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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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琪一个人在楼下绿化地带里磨蹭着，快七点了，那些神聊的人都回去了，小区里冷清了下来，只偶然有几个下班的人匆匆走过，刚才在阳光下充满生机的绿化植物，现在在路灯下都有一团一团的阴影，变得神秘可怖，她忽然想刚才那头说的，周老太看见好多白影子的事。希琪非常害怕，她想那些白影子是什么？她又怀疑起看到的那些虫子全是她的幻觉，因为除此之外没别的解释了，怎么可能橘子里有虫子呢？而且还是那么大的虫子，一排排虫子。

老妈还没回来，她本来想给老妈打个电话，但是手机在客厅里她不敢回去拿。

灌木丛里两点幽绿的光移动着，希琪吓了一哆嗦，她踢过去一块小石头，灌木丛里窜出一只黑猫。希琪记得这只黑猫一直在这楼道生活，是一只流浪猫，希琪以前经常给它拿吃的。此刻，老猫眼睛里发出恐怖的绿光，死死地盯着希琪，希琪被猫那古怪的眼光看得发慌。

这里，她终于在小区转角处看到老妈，希琪赶忙迎上去，老妈看了她一眼，问她在这儿干什么。

“我在等你回来啊！”希琪说，她接过老妈的手包。

“你爸又没回来？”

“嗯！”

老妈又咕咕噜噜地唠叨了起来，希琪没心思听，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橘子和虫子，一心想上楼看一下那些橘子在不在。她跟着老妈一步一步往四楼，她心里在嘀咕就这样走上去，和昨天一样，和昨天一样，推开门，一切和昨天一样。

这么想着她们已经走到了四楼，忽然一声轻轻的猫叫把她吓一哆嗦，那只流浪的老黑猫，在楼梯上面往下张望，楼梯过道里灯光昏暗，老猫躲在阴影里轻轻地对她叫了一声，但它眼睛仍留着疯狂的绿光。

希琪想再看看那猫，老猫在楼梯上转了一下已经看不见了，希琪的心又开始狂跳了，她想让妈别进去，老妈掏出钥匙已经在开门了，希琪感觉那只老猫还在她们身后看着。

希琪跟在她妈后面也闪进了门，天已经很黑了，客厅里只有一些荧光在一闪一闪的，那是开着电视发出来的，她刚才出门时没关电视。老妈啪的打开了灯，希琪眼睛直看向桌子，但是。。。。。桌子上。。。。桌子上只有地她的一本英语课本。真的象她希望的那样，桌子上什么也没有，连橘子的影子也没有，不但那一只剥开的橘子没有，连那一袋橘子都没有。

希琪小心地在客厅各角落看了一遍，毛毛四脚朝天漂在水面上，它小小的身体变得灰白色。但是真的没有橘子，她在所有的房间都转了一圈，还是橘子皮也没有，希琪站在那儿又傻了，这似乎证明了虫子什么的根本没有，但是她还是吃不准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妈奇怪地看着她：“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找我手机。”

“沙发上那不是吗？你和你那爸一个样，他人不在家心也不在，你是人在家心不在。”老妈在厨房一边弄吃的，一边唠叨。

家里虽然一切都很正常，但希琪看着电视却心里却还不能安宁，她又在房间里仔细地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没有橘子没有虫子。

“你吃过晚饭了吗？”老妈在厨房里问。

“我在外面吃了面包，我不饿。”其实她什么也没吃，不过她真的不饿。

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橘子和虫子好象只是一个噩梦，希琪在想倒底是没了，还是从来没有过？她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橘子味道。

这一晚上，她都战战兢兢的，不敢入睡，黑暗中总是闻到橘子的气味从客厅里穿过紧闭的房门飘进来。

第二天上学她把这事告诉了晓引和韩梦蝶。那两个傻瓜硬说希琪在沙发上睡着了做了一个春梦，那些虫子本来都是要变成王子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变，她老妈就回来了。希琪无话可说。

这天是周末。

晓引来约希琪去她乡下姥姥家玩。她舅妈生了个小孩，按乡下的风俗小宝宝满三天，就要喝“三朝酒”。希琪不想去，但晓引非要她去不可，因为她外公也就是小宝宝爷爷非要她去不可，她推不掉，就只好拉希琪一起去。希琪推不掉晓引的生拉硬扯，就又去拉了韩梦蝶一起去。

晓引的姥姥家希琪以前去过一次，就在榆城市区不远的陆扬镇，说乡下是她们这些市区同学的说法。这表示她们有优越性，晓引姥姥家在镇子的最北面，原本可能是一个村子，后来镇区阔建就成了镇子的一部分，虽然有点偏僻，但是地方宽敞，姥姥家是一座两层小楼，还有院子，院子一半是竹子，即象乡下又象市区，给希琪的印象不坏，而且去陆扬镇的路也不远，坐公交车就二十多分钟。

希琪和晓引到陆扬镇的时候，小楼前面热热闹闹的，楼前面搭了个大彩棚，摆了十几张桌子。不但亲戚们全来了，可能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了，到处都坐满了人，人声嘈杂，人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希琪晓引她们一看这情景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她们觉得乡下也有乡下的长处，总是那么热闹喜庆，不象城市里过个年都是冷冷清清的。

大家好象在讨论地震的事，这儿的乡下人在这一点上也算是赶上时髦了，其实最近最热闹的话题就是地震了。

有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兴高采烈地说：“我刚躺下，哄的一下西瓜棚就塌了，西瓜棚那地方出了一个大坑，深不见底啊。我赶紧往家跑，想看看家里人怎么样了。”

有个人打断了他的话：“你的西瓜棚下面出了一个大坑，那你没掉进坑里去？”

老头笑着说：“掉下去了，我是被一股气冲上去的。我才七十五岁，还小呢！不想那么早去见阎王。”

一个老太说：“这次地震还真不小，以前没有这么厉害的。”

那老头子脖子梗着道：“怎么没有？我以前就碰上过，你们知道什么啊！”

另外一个老头指着对面，他说：“以前那山头比现在高多了，就是以前地震把山上一块大石头震下来。现在看上去才变成小了。”在几座楼间能隐约看见一个小山头。

韩梦蝶悄悄对晓引说：“一块石头震下来山就低了许多，这本来就是一座小山啊！”

大家吵吵闹闹，有说有笑。

晓引的外公把她们引到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请她就坐这儿，她们三个落坐后忽然发现她们对面坐着一个老头，再仔细一看，哎呀！一张桌子上坐了八个人，除了有一个头发乱蓬蓬的男孩外，全是老头老太太，他们旁若无人地大说大笑，大吃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