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灵气的潮汐

她是筑基九层，修炼的法术比自己的要强，身上还有各种丹药和法宝....但战斗的话，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这样的想法浮现出来后，他身后的黑光变得更浓郁了。

有机会，有可能，有办法。

更重要的是，这很有意思。

一瞬间，叶碎竹身上的血像是在燃烧一样。身上的每一处细胞，都在驱使他采取行动。

不，不是立刻，那是莽夫的做法。但也不能拖延太久，那样的话，机会就会逃走了。

去杀她这件事，一定会成功。如果在面对困难的时候做出合适的选择，那就有机会得到她身上的宝物，从而获得一大笔财富。

他被这样的思路和感觉影响着，走进了办公室里。

这是那种老式的办公室，地方不大，却要容纳很多教授、副教授、助教。有些教授有自己的办公室，不怎么过来。但也有一些喜欢待在这里---跟人聊天比较方便。

推开门的一瞬间，叶碎竹身后的黑光不再闪耀了。有几个人听到开门的声音，看了过来，发现是他之后，他们回过头，继续聊天，或者做手上的工作。

一直到他坐到自己的座位处，屋子里也没人注意到他。之后，叶碎竹发现今天待在办公室里的几名教授、副教授正在关注更重要的新闻：

伏羲一那边，正在行有关加大军事力量建设投资的讨论。

“根本没必要！”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后，叶碎竹随即听到坐在办公室中间的，屋子里年纪最大的范教授这样说道。“纯粹是劳民伤财！”

“是啊，已经和平了好多年了。”旁边，食铁兽的主人，戴平理教授赞同道。“有那钱，不如多给学校拨点儿经费呢...”

“说不定就是准备打仗呢。”戴平理对面，年轻的杜副教授说道。“听说瀚中的测试数据有了新情况，那里的灵气含量一直在下跌，灵麦的产量也降低了很多。灵气潮汐的低谷期可能要开始了。”

灵气潮汐？

听到这个词后，叶碎竹看向杜副教授。之后，一旁的张助教开口了。

“据说，神农一的星轨和地面基地里，有许多飞船频繁起降，各个仓库都装满了物资。好像还有很多士兵被调了过来，在轨道上训练....你们说，真打起来的话，上面会发公债吗？”

“不能打起来！”听到他这么说之后，范教授瞪大了眼睛，提高了声调。“好不容易才达成了和平，他们想干什么？”

周围的人顿时都看向了范教授。

之后，张助教开口了。“平定叛乱，收复失地。这有什么问题？”

“说的轻巧！”范教授看向他，毫不客气的训斥了起来。“会死人的！如果死的是你，你还能说的这么轻巧吗！？”

这样说着，他絮絮叨叨、颠三倒四的提起了过去的事情。

在天府共和国刚占领神农星系，和平协议还没有达成的时候，范教授的全家就都到了这里。

来了之后，他们才发现神农星系的几颗星球，不像腹地里的星球那样，依旧存留着灵气。时常会有高阶修真者过来，攻击这里的天府驻军---也不会放过这里的居民。

天府军一时没能找到办法来迅速压制神农星系的灵气。于是，他们派遣了大量战舰和飞机过来，和高阶修真者进行战斗。而无论是修真者的强大法术，还是飞机和战舰的火力覆盖某些区域，都全然不管里面普通居民的死活。

“那种感觉你明白吗？”范教授喘息了起来。“我父亲不过是照常上班，就被修真者的飞剑斩掉了头颅！我母亲只不过是去一次商场里，就被飞机发射的导弹炸死了！”

“什么也没有和平宝贵！不要听信什么开疆拓土，丰功伟绩！那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对我们这样的平民来说，和平才是最宝贵的！”

“和平，不管什么样的和平，只要是和平，就都是好的！”

在他这样说完之后，办公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平静。之后，响起了杜副教授的声音：

“那要是敌人掀起战争，我们就原地不动挨打吗？”

听到这话后，屋子里的人们都转向他。范教授也是如此，但没能立刻做出反驳。

“当初，灵气刚复苏的时候，你咋不去对那些修真者说这种话？”杜副教授继续说道。“他们发动反叛，杀了那么多人的时候，你咋不去跟他们说‘和平是最好的’？刘先生带着大家，长途跋涉，逃到襄京星系，建立起天府政府---然后那九大门派的修真者追杀过来的时候，咋没看见你到那些修真者面前，跟他们说‘和平是最好的’？”

“他们攻打过来，杀你父母的时候，你咋没冲到他们面前，跟他们说‘和平是最好的’？现在，灵气的力量可能要进入低谷期了，我们要开始反击了，你就突然想起‘和平是最好的’了？”

“我不是很明白，这是为什么？”

“老杜。”戴平理看了看范教授，这样开口道。“别说了....”

“他滔滔不绝的时候，你咋不对他说‘别说了’？”杜副教授看向戴教授。“别人反驳他了，你就想起来‘别说了’？”

杜副教授的态度颇有些咄咄逼人。见状，戴平理显得有些无奈。“你们各有各的道理，但这么说下去，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杜副教授盯着他，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你认可他的说法？”

戴平理犹豫了一下：“老范的经历是实实在在的....对我们大家来说，还是平平安安的最好。”

“毕竟，我们是普通人，而这里是前线啊。”

杜副教授哼了一声：“不趁着灵气衰竭的周期，好好收拾收拾那些门派，难道你觉得，下个周期开始，灵气再次变强的时候他们会放过我们？”

“现在怕东怕西，满口和平，等他们再打过来，你们还能呼吁什么？”

这样说着，他转向了范教授。“到时候，这个老头子差不多已经死了，就算修真者打过来，也没他的事儿了。但是我们呢？”

“对你来说，只要能再混几年，平平安安的过去了，就一切都可以了。以后出什么事，我们怎么样，跟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你！”

听到杜副教授这样说了之后，范教授颤抖着，怒视着杜副教授。

之后，倒是没有倒下。

戴平理：“这样说就太过分了...”

杜副教授看向他，哼了一声。

“老而不死是为贼，形容这位范先生正合适。他呼吁和平，是因为他不喜欢。你呼吁和平，是因为你家在瀚中那边有投资吧。”

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办公室里变得非常安静---连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那种。片刻之后，戴平理教授的脸色白的跟纸一样。

“你这是乱说....”

杜副教授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看向了张助教。“真发公债的话，应该是打起来之后的事儿。要想赚钱的话，还是在那些科技实验室上下注更有机会。”

张助教看了看戴教授和范教授，这样开口了。“科技实验室？您的意思是....”

杜副教授：“如果要开战，有很大可能...在相当多的方面出现了科技突破，最近没有这方面的宣布，可能是战前的保密。”

张助教：“有道理...您觉得出现突破的是哪一类的技术？研究灵气的？运输技术的？还是能量方面的？”

他们随即开始讨论如果战争开始，哪种科技适合投资的问题。这方面，叶碎竹多少了解一点儿，天府这边除了投资公司的股票交易所之外，还有一种科技投资所，各个实验室需要把自己的研究意向、研究的项目展示出来，向外界征募资金。

任何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对其进行投资，如果研发成果，投资人可以获得相当数量的收益。但如果项目周期过长，投资人也可能会赔的血本无归。

但现在，在战争可能发生的情况下，这个话题吸引了所有之后进来的教授和助教们的注意力，许多人积极的参与到了讨论中。

杜副教授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如果战争开始，所有对科研的投资都会赚钱---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而已。

而具体投资到哪些项目，就要看战斗具体进行的如何了。如果前期一切顺利，击败了瀚中的那些修真者，那上面说不定会继续推进战斗，甚至乌东那边的兽人，也会趁机发动进攻。

在这样的情况下，后勤和能源类的科技应该会最有价值。

“那些兽人也是依靠灵气吧。”听到他这么说，旁边的一名林助教关注起了别的。“灵气如果出现低潮，他们不会受到影响吗？”

杜副教授：“应该也有影响。但那些门派，一直认为他们是异端，想消灭他们...他们肯定会进攻的。”

听到这话，旁边一名姓文的助教开口了：“在乌东对面的是灵符派的张副掌门，这个人好像很厉害。”

张助教：“再厉害，遇到灵气退潮都会变弱。”

....

这些人继续着讨论，注视了这些人的讨论一会儿后，那位范教授站起身，离开了屋子。

监控室里，正在监视叶碎竹的伍连山看着面前办公室里进行的讨论，对身旁的贾颖开口了。

“他们的这个话题很有意思。”

贾颖：“哦？”

伍连山：“上面有份文件，提到过类似的情况：

我们的敌人，那些修真门派，他们采用的策略和过去的某些群体很像。所谓的‘强则四处劫掠，弱则呼吁和平’。”

“很久以前，整个世界处于和平状态的时候，是他们掀起了叛乱，杀了很多无辜的人，建立起了新的秩序。而后，他们又四处追杀，试图消灭我们。但在输掉会战之后，在我们越来越强之后，他们就开始呼吁和平了。”

“处于强势期的时候，他们会充分利用优势，。从弱者手里榨取更多的资源。而进入弱势期之后，就开始宣传和平的可贵，要求曾经的弱者尊重和平，服从现有的秩序，以便保住他们手头的资源。”

“而弱者一方，也确实有些人会因他们的这种说法而产生共鸣。你看，这个姓范的傻子....”

贾颖翻了个白眼：“他是因为真切的感受到了战争的痛苦....”

伍连山：“我以前看到过一份文件，提到过这样的意见：

受害者，没有资格随意原谅罪犯。原谅，要么发生在曾经的受害者已经变得非常强，可以随意碾压过去罪犯的情况下；要么是罪犯用实际行动，而非口头语言进行了赎罪的情况下。”

“只有这两个条件满足的时候，才有所谓‘原谅’的资格。要不然，受害者声称自己‘原谅’的时候，希望一切到此为止的时候，实际上是在说‘我是傻逼，快来继续攻击我！’”

“弱者去随便原谅别人，就是这个结果。这样的态度，能激发起罪犯心底的恶意和继续的行动，被原谅的罪犯会继续侵犯他们---反正下次还会被原谅嘛！”

“你看这个范教授，他父母都被杀了，不想着报仇，却在那里呼吁和平。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是把他送到战场上去，让那些修真者把他也杀了。”

贾颖摇了摇头：“我觉得事情不是这样...”

“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真的不能放下吗？就真的要让子子孙孙永远在毫无意义的杀戮中仇恨下去吗？”

“各退一步，大家在和平的世界里，都好好的生活，多好啊！”

伍连山：“书上怎么说的来着...资源有限？”

“人的数目始终是越来越多的，对资源的索求是永远在增长的。但是群体所能利用的资源则永远是相对有限的，不可能满足所有人。”

“世界上的资源是有限的，而人类的欲望是无限的。到了某个阶段，冲突一定会发生。试图拖延它到来时间的做法，只会让冲突变得更残酷、更激烈。”

“你还记得，当年那些修真者为什么要发动叛乱吗？”

贾颖：“当然，考试的时候我这道题拿了满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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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碎竹没有参与到愈发热烈，对投资方向的讨论中（主要是因为他没钱）他的思路，飘到了杜副教授之前提到的一个词汇上：

灵气潮汐

叶碎竹以前在门派里的时候，听过关于这个词汇的内容----在他看来，自己应该比那位杜副教授所了解的更多一些。

很久之前，灵气复苏，导致天地间出现了许多灵草，许多人展现出了修仙的才能，不知不觉就掌握了许多异常的能力。

这个时期，修真者们并没有和当时的ZF发生冲突。甚至还有很多身居高位的人，雇佣和资助修真者，或者与他们进行合作，以便获得各种拿到好处。

但过了一段时期后，天地间的灵草开始变少了，展现出修仙才能的人变少了，有些法术的效果也开始变差了。

甚至，有些人失去了特殊的能力。

这种情况，让很多---经过一段时间的冲突和努力，得到了上层人士认可和资助而成立的门派成员感到恐慌。之后，他们竭尽全力，大量投入人手和资金，针对这种情况进行分析和研究。

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研究后，研究人员们提出了多种可能。而最后，能得到最广泛认可的，是当时还未加入神剑门的荀长老提出的理论：灵气潮汐

他认为，天地间本来就有灵气存在。之前的神话传说里那些神明和妖魔，并不是虚假的，是因为那时候处于灵气潮汐的高峰期，所以诞生出了那些存在。

而在之后，灵气潮汐进入低谷，所以那些神明和妖魔就都消失了。后来的人们感受不到灵气，就以为那些故事都是假的。

而当前，灵气又一次出现在世界上，是因为又一个周期开始了。

这种说法，并没有在一开始得到广泛的认同。它之所以普及开来，是因为荀长老又研究了一段时间后，所得出的推论：

正常来说，灵气的力量会维持较长的一段时间，而不是在这么短时间后就开始衰弱---这种衰弱，是因为人类当前的生活方式，因为各种对环境的破坏，破坏了灵气，而加速了灵气的衰弱。

这种理论及其推论被提出后，并没有立刻得到认可。但是，修真者们为了解决问题，按照各种理论，进行了多种或好或坏的尝试。

有些成功了，有些失败了---而所有成功的尝试，都没有和‘灵气潮汐’理论发生冲突。

这个时候，才有很多高阶修真者，对这种理论重视了起来。他们按照这种理论，进行了多种推演。

最后，他们开始行动。先是尽量防止所有会破坏环境的力量，然后....慢慢的，行为越来越激烈。

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最终，修真门派和当时的ZF，以及大多数的居民之间，开展了全面的战争。

在门派胜利后，他们在占领的各个星球上全面禁止了能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便利的各种科技，而安排所有的居民按照从前农夫的方式生活---种植了大量的灵麦、灵草、灵木。

这些做法，都是为了延缓灵气潮汐中退潮期的到来。

而后，一群逃亡者在建立天府共和国的过程中，据说也是利用了某个门派对灵气潮汐的研究，所提出的某些规律，让某些星系上的灵气完全消退，才维持住了现在的局面。

这些便是叶碎竹所知道的全部。其中是否有某些被美化和掩饰的情况，更具体的细节到底是什么，叶碎竹就不清楚了---但他倒是听门派里的长老们说过，灵气衰竭的时候，可能会出现下列情况：

灵草的生长周期将开始逐渐变长，丹药的炼制失败几率将逐渐提高，修真者吐纳的效率将逐渐衰减，很多法术会慢慢变得无法使用....

叶碎竹随即想到了那三台机甲和那名金丹修士的战斗。

是天府一方...因为知道了灵气即将退潮，所以加大投入，研发出了更强的武器吗？还是说，因为灵气衰竭，导致那位金丹修士战斗力下降了？

不...应该不是后者。天府共和国这边，本来就没什么灵气....这个情报有用吗？

这是真的吗？灵气潮汐，真的要到了低谷？而天府共和国，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发动战争？

之前那种机甲，就是为了新的战争而被安排到这里来的？田源清知道天府一方可能动手的情报吗？她....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感觉到口袋里的通讯戒指在发热。

将真气灌注进去，随即收到了一条来自于田源清的信息：

瀚中那边，最近出现了灵气紊乱的情况。因此，运输物资的渠道出了问题，修行的灵药要拖延一段时间发放。

灵气紊乱？

修行的丹药，以前也出现过延期发放的情况，但那时候，田源清没说理由，自己也只能接受。

她这次为什么要提‘灵气紊乱’这种事？这就是朱有地所说的，田源清送给自己的情报吗？

他正这样想着时，戒指上又传来了一条消息。

仔细一看，是门派里的师弟，秧苗市的罗子英发来的信息。

“师兄，能不能借点儿定心丹给我？我的内息出问题了。”

叶碎竹看完这段信息，随即回复了过去：“我也没有。”

罗子英：“这个月是双倍丹药啊，你都服用了？”

叶碎竹听到这话，怔了一会儿。

他又和罗子英交流了一阵，询问了具体情况。

原来，罗子英是昨天收到了消息。因为出现了灵气紊乱的情况，所以提前发放了丹药。他在之前，体内的真气就有些不太通顺，在得到定心丹后，立刻就服用了。但是服用了几粒后，感觉量不够，于是就想跟叶碎竹借一点儿。

他们发放这种丹药，是因为很多修真者来到神农三这种灵气不足的区域，偶尔会灵气失衡，这时候，就需要定心丹来调整。天赋越好，修行越刻苦的修真者，身上越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因此，叶碎竹一向不怎么用的着这玩意。

这，应该就是‘透露情报给自己，然后激怒自己’的一部分吧。

这种明显的不公，如果是之前的自己知道了，一定会非常生气。然后，会去多方面的打探。

在打探的过程中，想必每个人都会提到‘灵气紊乱’这件事。到时候，说不定她还会把更详细的情报送到自己面前----然后，自己就会以为这是个好机会，就会拿着这种情报，去找天府情报部门。

然后，自己在天府情报部门见到的人，就是门派安插在里面的，和田源清勾结在一起的人。他可以利用自己的举报，谋取某些好处----就像朱有地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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