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英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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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糟糕的发展

叶碎竹沉入了梦境。

那梦具体的内容,有一部分就像罗子英刚才对他说的一样,但也有一部分不一样:

叶碎竹没有经历立下功劳然后晋升的桥段,而是直接成了门派的长老。

掌门的态度很和蔼,但却毫不留情的安排给了他许多辛苦而繁琐的工作;副掌门很有礼貌,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申请物资的要求;其他长老很亲切,却在他提出问题,或者要求其他帮助的时候,以充分但坚定的态度进行拒绝。

家里有很多财富,但也有巨额的开销;几房妻妾都很漂亮,在自己面前很温顺、很恭敬,但随后,叶碎竹就不小心看到了她们在家里的勾心斗角;孩子们都很可爱,但也会毫不客气的,向自己要这个、要那个。自己不答应,就大闹起来;

下属们都很谦卑,但要么出工不出力,要么贪得无厌,时刻想要更多....

长老的生活,是这样的吗?

叶碎竹随即开始在梦里行动起来。他给了下属们一定的好处,然后要求他们努力工作;花时间调解妻妾们的矛盾,用比较多的时间教育、陪伴和开导孩子们-----但不久之后,其他长老在掌门面前控诉他工作失败的事情。

掌门确认了证据,革去了他的长老职务。他被毁掉了修为,失去了所有的财富,妻妾和孩子们纷纷离开,他只能在孤独中等死。

这....事情会这样吗?

叶碎竹睁开眼,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但之后,他马上就又沉入了下一个梦境。

这个梦里,他还是长老。这次,他努力工作,不管家里人和孩子。

结果,虽然其他长老尽力破坏,但他依旧完成了工作,得到了掌门的赞许和奖励。但在之后,副掌门就站了出来,检举他家里的孩子闯了祸。

叶碎竹被连累,又一次失去了长老职位。

这是个游戏吗?还是说,门派里真的是这样的?

连续实验了多种不同的做法之后,叶碎竹找到了解法:要协调好工作和家庭的关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工作全交给下属来做,然后把下属应该的收益交给同事、妻子和孩子。

工作做不好,要承担责任;同事间处理不好,他们会暗中给自己捣乱、检举自己;家里事情处理不好,妻子和孩子会闯祸---只有下属和弟子,可以让他们拼命干活,可以夺走他们所有的收益,而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后果。

确切的说,这些人非但有任何怨言,甚至还会感谢自己。而要自己公正行事,给了下属们好处,他们反而就会改变态度....不但不会感谢,反而会设法想要更多。

发现这样的事实后,叶碎竹就这样去做了。然后,他避免了失败,得到了其他长老的认同,掌门的欣赏、妻妾的依恋、孩子的感谢---也榨干了下属和弟子的汗水和献血。

弟子们很痛苦,下属们很痛苦。但是,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完全无所谓的!

叶碎竹志得意满的想着,在那里笑着。随后,就看到所有的下属都看向了自己。

接着,他们的面貌出现了变化---变成了自己的模样,罗子英的模样,吕良新的模样。

叶碎竹惊醒过来,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而后,他在那里连续坐了几个小时,一动也没有动。

----

天府历2892年8月23日,凌晨四点

叶碎竹在这个时间来了大学办公室---睡不着,在屋子里待的很难受。

教授和副教授们还没到,办公室里只有几个结束了实验室里通宵工作的助教。清洁机器人在各处打扫着,有几个助教在那里聊天。

叶碎竹打开了科技实验室的资料,打算详细看找找有没有新的、更适合投资的对象。这时,听见了这样一句话。

“戴教授好像这几天都没来实验室?”

是啊,上次没看见戴平理...

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贷款的事情上给自己帮助?因为知道了一级线人的身份?

但这个身份不值那么多钱吧,应该有什么别的理由。会不会是...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故意坑自己?

应该不会吧....要是自己跑了,他去哪找自己?

叶碎竹又想了一下,找到了另一个原因:

会不会是...因为银行也在托他找客户?

那些银行,本来就想找到合适的客户来贷款,而我们这些试图购买真灵丹的底层修真者,对他们来说是不错的客户?

而对别的金融公司来说,也是如此,所以他们能借到更多的钱?

算了,随他们的便,那些人是赔是赚,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戴平理之前还答应过,如果能救出他那个表弟,就给自己一笔高额的贷款。这才是现在应该关注的。

负责看守那里的是玄阵阁的人,玄阵阁的弟子,有很多也和自己这些师兄弟一样,用过舍身诀。

如果那个叫‘富鑫’的人不是太重要,那么,给看守们一些真灵丹的话,他们会同意释放他的。

这人应该也没犯什么大罪,最多也就是走私吧。贸易公司...

“听说了吗?”叶碎竹正这样想着时,一名助教推开门,兴奋的对同事们说道。“上面打算在拿下瀚中之后,把那里的财富分给大家!”

“分给大家?”张助教疑惑的看向他。“小吴,你说真的?”

“你看这个文件!”吴助教随即展示出了一份文件。

其内容,主要是对当前星系中各处居民财产状况不均衡的担忧。在表达了这种担忧之后,提出了在攻占瀚中之后,把当地财富均分给收入线以下居民的计划。

然后,是‘同意’二字和魏郎中的签名。

“这才是为人民着想的政府啊!”右边角落里,穿着一身漂亮衣服的林不归助教颤抖着,激动的说道。

叶碎竹看向这位先生,想起了过去的某些事情。

因为某些原因,这位先生很久没在白天出现在这间公共办公室里了---当初叶碎竹接受任务,来这座大学任教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就是这位林不归先生。

这人热心的接待叶碎竹,告诉他在这里生活和工作中需要注意的地方。

而等到....刚到这种缺乏灵气的陌生环境,颇为不适的叶碎竹对他产生一点好感之后,他随即找了个很正当的理由,向叶碎竹借钱。

要不是当时确实没钱,叶碎竹肯定就答应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天府币的价值)而在被拒绝之后,林不归显得非常愤怒,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叶碎竹当时觉得有些尴尬、担心。等到后来,了解到了更多的情况,他才知道林不归到底是个什么人。

林不归很穷,比自己还穷。叶碎竹之前穷,是因为收入被扣留了大部分。而这位林助教穷,是因为他虚荣心十足。

天府共和国的学费和生活费并不高---对于贫困生,也能提供基本的学费和生活费贷款,对正常的学生来说完全够了。

但那也只是对正常的学生而言。如果学生既出身贫困,还试图在生活品质上向周围的人看齐---甚至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试图炫耀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

林不归就是个这样的人。进入大学之后,林不归身上的衣服,逐渐开始向最流行、最时尚的那些靠拢。他吃的永远是学校里最贵的套餐。如果有人去他的宿舍,总能发现许多旅游名胜的照片和纪念品;如果走在前端的科技公司推出了新品,身边的人也总是能第一时间在林不归身上发现。

在上学的时候,林不归并不向同学借钱---那作为成绩很出色的学生,某些小型金融公司乐于给他贷款,并不催讨。直到毕业之后,确定他能留校任教了---那些公司才对他露出了獠牙。

他被迫抵押了工资,并向周围的学生、同事进行借款。而到了后来,他支撑不住,有多家讨债公司找到学校来,在办公室门口揍了林不归一顿后,他所做的一切才完全暴露出来。

对学校来说,这是很尴尬的事情。最后,出面跟那些人进行交涉的是当时的副校长。

他和那些讨债公司达成了协议。然后,在副校长的提议下,学校压住了这件事,也没有开除林不归,只是冻结了他的收入,然后给他安排了许多加班工作。

对现在的林不归来说,晚上通宵实验只是沉重工作的一部分。但知道他都做过什么的叶碎竹,半点也不同情他。

不知道这位先生现在还欠了多少?无论是多少,把瀚中的财富分给这个人,都不是什么好做法。

借钱买真灵丹,可以帮大家实现关键的突破,让能力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但是用来享受---一时是舒服了,之后能剩下什么?

当然,虽然这么想,但叶碎竹并没有说什么---他一向不跟这个人说话。

“别做梦了!”这时候,旁边的一名姓丁的助教看着林不归,这样开口了。“军队打下疆土来,凭什么分给你?”

“你用脚趾头想想,可能吗?”

吴助教看向他。“有文件啊!”

丁助教:“文件!文件就一定是真的吗?”

听到他这么说了之后,吴助教张了张嘴,像是想要反驳,但之后,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

接下来,办公室里嗡嗡作响,助教们议论了起来。

“确实,不太可能是真的。”旁边一个姓文的助教说道。“以前,也从来没分过任何财富啊。”

“哎,谁还不知道吗?”林不归看向他。“让我高兴高兴啊...”

在他这么说了之后,有些人看向了他,但并没有说些什么。之后,这些助教讨论的话题又转移了最近办公室里讨论最多的事情上:

科技项目投资。

除了林不归之外,其余的几个人经济情况也都不好。他们比白天那些进行讨论的人更迫切、更焦灼。

也许是因为这个,他们才做这种半夜加班的工作。

“其实,如果出现了这样的机会,借钱投资说不定是个好选择。”文助教说着,看向林不归。“小林,你还能联系上当初那些人吗?他们的利息是多少?”

林不归摇了摇头:“很久没联系了。褚校长完全禁止我和校外的人有任何联系...明明债已经还了一大半了。”

吴助教看向文助教。“老文,你的意思的是,我们去那里借点钱,投到科技实验室里?”

文助教:“按道理说,战争一开始,科技实验室必须把成果展示出来,然后结算。”

“就像杜教授说的,现在投资,是最有利的时机,我已经把车子压给银行了...”

吴助教:“确实,如果周期短,要付的利息也不会太高...”

他们这样交流着的时候,一个姓钱的助教---并非通宵实验,而是早起上班的人走了进来。

“今天有个很奇怪的新闻。李尚书为了反驳诸丞相说他过于偏袒各处老板的说法,提议在攻下瀚中之后把当地财产分给各星系的民众....”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许多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真的?”林不归急切的问道。

“刘大人答应了吗?”吴助教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钱助教看着同事们。“在下面的办公室里听说的。”

“这好像就有点儿靠谱了。”张助教说道。

文助教:“但是,李尚书能做得了主吗?”

“也是假的。”丁助教说道。“是为了配合之前的那个谎话,可以编造出来的。”

“这两个谎话,应该是同一个人编出来的。”

这次,周围的同事没有那么认同他。

“在你眼里,是不是什么都是谎话?”钱助教不满的说道。

林不归也开口了---声音有些激动。“你就是看不惯我们听到半点儿好消息吗!”

丁助教哼了一声,没有开口。之后,文助教开口了。“老丁说的也有道理....可能是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就编出了之前那个谎话...”

“或者反过来。”张助教说。“有人看到老吴这份文件,又知道上面的一些事情,就编出了这样的故事...”

他们进行了一阵讨论。最后,大部分人的意见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可以多打听一下。

这时候,朱教授走了进来。

“你们看到最新的调查问卷了吗?”他进来之后,看向这些助教。“上面说了,让大家最好都填一下。”

“问卷?”文助教疑惑道。“什么问卷?”

“有关瀚中的。”朱教授说。“好像是....调查如果发生战争,我们是否支持;如果占领了瀚中,有多少人愿意搬迁过去;如果去了,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展工作。这之类的....”

办公室里瞬间变得喧闹了起来。助教们把这个新消息和之前的两个消息结合在一起,进行了充分的讨论。

“肯定是上面要给大家好处,然后我们这里的官员想私吞,就搞出这么一个问卷来。”吴助教断言道。

“就是!”林不归嚷道。“他们以前就常干这样的事情!”

钱助教:“让大家以为是统计。然后大家要是不小心,随便填了,他们就以这份统计为理由,不给大家好处....”

这次,丁助教眉头紧皱,没有再开口。

之后,助教们用自己的智慧和经验,汇总出了这样的剧情:

上面打算攻打瀚中,这就不用说了。由于李尚书和诸丞相之间的矛盾,李尚书打算把战胜之后的好处分给广大的民众。但是,某些地方官员非常贪婪,打算自己占有那些好处。

为此,他们弄出了‘调查问卷’这种陷阱。如果大家不在意,不填或者随便乱填,那些官员就会声称:这是大家主动放弃了权利。

“对,所以一开始小吴才会听到那种消息。”钱助教一拍大腿,这样说道。“那消息,听起来像是假的。大家一讨论,肯定不会信。然后再看到问卷,就会觉得那和之前的假消息一样,然后就会胡乱填。”

“就像老丁那样。”张助教说。“然后,就把好机会错过了!”

“那现在怎么办?”林不归说道。“我们马上去填问卷?”

“不要急。”吴助教说。“我们再打探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消息也来得及。”

天府历2892年8月24日

伍连山看着屏幕上的范晓锋和宋似锦。

“你是说...在神农大学里进行了这样的宣传?”宋似锦拿着几份文件---就是之前叶碎竹办公室里那些助教们传看的,这样问道。“但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是啊,这种谎话有用吗?那些助教就算被骗了,又会如何呢?

“这只是练习一下,以恢复状态。”范晓锋笑着,比了个手势。“小试牛刀。”

“效果不会体现出来。但传言再发酵一段时间后,有些先生,就会被未来的收入所鼓舞,花钱的时候更随意一些;另一些先生,则会干脆提前把未来的收益花掉。”

宋似锦笑了起来。“听语气,你知道他们谁会这么做?”

范晓锋:“当然...不过,这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宣传就是这样。有些人,听到了就是听到了,什么都不会去做;有些人,会相信那些对自己有利的内容,好让自己舒服一点;有些人,则干脆会根据听到的消息来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一开始,他们可能还会谨慎、小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越来越相信那些传言---然后把未来的收入花掉。”

“前提是,这些传言能一直传播下去。”宋似锦说。“但是,上面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然后设法制止吧。”

“他们越制止,人们就会越相信这些消息。”范晓锋说道。“你忘了老师对你说的那句话了?只有上面公开辟谣的,才是最可信的。”

宋似锦:“这....”

“好吧,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范晓锋:“下一步....还是宣传。”

“我之前试探过了。上面已经下了命令,禁止宣传‘说战争不好’一类的内容。”

宋似锦:“那,宣传工作还怎么展开?”

范晓锋皱紧了眉头。“这个,我母亲不是给你讲过吗?”

宋似锦显得有些尴尬。

范晓锋:“如果遇到行政命令,不要硬抗---反过来,强烈的按照它要求的去做,能多过分就多过分。”

“譬如,政府想要发动战争,禁止‘说战争不好’这种宣传。但他们对战争的准备,肯定也是有限的,肯定也不希望战争无限制的扩大,而是希望在取得一定的胜利后,停止冲突,巩固胜利成果。”

宋似锦:“而你的宣传,就是让大家以为政府要一鼓作气,直接消灭对手?”

范晓锋:“对。那些普通人,总是会倾向于接受更为极端的消息。尤其是,前期政府军如果胜利了,他们就会更倾向于继续战争---如果那时候有谁想停止,会被他们指责为卖国。”

宋似锦考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这有用吗?”

“下面很多人,可能确实会倾向继续打。但是如果上面有命令要停下,随便说些什么理解,他们应该也会接受...”

范晓锋:“到那个时候,如果上面进行合适的宣传,确实可能出现那种情况。但如果对面那些门派的修真者也听到了这样的宣传呢?如果乌东的那些野兽听到了这种宣传呢?”

“前期,战斗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们也许会不在乎这些宣传。但如果天府获胜了,他们还敢不在乎吗?他们会怎么做?会一直在那里坐以待毙吗?”

宋似锦:“你的意思是...宣传影响的不止是这里的人,还有门派和乌东的人?”

范晓锋:“只要我们的宣传做的够大、够好。”

宋似锦:“如果是你,我想你能做的很好。但是‘够大....’,需要很多钱吧。”

“你有钱吗?”

范晓锋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没有。”

宋似锦:“有宣传渠道吗?”

范晓锋:“也没有。”

宋似锦:“之前你去刘主任那里,就是为了劝他接受你的宣传计划....但他没答应你的计划,对吧。”

范晓锋:“对。接下来,我不会再去那种政府管理的宣传机构。我要去找那些因为战争而利益受损的大老板,给他们详细讲解一下看法。”

宋似锦:“去拜访他们?”

范晓锋:“不,让他们在不经意间听到。”

“然后认可我的说法、认可我的思路,按照我说的去做。”

天府历2892年8月26日,晚八点

许多昂贵的车子停在一栋复古式的大楼前。许多穿着复古式西装的男人和穿着古代宴会长裙的女子下了车,把手中的请柬交给门口的侍者,然后走进大楼。

范晓锋和宋似锦也穿着赴宴用的复古式西装,坐在大楼较远处的一辆车子里。在看到一群人走进去之后,宋似锦看看范晓锋。“这种宴会确实会有很多大老板参加,但需要请柬才能进去。我们...”

范晓锋:“我们不用进去。”

宋似锦:“那怎么办?”

范晓锋看了看时间。“汪老板就快到了,我们现在下去。”

宋似锦:“你是说神农传媒的汪老板?这...”

范晓锋:“你也不用多想,一会我跟你聊的时候,你就正常跟我聊就可以了。”

他下了车,朝大楼的入口处走去。走到离门口比较近的地方时,范晓锋停下脚步,转向宋似锦。

“政府对民众是有责任的,让民众过上好日子,感到幸福,这是任何政府都应该去做的,不是吗?”

宋似锦:“这个...当然了。”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浮空车悄无声息的降落下来,停在他们不远处。

范晓锋并没有看向那辆车,但稍微提升了声调:“讨伐叛乱的修真者,这没有问题,广大的民众肯定会支持他们。但是,因为要打仗,就让民众的生活水平降低,这是完全没必要的。”

“那些修真者很弱,我们可以轻易的击败他们,而不应该对现在大家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甚至,我们的生活应该变得更好。”

“而在前方,不但要赢,还要赢的漂亮。不然,就是军队和政府失职,就是他们对不起国家...”

旁边还是没有声音。范晓锋停顿了一下,看向宋似锦。“老宋,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似锦用眼角看了看身旁:“有些人可能不同意。”

范晓锋:“那无关紧要,只要大家认可就行。”

“宣传不就是这么回事吗?谣言止于智者,但世上大部分人都不是智者。所以,谣言不会停下....”

一旁的车门打开了,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老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起走了出来。

虽然大部分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有不少皱纹,让这个人显得颇为老迈,但身上昂贵而精致的衣物,表情和眼神中展现出来的威严,让人往往会忽略这点。

譬如他身旁的那年轻漂亮,衣着华丽而得体的女子,一下车就挽住了他的手臂,看向这老人的目光里满是敬意和依恋。

宋似锦看了这老人一眼,立刻转向旁边,不敢直视。而范晓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在那里说着----只是表情变得夸张和激动了一点。

“上面要打仗,这是他们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大家蒙受损失?”

“这公平吗?不公平!上面应该保障大家的生活安定,如果做不到,就给这里的大家补偿!要是连这种事都不做,那不是欺负我们这里的老实人吗?”

说到最后这句的时候,范晓锋举起右手,激动的挥舞着。而在他这样做的同时,那位老人已经带着身边的女子,一起走向了大楼。

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宋似锦看着范晓锋,好像有些尴尬。“这...”

范晓锋没有停下,而是提高了声调。“如果能充分宣传,大家都这么想了。就算上面并不满意,也会按照大家的期望去做....”

老人走进了大楼---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回头。

就好像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一般。

就好像,他刚才的话并不比吠叫的狗更有吸引力一般。

范晓锋意识到了这点。随后,这位教授低下头,表情扭曲成一个很可怕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过身,背对着老人走进去的地方。

“走,我们回去。”

这样说着,他朝车子走去---那走路的姿势,活像条被人抛弃的、衰老的野狗。

上了车。关上车门,打开隔音功能之后,范晓锋才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宋似锦从旁边拿出一瓶水来,递给范晓锋。

范晓锋接过水瓶,喝了一口。“我没错。”

宋似锦:“我知道。”

范晓锋:“想要让人按照我们的意愿去做,吹捧他们,把他们吹的很高,是个很好的办法。”

宋似锦:“是这样的。”

范晓锋:“这人拒绝我,是他的问题,是他的损失。”

宋似锦轻叹了一声,没说什么。

范晓锋:“明天我整理一下材料。后天,我们去见别人。”

天府历2892年8月28日,上午十点

神农重工大楼的前台,范晓锋和宋似锦站在那里。

“抱歉,两位教授,楚先生正在开会。”

前台后面,一名浓妆艳抹,身材婀娜的女职员看了看宋似锦递给她的名片。然后,看着范晓锋和宋似锦的目光里,浮现出了某些厌恶、蔑视,还有某种优越感。

但之后开口的时候,她的语气依旧很礼貌,而脸上,虽然有些虚假,但还是露出了笑容。

她连‘楚先生什么时候会有时间’都没说。

“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宋似锦说道。“对你们老板有很大的好处...”

“非常感谢。”女职员依旧微笑着。“请留下联系方式,之后楚先生有空的时候,我会联系你们的。”

范晓锋皱了皱眉,像是要发作。之后,宋似锦扯了扯他的衣袖,写了个地址给女职员。

“她说不定以为我们是来要赞助的。”走出大楼,上了浮空车后,宋似锦这样说道。“之后,楚老板恐怕都不会知道我们来过。”

“是啊。”范晓锋的表情很难看,但依旧坚定。

宋似锦:“再想点别的办法去见这位楚先生?要不,找神农大学的校长帮帮忙,开一份正式的介绍信?”

范晓锋:“不行。”

宋似锦:“那怎么办?不通过他手中的地方传媒,宣传的工作很难展开吧。去他家?通过他身边的手下或者秘书?”

范晓锋:“你能联系上这些人吗?”

宋似锦摇了摇头。“我的学生没有进这个公司的。你不是教古典文学的吗?就没有来这里的学生?”

范晓锋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没有,还是和学生之间的关系不好,不会得到帮助。

之后,他这样开口了。“走,我们去见神农重工的陈理事。”

宋似锦:“神农重工?”

范晓锋:“虽然主业是重工,但他们拥有许多传媒的股份,很重视宣传工作。”

“而在神农重工负责宣传工作的,就是他们的理事,陈伯公。”

“要不要,先打个电话?”宋似锦说道。“能预约好时间的话,我们再过去?”

“不用。”范晓锋说道。“我的计划精妙而卓越,对他们非常有利。谁不肯听,是他们的损失。”

“说的对。”宋似锦笑道。

大约半小时后,他们到了城市的另一端,神农重工的大楼前。

走进大楼后,他们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在听说他们是教授之后,这里负责接待的前台小姐很有礼貌的把他们请到了一旁,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

之后,她给出的答复也客气的多:

“抱歉,陈理事出去了。”

“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范晓锋开口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是下午。”前台小姐说。“也可能今天就不回来了。”

“这样,你把姓名和要说的事情输入进来。等陈理事回来,我会报告上去的...”

范晓锋还没说话,就看到旁边坐过来几个人。

“李助理。”前台小姐立刻抛下范晓锋和宋似锦,笑盈盈的迎向来者---一个下巴扬的很高,几乎是在用下巴颏看人的女子。“您要出去吗?”

在她起身的瞬间,范晓锋捏碎了手中的纸杯,水流的满身都是。

“这老头是什么人?”似乎是注意到了范晓锋这里的动静,那位李助理停下了脚步,问向前台小姐。

“是神农大学的范教授和群星大学的宋似锦。”前台小姐说道。“他们想拜访陈理事。”

李助理转向范晓锋和宋似锦,审视了他们一会儿。之后,她笑了起来。“陈理事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

“你怎么这么说话?”听到这种无礼的发言后,宋似锦这样说道。

“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李助理说道。“你们什么都不是,别觉得自己多了不起。”

“陈理事没空见你们,趁早滚蛋!”

“你....”

宋似锦还想说些什么时,范晓锋站起身来,直接朝外走去。

“哎,等等我....”

于是,宋似锦没说什么,跟在了范晓锋身后。

范晓锋直接走上了车。之后,他坐在那里,闭上眼,双拳紧握,一言不发。宋似锦坐上车后,看到范晓锋这样,便叹息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

大约十多分钟后,范晓锋睁开眼,再次开口了。

“我们继续。”

宋似锦没有反驳,直接发动了车子。

天府历2892年9月2日,晚上八点

桌上,叶碎竹的戒指闪着白光,吕良新的声音在上面响着。

“在梦里,我变成了一只绵羊。”

“天色很黑,我又冷、又饿,被关在圈里。在我周围,有许多别的羊。在远处,有许多绿色的光芒在闪烁。”

“之后,那些光芒靠近了。我随即看到,那是一群狼,闪着绿光的,是它们的眼睛。”

“周围有些羊叫了起来,它们很害怕。这时候,有个牧羊人---长的很像师父---出现在了圈里,在我们面前丢下了许多外套。”

“之后,他示意我们,用角挑那外套,就可以钻进去。有的羊按照他要求的做了,钻进了那外套---我也钻了进去。”

“之后,就不冷了。外套里有吃的,吃了一点儿,也就不饿了。从外套里向外看过去,能看到那些狼停了下来....好像是在害怕。”

“牧羊人随即把镜子放到我们面前,我朝镜子里看过去,随即发现----镜子里的我,也是一头狼的模样。”

吕良新讲到这里,停了下来。之后,罗子英开口了。“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呢?伪装成假的狼,吓走了扑来的野狼?”

吕良新:“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做好伪装,吓住敌人...”

叶碎竹听着他们这样说,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罗子英开口了:“叶师兄,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啊。”

叶碎竹抬起头:“我也不清楚。”

“反正,也不用太在意。贾长老对我们,不像是有什么恶意。”

他们又讨论了一阵。而后,晚上入睡之时,叶碎竹发现自己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他感觉自己飘在空中、高处,在下面一个圈里有一群羊。

在羊群的旁边,是许多狼模样的外套,以及许多镜子。

之后,这些羊,穿上了那些狼模样的外套,然后在那里照着镜子,发出了爽快的叫声。

再之后,有些羊发现自己的咩咩声不好听,就开始改学狼叫。

它们甚至跳起舞来,在远处看去,它们组成了一个大大的‘爽’字。这时候,圈的右侧,出现了一群头上绑着刀的羊;左侧,出现了一群真的狼。

圈里的这些羊,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就朝那些真的狼跑了过去---就好像它们真的是狼一样。然后,它们中的一部分被那些真的狼咬死并吃掉了---满地是血。

有些披着狼外套的羊,看到这一幕,却依旧朝那些狼冲去----就好像沉浸在美梦和短暂的愉悦里,坚持不肯醒来一样。还有少数,好像是醒悟了,跳出圈,朝旁边的羊群逃去。

然后,外面的羊拒绝接纳它们。它们低下头,把角上的尖刀对准了这些披着狼外套的羊,戳死了它们。

叶碎竹理解了它们这样做的原因---因为,这些羊此刻是一幅狼的模样。

这些扮成狼的羊,既不会被真正的狼接纳---因为它们没有能力;又不会被原本的羊所接纳---因为它们从外表看,怎么都是狼的模样。

之后,大部分羊都死了。少数没死的羊,在死前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为什么!我不就是想爽一下吗!?’

‘生活压力这么大,爽一下都不行吗?!’”

这样喊着,它们中有一些受伤未死的,不知道从那弄出了一些刀。然后,用蹄子握住刀,刮自己的骨头。

它们一边这样做,一边露出了快意的模样---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就是它们仅有的、全部的追求。

叶碎竹睁开眼,坐了起来。

之后,他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他像是觉得不够,打开了旁边的一箱酒,继续喝了起来。

到了凌晨,他把里面剩下的八瓶全都喝光了。

但作为修真者,他并没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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