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散步与松鼠

第二天上午，天河家后山的山林中。

自从转生到天河家后，姬神泉就喜欢上了这里的自然风光。

在能够自己单独外出后，只要天气情况允许，他就会早上抱着绯鞠在附近散步，到午餐前后的时间就在池塘边的树下休息。

姬神泉抱着绯鞠在林间散步，玖惠澄默默地跟在后面。

昨天因为各务森家已经领先，所以今天轮到玖惠澄跟他独处。

“…………”

虽然玖惠澄本身底子不错，可以说是天生丽质，但也经不起她那阴沉气场的糟蹋。把从神宫寺夫人那里继承来的美貌，硬生生弄成了阴森女鬼的扮相。

如果玖惠澄能开朗一些，现在就是哥哥带着妹妹出游的温馨场景。但偏偏玖惠澄就是这样一副阴沉的样子，让姬神泉觉得非常不舒服，感觉上就像是带了个背后灵，又或者是被伽椰子姐姐盯梢了一样。要不是还有优人这个跟屁虫在，姬神泉现在就想逃跑了。

不仅仅是姬神泉感到不舒服，绯鞠也很不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神宫寺家非常讨厌妖怪，讨厌到了看见就想杀掉的程度。

现存的鬼斩役家族虽然也不是很喜欢妖怪，但只要妖怪没有招惹他们，或者没有接受委托的话，就算看到妖怪也不会主动找妖怪们的麻烦。就算接受了委托，一般也会给妖怪们留一条生路，至少不会斩尽杀绝。

但神宫寺家就不一样了，只要接受了委托，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整个妖怪村落都屠杀殆尽，不留活口。对妖怪们而言，不算已经灭族的地走家，神宫寺家是最讨厌的鬼斩役家族，就连野井原这种妖怪受天河家庇护的地方，妖怪们也经常在诅咒神宫寺家。

如果不是神宫寺家跟天河家世代交好，绯鞠绝对会对神宫寺夫人和玖惠澄下手。但就算是不能下手，绯鞠对神宫寺家也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在两位夫人来的这几天，绯鞠的态度大家都看到了，明摆着「赶快滚蛋」的意思。

对各务森家的姐妹，绯鞠一开始并不喜欢，但现在却有时候会跑到飞白或飞铃的大腿上去，明显没把她们当外人。但对神宫寺家……绯鞠没有炸毛恐吓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原因无他，神宫寺夫人身上有非常浓郁的妖怪的血腥味。

虽然平常闻不到，但只要将灵力、魔力等运用到鼻子上，就可以闻到神宫寺夫人身上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这种血腥味并不是血液的味道，而是被杀害的妖怪的怨念和诅咒形成的，是清洗不掉的。而玖惠澄虽然年幼，身上也有这样的血腥味。绯鞠是妖怪，妖力时刻都在体内运转，每时每刻都能闻到那些味道，也就不可能愿意接近她们了。

姬神泉虽然也会杀妖怪，但他从来也不会滥杀，妖怪们就算被他杀死了也只会认为这是按丛林法则进行的厮杀，不会对他有什么怨恨，更不会诅咒他，所以他身上并不会有妖怪的血腥味。而各务森家本来就不怎么杀妖怪，身上也不会有血腥味。

嗖！

姬神泉突然探出右手，抓住了一只像松鼠一样的妖怪。

“啊，又是你啊……”

姬神泉拎着它的后颈皮，无奈地说道：“上次已经说过了吧？再来偷袭就杀了你……这才过去几天啊，你就又跑过来了……”

松鼠妖怪挥动着爪子，大声叫嚷道：“吱吱吱！”

“是是是，你很勇敢，不怕死……”

姬神泉敷衍了两句，把松鼠妖怪拎到绯鞠面前，问道：“绯鞠，要吃吗？”

绯鞠眯起眼睛，微笑着说道：“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吱？！吱吱！！”

虽然都是妖怪，但这只妖怪是松鼠，刚好就在身为猫妖的绯鞠的食谱上。听到绯鞠的回答后，刚刚还一脸慷慨就义的松鼠妖怪顿时急了。

如果绯鞠是狗，它还不会着急，但绯鞠是猫，它不可能不急。

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其它妖怪都是干脆地拍死猎物再进食，而猫类妖怪的习惯却是慢慢地玩弄猎物，直到将猎物玩个半死才会开始用餐。偏偏妖怪的耐力卓越，松鼠妖怪怕不是要在死亡的恐惧中被玩上几天，一想到那种可怕的折磨，它怎么可能不急。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算了，不杀你了。以后你就当我的宠物吧。”

姬神泉弹了一下它的脑门，将一个光点弹了进去。

光点直接进入松鼠妖怪的大脑中，驻扎在它体内的一个妖力循环点上，开始吸收并提纯它的妖力，让它的力量随着时间慢慢增强。

“吱？”

松鼠妖怪感到自己正在慢慢变强，不由得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那个虽然可以让你慢慢变强，但也用它可以让受尽折磨哦。如果不听话的话……”

姬神泉阴森森地对它笑着说道：“你应该知道后果的吧？”

“吱吱吱！！”

松鼠妖怪忙不迭地点头，再没有一丝慷慨就义的气概。

“啊，光是这么说你可能不信，要不……我们试试？”

“吱吱！！”

松鼠妖怪拼命摇头，不敢让姬神泉在它身上做实验。

“你肯乖乖听话就好。只要你肯听话，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姬神泉一边说，一边将松鼠妖怪托在手中抚摸着。在抚摸的同时，一串串由【光渡】的力量形成卢恩符文融入了它的全身骨骼和心脏中。

松鼠妖怪乖乖地蹲在姬神泉手心里，不敢有任何动作。

那些卢恩符文不仅仅是赋予松鼠妖怪力量的途径，也是给它下达的包括禁止自杀在内的各种戒律。只要遵守这些戒律，松鼠妖怪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大。但如果它敢违背这些戒律的话，就会受到各种严酷的惩罚，最高的惩罚就是让它生不如死。

卢恩符文进入松鼠妖怪体内后，它自然就理解了这些卢恩符文的用处，也了解了姬神泉给它下达的各种戒律。知道自己不用被绯鞠玩死后，它终于松了口气。

姬神泉转过身，将松鼠妖怪交给优人。

“优人，这孩子就送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它哦。”

“哇！谢谢哥哥！”

优人接过了松鼠妖怪，开心地抚摸着它。

他好像忽略了一个糟糕的事实——这只松鼠是妖怪刺客。

松鼠妖怪眼神复杂地看着优人，知道这就是它以后要保护的主人了。

根据姬神泉给它的戒律，它必须世世代代守护优人这一道天河家的血脉，就像绯鞠和她的祖先们世代守护天河家主一样，世代守护继承优人和他的后代们。作为守护的报酬，它可以慢慢地变强，直到传说中的三大妖怪的程度。

对这个工作，松鼠妖怪并没有什么不满，能活着就不错了。

在祖屋那边，爷爷奶奶看到了这一幕，对优人的安全问题也放心了。

玖惠澄突然问道：“为什么要放了它？它不是妖怪吗？”

“因为我是鬼斩役，不是刽子手。”

姬神泉回答道：“虽然我不知道神宫寺家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但鬼斩役的职责是守护人类的家园，不是屠杀妖怪。”

“但妖怪就是妖怪，跟人类是不一样的。”

“说的也是呢，妖怪跟人类真的不一样。”

看了一眼捧着松鼠妖怪欢笑的优人，姬神泉悠悠地说道：“玖惠澄，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名为【食人魔】的妖怪。”

“……知道。”

“因为生存所迫，它们不得不靠吃人为生。就因为这个原因，人类给它们冠上了【魔】的称号。如果因为只吃一种生物就要被称为恶魔，那么……”

姬神泉神色凝重地问道：“几乎所有的生物都会吃的人类该怎么称呼呢？”

“这个……”玖惠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许家族里一直在教育你，告诉你妖怪都是邪恶的。但是……”

姬神泉哭笑不得地说道：“虽然人类会做一切已知的善行，但同时也只有人类将所有已知的罪行都犯了一个遍。妖怪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破坏自己的家园，它们不会跟生养自己的地球为敌，只有人类会积极破坏自己的生存环境，与同样生养了人类的地球为敌。如果把地球比作母亲的话，破坏地球环境的人类可是背负着【弑母】的罪名出生的……跟背叛母亲的人类相比，顺从母亲的妖怪真的很善良。”

“可是，妖怪会吃人，所以……”

“老虎会吃羊，狼会吃兔子，小鸟会吃虫子……你要不要去消灭它们？”

“…………”玖惠澄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妖怪就应该被消灭？就算有些妖怪会主动危害人类，但绝大多数妖怪都安安分分地生存着，为什么与世无争的它们就应该被消灭？”

姬神泉摸了摸玖惠澄的脑袋，道：“任何生命都是地球孕育的孩子，都有生存在地球上的权利。而且很多妖怪都是自然现象的具现，如果杀死这些妖怪的话，就会严重地破坏当地的环境。如果真的把妖怪都消灭的话，人类也会随着一起灭亡。我们作为鬼斩役，只要守护好人类的家园，维持人与妖怪的平衡就可以了，再多做一点就是犯罪了。”

…………

“果然我的决定没有错，圣适合成为天河家的家主。”

祖屋中，爷爷欣慰地露出了笑容。

各务森夫人微笑道：“我也喜欢这孩子。”

“…………”神宫寺夫人沉默了。

想到这几天的见闻，神宫寺夫人的内心乱成了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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