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等他们爬出坑道才知道，出口就在陆扬镇对面那个小山头上。小山上有一个洞，从洞里出来往边上拐一下，就是一条下山的公路。坡并不是很陡，缓缓的大概有五百多米的下坡路，一直通到陆扬镇的那几座石头房子。希琪她们出来后，想到的还是怎么回榆城的问题。

晓城说：“我们是不是从这坡上冲下去，这样自行车的速度可能会到49公里。”

所有人立刻赞同这个办法，忽然大家想到没车子了，她们的车子在烂尾楼外面，谁都不敢回去拿了，大家犹豫不决。

钱智涛说：“先离开这个出入口，万一有虫人出来碰上容易出麻烦。”

于是六个人躲到边上的石头后面商量，商量的结果还是必须去榆城，找自行车。她们想在城里别处找几辆自行车，但没有找到车子也没有其它任何有用的工具，去找那老头也没找到，最后只能去烂尾楼那里找他们的车。

晓引说：“被抓住就完了。”

李韧说：“没车子就没法离开这里，呆在这座空城里即使不饿死，我也受不了。”

这座空城还是那样灰暗阴霾，无声无息，她们躲在烂尾楼对面的建筑里，她们的三辆自行车还在那里。她们观察了好一会儿，那幢烂尾楼大门紧闭，她们没发现任何人进出建筑，周围也没有发现活的东西，他们的三辆车就躺在门旁。

希琪说：“那些虫人可能不爱到外面来，我觉得好多建筑里都有人住，只是虫人不爱出门，可能它们怕光。”

晓引说：“对！地下坑道里也是很暗的，这里可能是永远没有太阳的。”

李韧壮了壮胆子，小心地走近自行车，他向晓城和钱智涛做了一个手势，他们两个也迅速走了过来。他们推起车子准备离开时，眼前默然站着一个虫人，不知他从哪儿钻出来的，不但李韧他们几个推车的没发现，连在稍远处看着他们的希琪她们，也没发现他从哪儿钻出来的。

李韧他们三个男生装作没事似的从他前面经过，那虫人一直默默看着他们。忽然希琪觉得手心里一阵抽搐，热辣辣的。希琪不由得把手伸到眼前看手心里，晓引和韩梦蝶也不约而同地伸手看自己的手心。

那个虫人没有阻拦他们，只是站在他们身后，希琪觉得他怀疑他们了。他可能是上次抓他们的许多虫人中的一个，他肯定认出他们了，光来拿自行车这就足够，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喊人来呢，可能它把他们当作虫人假装的人类了。

他们推着车很快上了街道，三个女生坐在后面，一路直奔陆扬镇。

晓引说：“我刚才手心里一阵抽筋，还热乎乎的。”

所有的人都说也是一阵抽筋，连李韧晓城钱智涛也是，都说就是在看见那个虫人看着他们的时候，大家都猜不透怎么回事，但是现在也顾不了了。他们很快就到了陆扬镇，爬上那座小山。

希琪说：“先休息一会儿吧，必须一次成功。”

晓城忽然说：“要是这个法子不灵怎么办？”

大家全愣住了，是啊！这个法子的根据不过是晓城做的梦而已，万一这个梦并没有预示什么，那怎么办？说不定摔个半死。但最重要的是回不去，他们简直不敢想象了，那就完全没回去的希望了，至少现在没办法了。

希琪双手叉着腰，对晓城怒道：“这不是你做的大头梦吗，怎么不灵？不灵就把你变成一只大乌龟，驮着我们慢慢爬回榆城。”

韩梦蝶也揶揄地说：“不灵怎么行呢，必须灵，否则你就别想活到明天。”

晓城看着大家，叹了一口气，然后他走到韩梦蝶面前又说：“梦蝶！要是我能变成一只乌龟把你驮回去，我一定变，哪怕再变不回来了。梦蝶！只要你高兴。”

大家全看着他们两个人。

晓城不知说什么了，愣愣地看着韩梦蝶，晓引赶紧帮他：“他只是想说心里话，我们大难不死就应该说说心里话，在临别的时候，可能。。。比较合适。”

晓城忽然拉着韩梦蝶的手说：“韩梦蝶，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现在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但是我要告诉你。你一直是很最在乎。”

希琪说：“妈呀！都快要死了，这个时候表白？”

韩梦蝶看他那副认真的样子，不知所措：“那个，现在说点别的吧！”

晓引赶紧帮忙：“我哥早就暗恋韩梦蝶了，就是因为快要死了，所以要抢先表白一下，要不然就没机会了。”

钱智涛翻翻白眼说：“好吧！我认为这样可以更加吉利，可以增加成功率。”

于是大家让韩梦蝶吻晓城一下，韩梦蝶搂住晓城脖子在他脸上啃了一下。希琪心里想：她根本不会吻，弄得他脸上全是口水，晓城几天没洗脸，这一下不用洗了。

鼓足了勇气准备拼一下的时候，忽然看远升起了三团巨大的光球，伴随着的空气呼呼巨响，接着脚下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晓引说：“地震了！这儿也地震。”

但是又不象，这地震应该是由这三团光球引起的，她们看了一会儿，三团光球在在向天空缓缓升起，把天空照得火红，三团光球越升越高，一直升到看不见的高空，消失在灰暗的天空里。

晓城说：“是火箭发射！”

希琪嘲笑道：“哪儿有这么慢的火箭，是气球发射吧。”

“别看了！快上车。”李韧不耐烦地说。

希琪说：“能行吗？还在地震。”这时候地面仍然剧烈的震动着。

李韧不回答，他自己先上了，另外两个男生也上了车，希琪坐在李韧后面，韩梦蝶坐在晓城后面，晓引坐在钱智涛后面。

希琪忽然说：“等一下！”她跳下车了，摘下脖子上的十字架放到地上，然后跪在路边虔诚地祷告。

韩梦蝶喊道：“哇塞！这个有用嘛？上次那些菩萨可没帮忙啊。”

希琪又重新上车，用手死死抓住车子，韩梦蝶开始数数了，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三个男生拼命蹬车，车子越蹬越快，顺着山坡不断加速，所有人都感觉车子已经飞起来了。风从耳旁呼呼吹过她们感觉象穿进了一堵墙里，浑身都被压迫得喘不出气来。快到陆扬镇那些石头房间那里时，希琪感觉神经要断了，耳朵里听见奇怪的水声，眼前光彩变幻。

好象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溶化在一起了，都成了象糖浆一样的彩色糊糊。 红的，黄的，蓝的，紫的，橙的，绿的都象流淌的雨水，剧烈地变幻着，接二连三刮过她们的脸。在光影里看不见任何叫得出名字的东西，连边上的人也看不见了。

接着光彩的变幻开始平静了，空气变得稀薄了，阳光透过空气把颜色又分解成红黄蓝绿紫，红的是红的，黄的是黄的，蓝的是蓝的，绿的是绿的，紫的是紫的。

她们看见路上的行人都吃惊地看着她们，路上行人很多，好象刚刚聚集起来在观看什么，路边上全是人。有一个老太婆，挥着手叫路上的小孩让开，车子仍然象着了魔一样往前冲去。

希琪她们看见了小可，他正回头惊讶地看着她们的自行车。希琪高兴地喊了一声：“可可！”

就在这时，大家都看见了，这儿的路上停了好多车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车不开走，全停着，有的还是横在公路上的。陆扬镇这儿公路不象榆城的那么宽，自行车的速度又这么快，想从那些停着的车辆边上过去很难，也没法刹车。李韧把车子往路边的稻田里冲了过去，后面的晓城和钱智涛也看见了前面的车子了，也跟着冲进了稻田。

希琪只听见自行车跌倒的声音，接着她的头重重地撞在泥土上，然后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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