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深夜的周家庄格外静谧。或许是连续发生命案，庄子上的人都惶恐不安，早早地各自闭门不出，诺大个庄园，居然看不到一个行人。忘羡二人这次夜探是不请自来，没人看到自是更加方便行事。

两人在七人溺毙的水池边守候良久，无果，正准备往别处看卡，忽见不远处有一人摇摇晃晃走过来，两人忙闪避到假山后。天太黑，看不清来人面貌，只是见那模糊身影缓缓走到池边，迟疑片刻，便欲纵身跳进水池。

魏无羡忙从假山后跃出，把那人推倒在地，同时大喊，

魏无羡：蓝湛，东南方向！

蓝忘机：嗯

蓝忘机应了一声，便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周家庄的厅堂内灯火通明。周安义等周家主人悉数到场，周安志惊魂未定，在一旁瑟瑟发抖，反手被绑的陆海易笔直地跪在厅堂正中，对着忘羡二人怒目而视。

魏无羡走到陆海易面前，举着锁灵囊问他，

魏无羡：这里面是何人的魂魄？

陆海易扭头不答。

魏无羡：不回答？你以为你不答就没人知道吗？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你如果想让这个魂魄永世不得超生，你尽管不说。

陆海易置若罔闻，闭目不语。

魏无羡：好，你不说，那我来说。这里面的才是真正的陆海易吧！

陆海易：你如何得知？！

魏无羡：不难猜！给周老庄主看病的确实是陆海易，但不是你。在周家主仆到你医馆大闹一场以后，那陆海易羞怒难当，投河自尽。你这双生兄弟自然是要为他报仇的。你一边假扮陆海易继续在济世堂坐诊， 一边在这周家庄杀人泄愤，我说的可对？

陆海易：是又如何？他们不该死吗？周老庄主到底因何而死，周家人不清楚吗？我二弟反复交代，服了他开的药之后，千万不能在服用人参等补药，他们遵从了吗？明明是他们自己大意害死了老庄主，非要诬陷我二弟，告上衙门还不够，还要到医馆一顿打砸，惹得整条街的人前来围观，可怜我二弟潜心岐黄之术二十余载，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当晚便投河身亡了。你们说，他们不该死吗？

魏无羡：所以你就施法，找来陆海易的魂魄附在那七个人身上，让他们自己跳到水池里，叫人查不出端倪。今晚算是周家二姥爷命好，碰到我们，否则就是八条人命了。

陆海易：多少人命也抵不上我二弟的命！这周家庄的人都该死！

蓝忘机：有错，但罪不至死，你更不应该用所修之道滥杀无辜。

陆海易：说道滥杀无辜，有人能出你之右吗？大师兄？哈哈哈哈……

魏无羡：大师兄？你是云梦江氏外姓门生？

陆海易：是啊，大师兄，我可是你的忠实拥趸啊！不过，大师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魏无羡：你问。

陆海易：你如何知道我今晚会来？

魏无羡：因为你看到我了。你的招阴阵不就是学的我的招阴旗吗？你得趁我在这里的时候证明你自己，所以，如果你就是那作祟的人，今晚就一定会来。

魏无羡：不是我说你，学谁不好要学我，我当年付出怎样的代价你不知道吗？唉，得让江澄跑一趟了。

蓝忘机看了一眼魏无羡，一言不发就向外走去，

魏无羡：周庄主，看好他，明日自会有人来处理此事。

魏无羡抛下一句便追了出去。

魏无羡：蓝湛，你等等我。

蓝忘机越走越快，魏无羡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魏无羡：蓝湛！你慢点！你要累死我啊！我可是不能劳累的啊！你得谨遵医嘱啊！

蓝忘机终于停下脚步，回头朝魏无羡走过来，一把把他拦腰抱起，闷声往前走。

魏无羡：蓝湛，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蓝忘机不应，手上反而紧了紧，魏无羡无语，索性身子一软，窝在蓝忘机怀里，玩起了蓝忘机的衣襟。

二人一路无话。

到了客栈房间门口，蓝忘机又是一脚踹开房门。

把魏无羡放到踏上后，蓝忘机依旧是不发一言，忙着找浴桶，打热水。魏无羡只好坐在那里，瞪着大眼睛，看着蓝忘机进进出出。

准备好以后，蓝忘机走过去要帮魏无羡宽衣，

魏无羡：我自己来！

蓝忘机定定地看着他，一动不动。魏无羡被他看得心里发虚，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道，

魏无羡：你来，你来。

直到蓝忘机把他抱紧浴桶，为他擦背的时候，魏无羡才实在是忍受不了这莫名其妙的冷战，

魏无羡：蓝湛，你说江澄会不会被气死？一个外姓门生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怕是会对云梦江氏的声誉有损。江澄那么一个要面子的人，脸上肯定会挂不住。你说江澄会不会迁怒于我，毕竟这个门生效仿的是我。前一世我害的江家几乎灭门，这一世还要给江家招祸，有时候我觉得我真是……哎，当初我若是不修鬼道……

蓝忘机：不修鬼道你能在乱葬岗上活下来吗？

蓝忘机手上一滞，沉声说道。

魏无羡：蓝湛，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魏无羡一喜，哗啦一声转过身来，水花溅的蓝忘机满头满脸。

魏无羡胡乱替蓝忘机抹了抹，接着说，

魏无羡：蓝湛，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提前世的事情。但是别人要提我也没办法嘛！别人要效仿我，那更不是我能控制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二哥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提，别人提我也不回应。

魏无羡对着蓝忘机竖起三指起誓。

蓝忘机放下手上的布帛，看着魏无羡，把贴在那人脸上的一缕青丝绕道耳后，说道，

蓝忘机：魏婴，修鬼道本身并没有错，当年若不是你，射日之征胜负难料。你也从未想过用鬼道害人，你所谓的付出代价也不是因为你修了鬼道。旁人怎么想，我们无法控制，也不必在意，但是你自己不能那样想。魏婴，你没有错，从始至终，错的都不是你。

看着向来不善言辞的蓝忘机说出这么长一段话，魏无羡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蓝忘机看着呆怔的魏无羡，轻轻抚了抚他被热水蒸得有些发红的脸，继续说道，

蓝忘机：别人可以效仿你的鬼道，但是效仿不了你这个人，你很好，一直很好，任何人都效仿不了。

魏无羡的双眼渐渐变得雾蒙蒙，他双臂缓缓环上蓝忘机的脖颈，把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魏无羡：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这样看我。不过，有你一人足矣！

蓝忘机身子僵了僵，少顷，闭上双眼，微微偏了偏头，贴上魏无羡的脸，轻轻摩挲。

魏无羡迎合着与蓝忘机耳鬓厮磨，不只是水珠，还是泪水，从二人脸颊慢慢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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