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热气更是形成了一股股热浪不停地拍打着空气，闷热的环境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焦躁。胖子将水瓶中最后一口水浇在了自己头上，又将散落下的水珠拍打在脸上，转头看向我问道：“准备好了吗？”

胖子、吹雪、蒋欣、小黄加上大黄我们五人外加一条狗此时正站在百货大楼的顶部天台，百货大楼的所有出入口都已经被封闭，小黄那套开锁技巧对付这种高级防盗设备等于蚍蜉撼树，最后还是老办法，从顶部进入。

在上楼顶之前小黄触动了大楼左右两侧侧门的防盗警报，这样可以将楼体内大部分的感染者吸引在左右两侧，地下一层的超市入口就在中央偏后的位置，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那我们最大的威胁就是超市内部的感染者。

我眼前的这道铁门经历了近三十年的风雨，斑驳的锈迹就是它年轮的化身。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吹雪、蒋欣和小黄，他们三人在我们身后十米的地方，小黄手里拿着一只匕首，眉头皱的很紧，不知是紧张的缘故还是因为太阳的光芒过于耀眼。蒋欣举着十字弩瞄向了铁门的方向，双眼紧盯着我们两人的身影，生怕自己会分神。一旁的吹雪则显得轻松多了，不管什么时候他在我们面前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状态。

“动手！”胖子喝道。

我和胖子两人将工兵铲插进细小的门缝，两只工兵铲同时向外用力，才稍一用力门锁便发出一声脆响，可令我措手不及的事情仍然发生了！

伴随着开门两名感染者一同走了出来！不，不应该说是走，他们是被推出来的！难道……我刚把视线转移到门内，一根箭矢夹带着风声从我的眼前扎进了黑洞洞的门口，下一秒一个脑门插着箭矢的感染者倒了出来。

“想什么呢？”胖子对我吼道。

刚才跌出来的感染者已经被胖子开了瓢，门内原本的漆黑几乎被血色的双眼填满，刚刚还被这炎热的夏天惹得酷暑难耐，下一秒令我如坠冰河。胖子回手把门摔了回去，铁门与门框接触时发出沉重的撞击声，余声未消铁门又弹了回来，因为门锁被破坏导致这扇门无法再被关闭！这也就意味着无论门后有多少感染者都会冲出来！他们现在还没冲出来是因为暗适应的缘故，对于长期隐伏于黑暗中的他们来说现在外面的光线太过耀眼，但这也不过就是一分钟的问题。

我们也曾对楼顶天台侵入口做过假象遇敌的情况，我和胖子分别占据门口的左右两侧，吹雪上前压制门前，我们三人组成一个三角阵型，小黄和蒋欣的站位是吹雪的左、右后方，形成第二个三角形进行对意外情况的补救。

现在情况远超我们的预期，感染者的数量太多了，我心里犹豫不决，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是撤退还是继续维持阵型对攻？如果现在撤退，天台将被感染者占据有利地形，我们想再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要是硬打我们现在担负的将是全军覆没的可能！

我身后响起一声刺耳的剑鸣，那鸣响有如鬼泣又如鹰鸣，似乎在宣告这世界，它终于从千年的封印中解开束缚，现在正等着血腥味来填满它的鼻腔。

“吴浩！”胖子突然叫到我的名字。

我看着胖子，对方回以我坚定的眼神，我知道吹雪已经就位了，不仅仅是吹雪，我眼角的余光也看到蒋欣和小黄都站在了各自的作战位置，他们没有一丝的犹豫。

我的内心再也无法动摇，这场战斗，我们接了！

一分钟的时间眨眼即过，我听到了感染者聒噪不安的噪声，那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声音，用胖子的话说就是嗓子眼里有口痰吐不出来。

第一个感染者冲了出来，胖子拽着对方的衣服又加了一道力给送到了吹雪的面前，吹雪手起剑落人头已然落地，我心中信心大增，吹雪是我们队伍的作战核心，他强大的战斗力是我们这支队伍能否存活下去的真正保障。

因为门框的宽度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身位，即使后面有成群结队的感染者他们也只能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出，这使得我们的作战阵型与地利优势发挥出了最佳的效果。

冲的快的会被吹雪瞬间斩杀，跑偏的则会被蒋欣用十字弩射杀，没有死透的小黄会用匕首上前补刀，我和胖子则在门口的两侧尽可能的将冲出的感染者用工兵铲砍杀。

在熟悉工兵铲的性能后我愈发的喜欢上这件武器，曾经苏德战场上最热门的冷兵器就是工兵铲，工兵铲可不是一片铁加一根木棒的简单组合。工兵铲的材料也很考究，采用上好淬火高碳钢来增加强度，使其抗磨损、抗腐蚀，而且耐高温，锋利的程度更是可以媲美军刀。如果用工兵铲攻击到了人体的要害部位，绝对是一击致命！

又一分钟过去，我们身前已经堆出成片的尸体，这时感染者突然停止了进攻的态势，一名身体肥胖的感染者堵在了门口，他的啤酒肚将他卡在门框中央动弹不得，后面的感染者都被堵在了他的身后。

胖子擦了把汗，他的工兵铲手柄上附着了一层细腻的汗珠，我也一样，要不是有防滑胶早就被我给抡飞了。我越过感染者的肩部向里望去，看不清具体数量，但感觉至少还有近三十个感染者。

我的双手刚痊愈不久，上肢还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虽然刚刚的战斗只有一分多钟，但我的每一次劈砍都是全力出手，这会两只胳膊又酸又麻。我看向胖子，他正在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人在运动时随着运动强度的增加人体所需的氧气也随之增加，这就需要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频率，将呼吸的次数控制在每分钟三十五至四十次，如果呼吸过快达到近每秒一次呼吸，会使呼吸变浅，换气量减少，从而影响氧气的吸入和二氧化碳的排除，导致身体机能无法跟上高强度的运动。

再这样下去我和胖子两人的体力会被消耗太多，而这才只是刚开始，这样下去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非常不利，必须要想办法让战斗变得更加有利。

“他要出来了！”蒋欣惊呼了一声。

感染者的肚子被两侧的门框磨掉了一层皮，红呼呼的血肉在门框上摩擦出一条醒目的血印。

我移步站在门口两米远的地方摆好了回旋踢的准备架势，首先算好与目标的距离，左脚为轴旋转三百六十度转身旋踢，右腿随着身体上拧的力道一同踢出，这种旋踢因为加上了腰劲与惯性的连带，踢出的力道极大，经过上千次练习的我已经可以轻松踹碎一块床板。

我的攻击点是感染者胸口偏下的位置，这一脚踹过去后感染者向后退回了一拳的距离，我没有懈怠紧接着又踹出一脚，这一次将感染者再次踹回了门框里面。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我没看身旁的胖子也没催促，因为我相信他，他的脑袋一定正疯狂的想着各种解决办法。

胖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从包里取出一枚催泪弹，这是小黄在我养病期间搜集到的警用武器，这枚催泪弹就是其中之一。通过我们与感染者的接触与对战，我们发现感染者的各项身体机能都得到了增强，包括视觉、听觉和嗅觉，正因为这几方面的加强，也同时成为了他们的一大软肋。感染者受不了刺眼的光、高音和刺激性气味。比如我们闻到某种刺激性气味出现了恶心的症状，感染者的反应则会更加剧烈，他们会陷入呕吐或者无力状态，遇到强光或者爆音时也会出现类似症状。

胖子用一只手握紧催泪弹的弹体和保险握片，另一只手拔出保险销后迅速将催泪弹扔进门内，随后将铁门再次拉回，我和胖子用力推着铁门，尽可能避免气体散出影响效果。

几秒钟过后门后传出了咳嗽的声音，常用的催泪弹里含有苯氯乙酮、邻氯苯亚甲基丙二腈和OC，这些气体会刺激人体的眼睛和呼吸系统，会使眼睛泪流不止难以张开，也可能引发呕吐。

催泪弹对人体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足以让人丧失战斗能力，对于嗅觉和视觉增强的感染者所受的影响更是成倍增加。没过一会，门后的咳嗽声变得越发频繁。胖子打开门一股刺鼻的气味飘出，我连忙后退几步，门内的感染者涕泪俱出，双臂颓然下垂，陷入了无力状态。

胖子高呼一声：“去吧！小黄！”

我回过头看向小黄，他竟然已经穿戴好了防毒面具！

“天到黑跟叫狗似的叫我。”小黄嗔怪道。

“丫快点的，我这身汗出的裤衩子都湿透了。”

小黄笑道：“几哈啥子，等下进去有大把裤衩子给你换。”

小黄从腰间抽出一把战斗砍刀，刀身全场四十厘米，整个刀身呈灰白色，扁平锋利，这种刀一但刺进皮肤伤口难以愈合，最主要的攻击方式就是刺，其劈、挑、削等能力就非常逊色。

小黄一头扎进门内，丝毫不在乎自己是在感染者的包围下来回穿梭，即使这些感染者变成了不会动的木偶，大多数人也不敢去接近他们，因为他们的存在就是对内心的一种威慑，要战胜心里的恐惧可比面对现实难得多。我对小黄的佩服不由又加深几分，这份胆识不是谁都能有的。

不稍片刻，小黄便将门内的感染者屠戮殆尽，大片的血液凝结成了一条暗红色的河流，看着地上一排排的尸体我没有任何战斗胜利的喜悦，血泊里的感染者有老人，有年轻的导购……我不知道这种心情该怎么形容，杀他们的时候我没有一丝手软，杀完了却又心神难安。

胖子似乎看穿了我的内心，走到我身边道：“通往希望的路绝不会是一条充满鲜花的康庄大道，而是用鲜血铺出来的路，如果没有这个觉悟，就不要再怀揣希望。”

胖子说完一头扎进了黑暗之中，上一次他和我这么正经说话，还是他坐在酒店的窗沿边上以为自己要变异的时候。

我脚底下沾满了感染者的鲜血，我迈开腿，身下传来“嗒、嗒、嗒”的踩水声。我多希望脚下踩得不是血水，这每一步走的都太过沉重，让人难以背负。

我们五人直接来到了六楼的办公区域，由大黄探路确保安全后便向下一楼层出发，到达五楼仍由大黄前去探路，我们就坐在安全楼体的台阶上等待消息。

大家都静静的坐在黑暗里没人说话，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安静的甚至有些诡异。

还是小黄率先打破了沉默，“有件事我觉得有点奇怪哈，不知该说不该说。”

胖子喝了口水，道：“还用你说，我也发现了，是有些不对劲。”

蒋欣惊奇道：“哪不对劲啊？”

我解释道：“异变发生后商场关闭了所有的出入口，想要以此阻止感染者进入。但还是有感染者进来了，其中一些幸存者便开始往楼上逃生，可他们跑到天台的铁门前为什么没有开门出去？那门就算是锁死了也没多结实，那么多人，撞也撞开了，可那扇门不仅没有撞击和破坏的痕迹，连个踹门的脚印也没有，那他们是因为什么停了下来？”我揉着太阳穴心里愈发不安，“可能有什么东西把他们都拦下了，就在铁门的前面。”

蒋欣想了想道：“可是我们刚才都看到了，铁门后面除了感染者什么都没有，能有什么东西把他们拦下？”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大黄疯狂的叫声，叫声连续不断异常高亢，小黄猛的站起来，“大黄从来没这么叫过！”

胖子和我说过，大黄发现感染者也不会乱吠，它会记下感染者的数量，回来后在小黄身前的地上轻挠，挠几下就是几个感染者。

我向小黄问道：“是不是幸存者？”

小黄的声音有些发颤，“不会，上次在博物馆它发现幸存者也没这样叫过，它肯定有危险，我要去找它！”

小黄本坐在我身后的台阶，他直接飞跳过我的头顶蹿进了黑暗里。

“等一下！”胖子没有叫回小黄暗骂了两声拿起工兵铲也打算追过去。

“我和你一起去，蒋欣你和吹雪待在……”我用手电向身后照去，“吹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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