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拜别

这一日，灰头土脸的陈欢从临时搭建在茅屋旁的简易炼丹房里出来，手中捧着一颗胡豆大小、晶莹剔透的丹药高兴地叫到：“师父，师父，我终于练成一品回灵丹了！”

一年前，怪老头开始传授陈欢炼丹，初时不知道练出了多少歪瓜裂枣的残渣，后来逐渐能炼出一品下的初品回力丹、祛痛丸等普通丹药。

按照怪老头的说法，只有炼出能为修士回复灵力的一品回灵丹，才算是入了门的炼丹师，通过两年的草药基础学习和一年的炼丹实践，一路挨打过来，陈欢终于在炼丹的道路上入了门，他怎能不高兴？

怪老头正在熬着药浴用的药，听到动静便转过头来，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炼丹一途的入门，靠的是经验积累，即便是怪老头不间断地为陈欢提供炼丹的药材，正常情况下，三年能炼出一品丹药的人都能被称为个中翘楚，如今陈欢正式着手炼丹才短短一年时间就入了门，自己后继有人，这位世间顶级的炼丹师心中不免高兴。

但是，怪老头想到陈欢目前的修炼境界，却是眉头皱了皱，与陈欢表现在炼丹方面的天赋相反，三年过去，虽然他每天都在练习呼吸吐纳和无名炼体术，每天晚上怪老头也都为陈欢熬制药浴，但陈欢的修为却成长得较慢。

三年前陈欢吸收完九品金阳丹的时候，就已经踏入了筑基期，但他目前也才到达六段的级别，只能算是普通修炼者的修行速度。

修炼一途，筑基期只是肉体强度的提高，只有达到了气劲境界，能沟通天地灵气入体，才能算是正式踏入修炼界的大门。

当然，陈欢不知道怪老头现在的想法，他对自己的修炼成果还是比较满意的，是因为他在修炼无名炼体术的时候时常会跑到山中去举一举石头来测试自己的力量，以他筑基六段的修为，已经能轻松举起千斤大石。

当天晚上，陈欢泡药浴的时候，怪老头却一反往日倒床便睡的常态，坐在黑桌子边喝着茶，皱着眉头想事情。

“师父，你有什么烦心事吗？”陈欢发现今天的怪老头有点奇怪。

自从自己今天炼出一品回灵丹，便发现怪老头变得比以往更沉默，不仅时而皱着眉头发呆，还不时咧着嘴角傻笑。

听到陈欢询问，怪老头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茶碗，手指缓慢扣着桌面说道：“明日你便出山吧，年轻人，还是要多出去见见世面。”

陈欢愕然，虽然知道自己不肯能在这山林中待一辈子，但三年的相伴，这一老一少早已相处出了感情，心中难免生出一丝不舍，更何况现在自己还没学些什么东西，就要被怪老头安排出山，心中自然是舍不得离开自己认定大腿。

怪老头抬眼看了瞥了一下陈欢的神情，看出了他的不舍，却不知道陈欢真正舍不得的是怪老头一身的本领。

“出了这座山，你不要与任何人提及我是你的师父，关于我的一切都不要告诉其他人。”怪老头郑重地说道。

陈欢无奈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怪老头的用意，却相信对方不会害自己，怪老头如此交代，肯定有他的用意。

待陈欢泡完药浴，穿好衣裳之后，被怪老头叫到了黑桌子前，坐在了他的对面。

只见怪老头掏出一个麻绳拴着的虎牙形吊坠交到陈欢手中，吊坠材质非金非木，和黑桌子一样黑漆漆的，入手却光滑温润。

“这个吊坠你好生保管，达到气劲期的时候以灵气入坠，至于有什么收获，就看你的机缘了，但这里面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怪老头郑重地说道。

陈欢稀里糊涂将吊坠戴在了脖子上，心中想着怪老头也太神秘了。

接着，怪老头手上凭空出现一白一黑两个小瓷瓶，交到了陈欢手上。

“白色瓷瓶是一颗九品回春丹，今后你受再重的伤，只要你一息尚存，便能救你的命。”怪老头说道：“黑色瓷瓶是三颗九品解毒丹，能解世间万毒，这些九品丹药，放在整个修炼界都是极其珍贵的，怀璧其罪，万不可示人。”

陈欢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将这一黑一白两个瓷瓶小心收了起来。

“出山之后，直接去蜀国京都锦城，每年初春，便是蜀山仙门招收新学员的时候，你找机会入蜀山仙门学习，蜀山仙门自古以来便是仙家正统，蜀国第一修炼门派，那才是目前最适合你的地方。”说这句话的时候，怪老头双目黯然，通过墙上的窟窿望向虚空，口中替陈欢安排将来，却似在回忆着什么。

“知道了师父。”似乎被怪老头的情绪感染，虽然陈欢脑子里有点糊涂，但他此时也郑重了起来，难得没有在心中腹诽怪老头。

“但是，我走了你怎么办？”陈欢问道。

怪老头闻言收回目光，嘴角微翘呵呵笑道：“我自踏入修炼界以来，便是喜欢独来独往，多年过去，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只是没想到临到老时，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你也不用担心我，我这把老骨头还健康得很，过段时间也要出去活动活动，当然，就算你有机会碰到我，也不能暴露我们的关系。”

说话间，怪老头难得地抬手摸了摸陈欢的头，想来在他心里，也是极其喜爱自己的小徒儿的，只是多年孤独惯了，在平常很难表现出如此温柔的一面。

翌日，红日初升，陈欢便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出发了，昨夜又是一夜的雪，最后一片叶子不堪积雪的重负，也离开了茅屋前的那颗梧桐树。

陈欢眼光随着身后长长的脚印望去，怪老头一身脏兮兮的麻衣站在梧桐树下，虽然已经行出很远，陈欢也能看清怪老头那双浑浊的眼睛中流露出的不舍。

陈欢将手中的包裹斜跨在背后，转身，跪了下去，朝着怪老头深深一拜，也不拂去额头的雪花，转身向山外行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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