部是不知名神物堆积成的星球，北枫自己的东西，只能算灰尘。

即使这些日子钢厂生产的生铁和合金都算上。

子弹和炸药对青雀城的护罩没有丝毫作用，显然体量更大，防护力更强，但也不是不可破，毕竟凶兽潮淹没城市的时候也不少。

万吨生铁落在城主府正上方的护罩上，一个个数百吨的通红生铁锭又弹了起来，护罩并没有什么波澜。

那些“灭妖弩”似乎只能向外攻击，护罩上方是个缺陷，或者对应的武器还没能唤醒，所以城主府中的人纷扰疾奔但却并不慌张。

生铁锭再次消失，然后出现的高度又升高了十公里，再次下落，自由落体的初速度不够快，许久才看到生铁锭上开始泛起鲜红，看颜色，速度比上次快了一倍不止。

圆柱体的生铁锭在空气阻力下开始更激烈的碰撞，可惜过程不可控，不然比炼钢炉容积大太多了。

鲜红的颜色突然闪耀，最前方下落的生铁锭着火了，生铁锭间的碰撞在火焰中更加剧烈，一个明亮的火球凭空出现。

北枫盯着火球的高度，听着火球刺穿空气，高频激荡传来的尖啸。

高度还是差点。

火球消失，又出现在高空时，高度再次升高了二十公里。

“我们往远点，仰头看得脖子酸。”北枫驾驭飞舟往远方飞去，避到了“灭妖弩”的范围之外，也避开了城中的未知武器。

五十公里高度，产生的速度应该不够，散落的万吨生铁锭，威力自然也不可能太大，但额外的二十公里，足够生铁锭融合成球体，虽然同时也会因为燃烧失去部分质量，但融化的半流体会在前端生成头部。

不成的话，最多再来一次！

邱磊体会着生铁锭融化、融合的速度，感受着整体速度的增加，铁球完全融合后，在接触护罩前应该就会因为前后速度不均匀，分成前后两团。

护罩能够承受的住！

但看北枫的神色，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持续下去，找到了合适的高度，这个办法肯定会最终打破护罩。

凡人间的事不能干预，但又不能眼看着铁流最终撞入城内，光是温度就够把城内的人都炼为飞灰。

北枫真的会那么狠吗？邱磊默然。北枫如果事后不承认，谁又能拿出来证据，不是没有那么大尺寸的储物法宝，而是绝不会外售给凡人。

幸亏自己在这里，即使北枫心性不过关，可惜这样的资质——还是交给师父处理吧。

终于生铁锭融合成了一个大铁球，拖曳着无边火焰直坠而下，尖啸声刺痛了青雀城和周边的所有人。

青雀城东南的一艘艘楼船飞舟如同逃命般升空，然后一闪即逝，被阻隔在外的武者纷纷向着“狐”他们的飞舟奔逃呼救，青雀城内的普通人们终于发现了天上无端而来的大祸。

“能感觉到震动吗？”北枫关掉飞舟护罩，让赵单他们感觉。

“声音越来越尖锐，是因为生铁锭融合成的铁球飞速下坠，推挤下方空气的频率越来越快，我们耳朵接收到的这种震动越来越快，显得声音就越来越尖锐。

现在有声音吗？”

北枫话毕，几人感觉耳边一闷，鼻息一滞，然后刮过一股凛冽疾风，几乎站不住脚。

“短暂的失聪、无法呼吸，是因为那一瞬间，飞舟周围的空气都被我收走了。

再有，飞舟不曾下落、晃动，说明飞舟不是靠空气浮力在空中飞行。今天这些算是一次试验，都记下来，包含很多知识，会有用。”

“是！枫大哥。”赵单等人答应。

阚掌柜还在适应这几个人带来的新氛围，小成却将北枫说的话记了下来。不过是些平常的事，但却说包含很多知识，什么样的知识呢？

“待会儿你们返回休息，阚掌柜和小成一起去和大家见见熟悉下，后天早上带人和家具之类的过来，我们布置饭店和商场。”

“枫大哥？”赵单等人奇怪，铁球就在天上，难道改主意不砸了吗？

“我们求存、求活得好，杀人简单，但是处理后续很麻烦。

今晚之后，我们雪枫阁就彻底暴露在世人眼中。刚才飞走的那么多飞舟上，都是人族各王朝的人，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正义，我们做得过了，他们完全可以联合起来跟我们讨说法，虽然他们打得主意还是吞掉我们，得到我们的东西甚至是人。”

“正义？”赵单等人不解。阚掌柜眼中一闪看向北枫。

“正义这个东西，虽然从来没存在过，但总会有人拿他出来捞好处。你们以后要注意，千万别被人拿正义指着鼻子，看到正义一定要拿在自己手里，到时候就谁也没法公开针对我们，至于来暗的，带消声器的无声手枪你们可以研究研究。”北枫又给赵单他们开了一个口子。如果有足够的合适人手，这座城今天就是雪枫阁的了，可惜啊——

“好了，升起护罩，你们现在离开！”北枫跃下飞舟，脚下铁板顿现，瞬息间铁板如鲜艳的蝶翅，摇曳在千米外的空中，直向青雀城而去。

“走！”赵单一步来到轮舵，打开护罩，飞舟掉头向落雷城而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阚掌柜和小成对视一眼，这样的作风，应该就是让他们熟悉的东西！去落雷城是他们意料中的，毕竟附近能看到烟花，还能藏下一定量人的地方可不多。

“灭妖弩！”一个武者不可思议吼道。

城狐社的飞舟上，早已站满了救上来的武者，他们远远瞭望着青雀城。

胸墙之上的成型灭妖弩动了，一支光箭一闪即逝，指向的那只艳红翅膀的蝴蝶却依旧在扑向青雀城。

随后是百千只光箭，如雨如瀑，如最尖利的喙，围捕那只翩跹的艳红蝴蝶，明明灭灭间，艳红的蝴蝶如红色雷电的精灵，围着一支支光箭跳跃旋转，恣意丈量着他们伟岸的神躯，偶尔还短暂停留，似乎在轻嗅他们携带的来处花香的味道。

“不要被人拿正义指着鼻子！”邱磊听到了护罩打开后，北枫说的每一句话。这是他不曾遇到的问题，山门就是人族的正义，他从不曾需要思考这个问题。

“正义？

一个轩琅，又如何能与能够决定人族运势的未来仙帝比？

和整个人族比起来，就算十个王朝又如何？”

或许不清楚自己的价值，但是以北枫能带那么多陷于南荒万族的族人从容返回，现在又能轻易毁去一城的能力，却要担心这个问题，而且在明显不是正义的正义前面退缩了。

“正义？”……

“啊——”

“啊——”

……

满城都是声嘶力竭的嚎叫，即使城主府中的人也不认为是北枫的手段，那些在城墙上的护卫更只是下意识地要消灭，这个和天祸同时出现的艳红妖孽。

城外飞舟上的人们只能呆呆的等着，等着天上裹挟着无边火焰的火球砸到护罩上，再之后——他们不敢想。

“要裂了！”一个声音突然兴奋到。

“两个劲道就小了！”大家都轻吁一口气。

“退，快退！太近了！”不靠浮力飞行的飞舟也居然开始颤抖、波动。

飞舟突然再次远遁，人们却仍然下意识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

火球最后一刻砸下的速度超过了之前的预计，火球前小后大裂开。

天祸降临！

光热充斥了青雀城上空，再无法目视！

“嗡——嗡嗡——”护罩在那无限的光和热中抖动、荡漾、但无比坚定。

“噗——”火球的头部携带着炽白的光、纯粹的光，实实印上护罩，护罩被迅速消融、下陷。

五分之三！

护罩厚度直接消去六成。

突然城主府的阁楼中一柱浑厚致密的绿光射入上方的护罩，护罩猛然 反弹，厚度增加十倍，百丈护罩，沉重的火球被护罩猛地弹起。

邱磊舒口气。

“咻——”裂开的火球后部却已紧接着到达，淹没了前方火球，重新融合成一体，再次砸下，消融着护罩。

邱磊再次准备启动阁楼中的法阵，补充护罩的能量。

“噗嗤——”

护罩突然破裂，一根通体炽白的尖头圆柱如霹雳般从火球的后部突到火球头部，如钢锥破囊，刺穿了护罩。

“啊——”突然的变故让邱磊忍不住惊叫，护罩被破，城中人不保。

突然，天地间光热、火球、圆柱瞬间无踪，一个人影瞬息穿过护罩口子，变成一朵艳红的蝴蝶飞入城中。

“好厉害的储物空间！”邱磊心中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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