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合适的理由

天府历2892年7月2日，早六点

“这里为什么会发生战斗？”

一辆车，慢慢从空中降落下来。接着，一个国字脸，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和一个身下是四个轮子，圆形的头部正闪着红光的机器人一起从车上下来。

“也许是地方警备队的训练。”车上，坐在司机位置的青年看了看那机器人，没下车，就那样说道。“他们最近经常进行野外拉练。”

“灵气级别：金丹。”青年这样说完后，机器人上随即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推测战斗时间：24小时前。”

“是机甲与金丹级别修真者的战斗？”中年男子这样说着，仔细看了看现场。然后，他转向看向车上的司机。“警备队有金丹级别的修真者作为陪练吗？”

“我不知道警备队的情况，伍次长。”司机这样说着，看了看时间。“但是，时间不多了，田局长正等着您呢。”

被称作‘伍次长’的中年男子又看了看周围，皱皱眉，和机器人一起上了车。

两小时后

“这是从襄京调来的伍连山次长。今后，他就调到我们这里来工作了，大家欢迎一下。”

天府中央大楼，共和国情报司，神农三情报局的会议室里，年迈而满脸倦意的，名为‘田源世’的老局长指着伍连山，这样对会场里的人介绍道。

“大家好。”伍连山向前走了一步，看着会场里的二十多名情报局官员。“我叫伍连山。”

人群中的某些人也打量着他。之后，一阵表示欢迎的掌声响了起来。

“你先坐这儿吧。”掌声平息后，局长看了看周围，指着某个空位，这样说道。“小贾，你带伍次长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

伍连山朝局长指着的地方看去，一个端庄秀丽，雍容知性的女子正坐在那里。听到局长的话之后，她朝伍连山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坐到了她身边，会议随即开始了，议题大致包括下面几个方面：

各下属部门对物资的申请；对某个职位合适人选的推荐；对某些活动的保卫；某些部门对其他部门文件的索要。

坐在田源世右手边的那位官员对这些工作一一进行了答复，而这位老局长在会议的大部分时间里，一直都闭着眼。直到处理完这些事后，他才宣布散会，起身离开。

伍连山坐在那里，没有动。等会议室里的人大部分都离开后，他看向身旁的贾颖。

“会议里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贾颖看向他，微笑着：“什么？”

伍连山：“我们是情报部门。在边缘星域，抓捕那些修真者间谍不是最重要的工作吗？”

贾颖：“我们这里就是这样，公开的会议上，只讨论内务工作。别的事情，都是私下里谈的。”

伍连山沉吟了一下：“我以前在襄京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贾颖：“各处都有各处的做法。我们以前也不是这样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伍连山：“咱们这位田局长...看起来好像很累？”

贾颖：“毕竟年纪大了，还有一年多，他就退休了。”

这样说着，她看了看时间。“走吧，我先带您去办公室。”

伍连山随即跟着她走出会议室。经过外面的走廊后，他们走进一间大厅。在那里，许多机器人正移动着，有的在和刚刚一起开会的同事交流；有的停在那里，闪着光，随即吐出了一些文件；有的在清洁地板。

伍连山看了一会儿，跟上了贾颖。走进电梯后，他这样开口了。

“这里对机器人的使用很普及了啊。”

贾颖：“对，边境星域嘛，为了压制灵气，引进了很多工厂，机器人的价格自然也就降下来了。”

她按下电梯，把他引到54楼的一间办公室里。

“在这里录一下指纹，这里的四个机器人以后就会听您的命令。”走进办公室后，贾颖指着桌上的一台仪器，这样说道。“旁边就是我的办公室。有什么需要，让机器人叫我就行。”

伍连山走过去，把手放在仪器上。灯亮起后，他看向贾颖。“为什么不讨论间谍情况？”

贾颖继续微笑着：“那就说来话长了。”

伍连山看了看旁边的机器人：“倒两杯茶来。”

机器人动了起来。之后，伍连山看了看贾颖。“坐吧。一边喝茶，一边跟我讲讲。”

贾颖看了看移动的那个机器人，没有对饮料表示什么质疑。之后，她坐到了那里。

“其实这里的工作很轻松。”她斟酌了一下词汇后，这样说道。“瀚中那边，有些门派会持续派间谍过来，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登记、监视，记录他们的行动，仅此而已。”

伍连山皱起眉：“他们要收集情报，我们也不管？”

这样说着，他的脸上已经多出了几分敌意。

“给我个理由。”他盯着贾颖，语气平静的说道。

贾颖的笑容绽放开来。之后，她这样开口了。“我要是没有合适的理由，您会怎么做？向上面举报？”

伍连山：“我是天府情报司的正式成员。按照规定，我有这么做的义务。”

贾颖：“好吧，那我就尽量解释一下。”

“接下来我说的这些内容，都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单纯的猜想。走出这间屋子之后，我不会承认。”

“那么，您要听吗？”

伍连山皱了皱眉。“说吧。”

贾颖：“这么做的理由就是：神农星系离瀚中星系太近了。”

伍连山：“太近？”

贾颖：“上面和那些修真门派第一次达成和平之后，这里就成了边界。那时候，神农星系蕴含的灵气力量还很强大。”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派了很多间谍去瀚中，统计数据、侦测情报。而那些门派也派了很多间谍来....都是修真者。”

“在这个灵气依旧能发挥作用的星系，他们像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样，蔑视这里的平民，蔑视我们，时常会出手攻击。”

“针对这种情况，作为情报司当时的长官的李总长派来了不少的增援。我们一边反击，一边建设工厂，减弱灵气在这个星系的作用；一边尽量清除他们。”

“一开始还算顺利，但后来那段时间里，大量的修真者进入了神农星系，攻击我们，布设阵法，种植灵木...想要让灵气在这个星系蔓延开。”

“针对这种情况，上面甚至一度有种意见：放弃神农星系。但最后，这种意见没有被接受。总部加派了人手，提供了更多的武器和物资，我们开始全面和持续攻击那些修真者间谍。”

“那段时间，神农星系的几颗星球上，我们天天都会有大量的人战死。有的是被敌对的修真者杀掉，有的是在杀掉敌人之后被诅咒杀死。”

伍连山：“最后我们胜利了？”

贾颖：“没有，敌人反而越来越多了。后来我们得到了消息：门派联席会议的盟主，神剑门的曹掌门认为这里很重要，强行下达命令，要求掌控瀚中的长生院派更多的人过来。”

“而后，李总长向上面提交了报告，要求派军队来对付这里的敌人，对我们牺牲的同事进行大规模的安葬和纪念活动。”

说到这里，她看了伍连山一眼。“你觉得这是不是应该的？”

伍连山：“当然....难道上面拒绝了？”

贾颖：“对。上面有人看不惯总司长，拒绝了这个建议。结果，传达给我们的意见是这样的：战争已经结束，进入和平期了。如果调动军队，或者大规模的悼念烈士，可能会引发其他星系民众的恐慌。”

“敌人也没派来大量的修真者，过来的那些人，只不过是间谍的身份。既然如此，我们作为情报部门，就应该想办法击败他们。”

伍连山沉吟了一下：“如果事情是这样，那确实很过分。”

贾颖叹息了一声：“是啊。在上面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之后，很多人都不想干了，想要退出情报部门。”

伍连山：“然后，就和敌人达成了妥协？”

贾颖哼了一声：“怎么可能？”

“李总长把大家聚集了起来，鼓励了大家一番。最终，就算工作危险、形势不利、上面不支持，但大家还是决定竭尽全力，来和那些修真者战斗。”

“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形势一度很不利。有几颗行星，其中就包含我们这颗---被布设了大量的阵法，灵气力量已经和瀚中那边相差无几了。”

“我们差一点儿就输了。但这时候，一次意外扭转了整件事。在瀚中那边，我们的人捉住了敌方的重要人物，长生院楚院长的儿子。”

伍连山：“然后呢？”

贾颖：“然后，利用这个俘虏，李总长逼迫长生院的楚院长和我们达成了和平协议。”

“在这里，门派派来的间谍不从事破坏活动，不暗杀，不收买，只是像普通的间谍一样统计基本数据，好向上交差；而李总长也命令我们，对这里的间谍，只监视，不抓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伍连山：“下面的人就服从这命令了？”

贾颖：“之前的战斗中，修真者一方的损失也不小。他们被派到这里来，也不是为了死。情报部门的工作应该是收集情报，杀来杀去有什么意义？”

伍连山：“之后，就没有试图违反协议的人吗？”

贾颖露出一个近似于嘲笑的表情：“后来，大批工厂在这里建成，神农星系的灵气也渐渐枯竭。这时候，对面的楚院长开放了瀚中，允许其他门派的人参与到间谍工作中....之前的盟约是我们和他这个门派签的，其他门派的人来了，就不用遵守了。”

“那时候在任的是严总长，他知道了这个情况，召集大家商讨了一下。最后的结论是：索性调集人手，把大部分门派的间谍都清理出去算了。”

“但战斗开始之后，我们发现这里的修真者间谍使用了很多防御性的法术：

有一种法术，是利用法术来转换容貌，伪装成我们情报员的模样，可以通过大部分仪器的检查；有一种，会在那些修真者在被我们攻击到快死的时候自动激活，把他们传送回瀚中；有一种，是在被杀后诅咒了杀死他们的人---如果我们的人杀掉那些修真者，之后也会死。”

伍连山：“这样一来，攻击他们的话，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损失....”

贾颖：“对，与此同时，新来的，其他门派的那些人传来了消息：他们会和长生院的人一样，遵守过去的规则，只是统计数据，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既然这样，我们也就按照过去的规矩，不怎么搭理他们。之后，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还是想向上举报，那也随你。”

伍连山沉吟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既然情况是这样，那我确实不该什么。”他这样说道。“那，之前发生那种规模的战斗，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贾颖诧异的看向他。“战斗？什么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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