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寻仙

二月初五，正值春分。

名为祁安的小县城中早已没了积雪。

宽阔的青石板路，一个青年手持马鞭，身穿青衫做书生打扮。

架车青年姓赵，名闲。

自幼生活在祁安县，乌衣巷赵家的独子。

家中独子，掌上明珠，衣食住行没有一样赵闲能插上手，还专门请了郡中成名已久的老夫子，来到赵家大宅，教赵闲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可惜，赵闲天生不好此道，所以学的不精。

稍微还有些严厉的夫子走了，赵闲每天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游手好闲摸鱼遛鸟混日子。

有时候赵闲都觉得，自己这日子过的，真对得起名字里这个“闲”字。

赵闲并非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是有时候夜深人静躺在床上，面对往后一目了然的日子，心中难免产生一些异想天开的小心思。

他天生力气大，用力能搏虎来形容有些不恰当，因为赵家只有马，所有便有了力能搏马的名声。

赵家也嘱咐家中护院，教赵闲了一些拳脚功夫。不过赵闲并不满足，他向往的是天上仙人。

去年夏天，祁安县南郊的道观里，来了个从外地云游到此的老道人，自号“青虚道长”。

传言道法高深，可行云布雨吞火吐雾，一身神通百鬼不侵。

赵闲两年后便到及冠之龄，杂七杂八的书读的可不少，只以为那老道人，是江湖上坑蒙钱财的骗子。可耐不住无聊，还是过去瞧了瞧。

那想到那一瞧，便让赵闲此后夜夜不能寐。

自号“青虚道长”的老道人，只是嘴中念念有词，几张符箓便化为一团火球，后又变为一阵青烟消散。

赵闲当时的表情，用惊为天人形容也不为过。

当日，赵闲便带了百两纹银拜访青虚道长，希望能给他解惑，透漏其中玄妙。

可惜，青虚道长收了银子，只说了些玄之又玄的话，什么仙凡有别云云。

赵闲明白这是银子没给够，隔天又带了好些银子到道观里拜访。

老道人这才一副‘也罢，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从怀中严肃的掏出了一本泛黄的书籍，交到赵闲手中。

书上封皮印有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仙人谱》

午时渐过，书生打扮的青年驾车北行。

颇为宽大的马车，在‘嗒嗒’的马蹄声中，已经行至祁安镇的小镇城门口。

“少..少爷，咱们这是去那儿啊？”

清脆女子询问声，突兀出现在赵闲后方的车厢里，声音中还带着些许困意。

书生打扮的赵大公子猛的回头，却见马车中，一个扎着丫鬟头饰的脑袋探了出来。

女孩身着翠色衣裙，手腕上带着个象征多福多寿的银镯子。

赵闲大惊失色：“小寒？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跟来的？”

小妮子揉着犯困的眼睛：“早上看到少爷起得早，让刘管事准备马车，知道少爷要出门。所以提前就在马车上等着了，哪想到等了一会，少爷还没来，小寒便睡着了...”

小丫头讪讪一笑，尴尬的把头低了下去。

小寒是赵闲的侍女，今年刚满十四。

生在穷苦人家，三岁时被家里人卖入了赵府，因为和赵闲一样是冬天生的，便给她取了个‘寒’字，跟着主家姓，全名赵小寒。

赵闲坐在马车上，拉拉缰绳让马车停下。

这个小妮子，完全就是赵大公子身边的探子。

上次赵闲想拜那高深莫测的青虚道长为师，还没准备好拜师礼，就听说赵家已经请那青虚道长去别的地方去斩妖除魔。

有多远去多远，千万别因为祁安县这群凡夫俗子，耽误了道长的长生大道。

不用想也知道，是小寒丫头告的密。

赵闲抬起马鞭，指向后方的道路：“今天天气不错，我去白云观烧几柱香。”。”

“可是..”小寒轻蹙眉头：“少爷，白云观在南边，这是北门。”

赵闲转头看向马车后方，轻咳一声道：“今天天气不错，少爷我出来散心，绕绕路也是正常的。小寒不用多想。”

小姑娘满脸狐疑显然不信。低头看向放在车沿上的大包裹，还有旁边干粮水囊等物件。

这是赵闲早上出门带的行李。毕竟出远门，还从家里拿了把长刀防身。

赵家是做生意的，也不可能常备刀枪。翻箱倒柜好久，才从库房里翻了把看得过去的长刀，脏兮兮的，很沉，被他用布包着。

小寒眼前一亮，恍然大悟的说道：“我知道了，少爷要离家出走...呜.呜！！”

话没说玩，书生打扮的赵大公子，就伸手捂住了丫鬟的嘴：“什么离家出走，少爷只是去比较远的地方转转，过些日子就回来！”

小寒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行的不行的，少爷你不能乱来，若是夫人知道，会很担心少爷的！”

赵闲撇撇嘴：“读书人还讲究负笈游学，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少爷好歹算半个读书人。”

或许是小半个读书人，认得字，读过一大堆杂书。

赵闲如此想着，看向小寒：“你不用担心，早些回去吧。”

“不行不行。”

小寒还是摇头，满脸委屈：“若少爷就这样独自出门，没有人在旁边端茶倒水，夫人会很担心的，夫人要是担心，小寒也没脸回去见夫人了。”

赵闲有些无奈：“少爷有手有脚，不需要人照顾，小寒你放心吧。”

小妮子哪能罢休，拉住自家少爷的袖子下摆：“少爷你去哪里，小寒就去那里！”

赵闲皱眉想了想，此次出门，也不知能否实现心中所想。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做成，带上小寒出去见见世面，也不算白跑一趟。

“好吧好吧！”

赵闲打定主意，便回到了马车外，坐在车沿上。

挥鞭“啪”的一身脆响，车顶边沿的穗子，轻轻摇晃起了。

小寒眼前一亮，看了那么多光怪陆离的杂书，她心中自然也是好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少爷你真好，少爷最疼小寒了！”

小妮子满脸雀跃，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少爷，方才你还没回答我，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书生打扮的赵大公子，背靠这马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碧蓝晴空，几朵流云随风轻浮。

青年勾起嘴角，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仙人乘蛟龙，御风游云顶，朝饮南山露，夜宿北海滨！”

“嗯？”小寒莫名其妙望着自家少爷，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青年抬起手，用马鞭指向万里晴空，眼中炯炯有神吐出两个字：

“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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