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天边的火烧云连了一片，连地上的人们都染了一层红色。

明天或许是个好天气。

黑堡的上城区原是最整洁的地方，此时遍地狼藉。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女躲在围墙的阴影里，紧盯着不远处的大门。过了很久，几个断了只手的人来了，在大门外探头探脑了一阵，随后推开半阖的门，相携走了进去。又过了一阵，几个人显见兴奋地跑了出来，脖子上挂着一串串明珠，口袋里装满了金币，连手上都紧拽了一大把。

少女的眼神失望地黯淡下来。她的身体有些哆嗦，靠着墙根的阴影走着，踉跄了几步，之后越走越快，但却始终不敢离开阴影的范围。不知不觉到了黑堡演武场附近，那里面的喧闹声打断了少女的思绪。她失神地抬起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阳光西斜。演武场高大墙壁的阴影伸到了近处的屋角。少女踩着阴影，跨出了一步。

渐渐地，她靠近了演武场，但还是听不清里面在闹腾什么。只听到几句“可怜呐”、“可怜呐”夹杂在人声里飘了出来。

她大着胆子又靠近了些，在人围外，从缝隙中看去。只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躺在地上。那男孩一动不动，只是拿乌漆漆的眼珠瞧着大家。

少女一愣，眼泪夺目而出。接着，她使劲挤进了人围里，

“嗨，是洛家的小崽子。”一个流气的声音说道，“瞧瞧现在变成了什么德行。”

“宰了这小子吧，反正已经是怪物了。”另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

旁人一阵哄笑：“你倒是去啊！”

尖锐声音的主人缺了三根手指，闻言上前几步，但瞧着那乌漆漆的眼珠，止不住地一哆嗦，退了回来。旁人的哄笑更响亮了。那人终究不甘心，捡了地上的半块砖头，使劲扔了过去。

砖石正中男孩的额头，留下一处血痕。但男孩始终不发一言，仍是张着眼睛瞧着。

男孩的无声激起了人围的愤怒，砖石接二连三地扔了过来。

少女终于挤出了人围。她大张着手臂，护在男孩身前，几块石头立即砸在她身上。少女张嘴，从喉咙里挤出气息，配合着只剩根部半截的舌头，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

“唷，是奥利弗家的小婊子。”

“嗨，你护着这怪物干嘛。难不成这小孩子也爬上了你的床，真是个烂货。”

“小婊子，老子的货可比那怪物大得多，待会给你尝尝。”

“哈哈，那可说不准。”旁边一人嘲笑道。

被嘲笑的那人恼羞成怒，捡起砖石朝少女砸去。

旁人笑得更欢了，偶尔有几声“可怜”夹杂着。紧接着，砖石像雨点般落下。

一时间，少女浑身上下都被砖石砸中。一块砖石砸中小腹，肚子一阵绞痛，疼得她弯下腰。又一块砖石正中她的太阳穴，她眼前一黑，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最后传入耳中的是一阵轻灵的颤音。

那是三角铁响亮鲜明的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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