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城是一座繁华的城市。
整个楚国,除开国都之外,便数这里最为富饶。
城西开有一家茶肆,名叫迎客来,城里的汉子们很喜欢闲时到这里来品茶,谈天阔地之余,还能听听故事。
说书先生隔三差五便会来说道上几回,除开那些奇闻异事之外,众人最乐意听的,便是那些江湖中传奇人物的生平事迹。
“只听林中一声虎啸,迎面刮来一股妖风,吹得众人睁不开眼!一只吊睛白额虎趁机扑出,就要将当头那人一口吃掉!”
说书先生手舞足蹈,唾沫横飞,茶肆里众人也听得入迷,尤其是角落中有个小孩,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惊恐,似乎真看到了那条大老虎!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青云先生终于赶到,剑指一竖,背上的飞剑“嗖”一下,便飞越过百丈距离,狠狠地刺向了那张血盆大口!”
听到这里,小孩终于舒了口气,却没料到茶肆外突然飞奔过来一个小厮,一边跑,一边朝着茶肆喊:“二少爷!不好了!你娘正在到处找你呢!”
小孩刚舒缓下来的脸色突然一变,顾不得再往下听,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这孩子是城中药商周半夏的二子,名叫周苏木,年纪还不到六岁,本该在家里念书,却偷偷跑到茶肆来听故事。
对于此事,茶肆里的人倒也见怪不怪,只指着小孩远去的背影开始起哄。
“周小子今儿个又要被打屁股了,哈哈,也不知道这次会消停多久。”
趁着大伙注意力被转移的空隙,说书先生赶紧喝了口茶,微笑着目送两人离去。
街道上,一主一仆在熟练地穿梭。
“常山,我娘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找我?”
“我不知道啊!听到这个消息我就立马赶来了,哪还有时间打听别的!”
“你说说你干啥行!”
周苏木的小脸都快挤成了一团,一想到被母亲发现的后果,心里立马变得拔凉拔凉的,两条小短腿跑得更加卖力了。
穿过两条街,主仆二人来到了周家后门,原本火急火燎的周苏木在门前一下子变得磨蹭起来。
“你先进去给我探探路。”
他推了一下常山,想避开母亲偷偷溜回房间。
然而天不随人愿,常山才刚进门,他就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周苏木!你还不快给老娘滚进来!”
哦豁,完蛋!
周苏木苦着小脸走进门,只见他母亲正板着脸坐在后院正中,等着他自投罗网,想来是早就知道了他的下落。
“娘~”
周苏木张开双手小跑过去,试图萌混过关。
周母却不吃这一套,没有伸手接他,直到周苏木抱住了她的双腿,这才怒道:“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还不快起来!”
“哦。”
周苏木瘪着嘴,起身站到了旁边,心里盘算着怎样糊弄才能让屁股少挨一顿揍。
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母,周母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当即道:“既然你这么不知悔改,那我只能把这件事告诉你爹,让你爹来收拾你。”
周母这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周苏木一下子跪在地上,再次抱住母亲双腿,使出了自己的究极绝招——假哭。
“不要啊娘~嘤嘤嘤~我错了~”
这一听就很浮夸的假哭,把周母气得翻了个白眼,她果断伸出手拧住周苏木的耳朵,转了半圈。
“知道错你还犯?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了!”
“啊~疼~娘我真错了啊娘,耳朵要掉了~呜哇~”
周苏木毕竟还是个孩子,耳朵被这么一拧,眼泪便哗哗往外流,假哭一下子变成了真哭。
见儿子哭的稀里哗啦,周母的气一下消了大半,收回手来将他扶起,拿手帕擦了擦他的脸,道:“行了,先别哭了,也不怕被人笑话,你大哥来信了,再哭就不给你看了。”
听见大哥的消息,周苏木嚎啕大哭的气势终于被打断,化作了绵绵细雨,一边哽咽一边道:“我要看~”
周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拉住他的小手,将他一路带到了屋内。
“这是你大哥给你的信。”
周母将信纸递给了他。
周苏木接过信,爬到一边的椅子上,津津有味地读起信来。
这封信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他大哥知道他喜欢故事,便将自己部分经历以及听来的故事写进信里,供弟弟娱乐。
说起来,这周家二子倒是颇有奇特之处。
别的倒也没什么,主要是这孩子经常做些奇奇怪怪的梦。
比如在他梦里有一种四个轮子的大铁盒子,跑得比马车还快;还有方方正正高几百层,内里不知道有多少小房间的棺材屋子;以及令他莫名感到深恶痛绝的一种叫做“试卷”的纸张。
这其中种种事物在他口中述来,令周家人感到惊奇之余,还闹出过不少笑话。
毕竟童言无忌,周家人从未将这些梦放在心上,而周苏木随着年龄增长,也大概明白了一些道理,他知道自己梦里的现象同这个现实格格不入,想要告诉别人,相当于鸡同鸭讲,别人根本不能理解。
因此,在周苏木懂事之后,关于梦的那些胡言乱语便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对新奇故事的追求与热爱。
他希望能从故事里找到自己梦中的痕迹。
可惜的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故事能同他的怪梦能对上号。
不过他也没有过于纠结这件事,和那些虚无缥缈的梦比起来,故事中的那些传奇要更令他心生向往。
比如今日茶肆里讲的“青云先生”的故事,便是他最喜欢的一类。
周苏木聚精会神地读着信,完全沉浸在了哥哥描述的故事中。
在周苏木读信的时候,他父亲周半夏正在接待一位贵客。
这位贵客叫做季忠明,乃是周父的幼时好友,只是后来季忠明拜入高人门下,随着师父东奔西走,这才同周半夏渐渐没了来往。
两人既是好友,多年未见,自是有很多话要说,扯来扯去,这话题不免就谈到了周家两位公子的身上。
“哦?这么说来,二公子还未拜师学艺咯?你有什么打算吗?”
“不出意外的话,我会让他拜入七星门,有他大哥在那,俩人也好有个照应。”
季忠明若有所思。
见好友欲言又止,周半夏便主动开口道:“季兄有话直说便可,不必多虑。”
“说来也巧,我师父即将在此地开宗立派,但是……”
“那敢情好啊!就让我家那小子拜你为师怎么样!”
多年未见,周半夏虽然不知道好友修为如何,但考虑到好友的师父乃是楚国第一高手,季忠明作为其弟子,那自然是差不到哪去,再不济也应有普通门派中“长老”的水平。
这种水平想要收徒,那自然是绰绰有余,更别说两人交情摆在这里,周苏木一旦拜师必是嫡传,比大老远跑去“七星门”当个普通弟子要好得多。
见周半夏言语不似玩笑,季忠明的表情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此事涉及到一些问题,你且听我把话说完……”
……
……
两人谈论了许久,一直到天色将晚,季忠明才一下子想起来什么,当即向周半夏提出告辞。
“今晚我还要同师父前往城主府赴宴,就不多打扰了。另外,拜师的事关系到二公子将来的人生,还请周兄你务必要好好考虑!”
由于时间问题,季忠明走得很匆忙,只留下周半夏一个人,捏着胡子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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