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正式交战才过了不过半分钟,冰河军团原来所站的位置就已是一片狼藉,各种大大小小的杂物掺杂其中——只供军官使用的、已经喝干净的易拉罐,揉成团的纸巾,被遗落或是故意遗弃的军帽,被击毁的枪支和被巨大的外力撞翻了的小型自行火炮,爆炸起火了的炮弹箱,被大卸八块了的士兵的尸首等等……
统领已经连续释放了十来道强度极高的连锁闪电,体内原本存着的电系能量几乎完全枯竭了。
他见杰拉华已经在城下拼杀了好一阵,很是担心他会有什么闪失,就也想下去帮忙。而且,他看到,那几个被钉着的同胞还被困在那些个靶子上,就顺便要去救他们。
“杰将军!我也来了!”
统领的内心其实还是稍稍犹豫了一下。由于他的实力还远不及台风神,所以台风神们能轻松应对的一些局面,对他来说可能就是炼狱——况且人家还是帝国内阁的“五十将军”之一,自己跟人家的差距那就更是天差地别了。
不过,他怎么会甘心去做一个懦夫,又怎么会情愿当个亡国奴——
“男儿,生而当立大疆志,死且须为帝国魂!”
而且,他当他再一次看向,那些还被钉在那带满了毛刺、简陋不堪的靶子上,已经痛得晕厥过去的几个同胞——以及,其中的那个、离自己最近的、还在强忍着那剧烈的精神刺激的、还在昂首挺立着、喊着“帝国万岁”的她,他就已然不会再踌躇徘徊了。
最终,他下去了。
城下,杰拉华正在寻求高效的解决战斗方法——他的主要攻击目标是那些穿得人模狗样儿的冰河部队高官——
只有先把他们的高官一个不剩地干掉,才能让他们彻底乱了方阵。
要说识别,这倒是很容易的——那些军官的衣着打扮和普通士兵们的很是不一样:士兵们的军衣都是暗绿色的,上面点缀着少量蓝色斑点;低级一点的军官穿得都是土褐色的,没有斑点;高级的呢,就是青蓝色的,也没有斑点。
战斗的前几分钟,杰拉华很顺利地干掉了十来个穿着褐色衣服的人、一个青蓝色衣服的高官(这家伙实在没什么本事,肯定是个只会装装样子走走过场的副官)和八十来个不知好歹前来送死(一直干扰着他,挡道又挡剑的)的士兵。
但让他很是头疼的是——褐色衣服的人差不多每七八个冰河士兵里就混着一个,数量很是庞大……所以他只好临时妥了协,决定先从官位最高的那批东西开刀——
他猛地窜着爬升到了两三百米的高空中,寻找着那剩下的几个穿着青蓝色军服的冰河族人……
他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青色小点,他随即降落下去一些,给下去一个超级闪电就解决了他和周围几个簇拥着他的士兵。
那些人刚才还在奋力挤着向后逃窜,刹那间都变成了焦炭模样。他们身体像是被刚刚砍断了树干的小树一样,纷纷震颤了一下,就无力地倒下了。
他的攻击自然造成了那附近一圈的士兵和低级军官的恐慌。这次雷击的闪光让他们被短暂地晃瞎了眼——他们随之叫得更厉害了。
杰拉华又升高了一点。又看到一抹青色。
他挥着剑就又要去取了那个家伙的狗命——结果被那东西挡住了。
“什么?怎么会?!”
那家伙没有说话,只是抬着头看着杰拉华,做着一般军官惯常的严肃表情。
杰拉华的身子仍然飘在空中,上上下下地摆动着。
而那个军官同样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忽然,他又出一招——甩出了一道剑气,它猛冲过去——
“膨!”
剑气激起了地面上的大量灰尘,一朵飞速扬起的烟云刹那间笼罩住了那个家伙。
远处,城上的士兵见此、都在开始思考将军是不是已经解决了他的时候,空中悬浮着的杰拉华的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
“没有!”
为什么他提早就晓得了呢?因为剑气刚打到那家伙面前的一刹那,那里就显现出了一个淡蓝色的法术屏障——虽然这层膜只在那一瞬间出现、随后消失不见了。
如此可见,这个家伙的攻击能力虽然可能很菜,但防御能力绝对不是一般的强。
杰拉华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好一阵子没有留意统领那边的状况了——他回过头去,却只见统领正开着一个很是薄弱的法术防护罩,保护着那些还在靶子上的同胞,但已经坚持不住了——
杰拉华转身就要飞去帮忙,却被身后那个高官用一束暗中积攒已久的能量束击伤了——他瞬间开始了自由落体运动,剑也被手松开了……
统领这边的情况同样异常危急。
刚才,他只穿着一件并不是很有用的防弹甲衣就跳了下来,顾不上自己已经虚弱到一下来就打了个咧咀——以为这只是自己太心急的表现,就直接奔着跑向那些靶上的同胞去了。
一个还在待在阵前的冰河军官见有人来救他们,而且看起来还是个大官,就想抓个活的,立即命令士兵们去攻击他的腿——主要是拿枪打。
他一听闻,就连忙开了个球形法术屏障,将那些第三批要被处决的“罪犯”都罩着保护起来,权作临时的安全保障;另一面就急急忙忙地把他们解下来——当然,手那里的话就只能先把与之相连的一小块木板给锯掉。
他十分费劲地变出一个风枪(作用原理类似于水切枪),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之前喊着“帝国万岁”的姑娘身后的靶子两端与整个靶子切割开来——她下来了,但随即无力地要倒下了。
他猛地扶住了。
很明显,她也很是虚弱,但这个时候还是几乎费尽了力气地轻轻说着:“谢谢您,将军……”
他小心地将她先平放下来——听着那极其颤颤巍巍的话,以为她终于要晕过去了……结果并没有。
她还在坚持着。
她见他有点在发愣,就又连忙费力地提醒道:“请先把其他人也救下来吧……”
他那往常都是干巴巴的眼里刚才止不住打转起来的泪水瞬间溢了出来……
“好!”
他也现在做事也很是很费力了,但还是响亮地回答道。随后就有点迟钝地立起来,有点跌跌撞撞地跑向下一个靶子……
那个想要他活口的军官还在咆哮着:“快!活口!把那个罩子打掉!”
手下的几个兵拼命射击着。
忽然,他们的左手边(也就是远离城门口的那个方向)闪起一道强光,然后紧随其后的就是一声撞击在大地上的轰鸣。
军官一怔,久久不能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他迟迟顿顿地转身望去,只见他的几个长官刚才待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再站着了……
他转回头来,垂下了拿着短枪的左手,用此前一直都是曲着的右手挠起了下巴,低头沉思了片刻——
忽然,他猛地举起手、抬起枪口来,向天上开了一枪,向手下下令:“不要活口了!直接干掉!”
士兵们便完全下了死手地攻击起屏障来。
而抵达到了下一个人那里的时候,统领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然而,除了面前的这个同胞,他还要救九个人才行。
他感到一阵从未体验过的痛苦。
他知道,有的事,即使他的精神扛过去了,身体也会无情的羁绊着他的前行的脚步。而且,这种约束是没有限制的。
但此刻,他已经没有什么时间想那么多了。要是,当初,如果他能早点意识到这支冰河军团来到城门口,却不是为了所谓的演习,而是当着大家的面杀戮着自己的同胞时,这一切也就不会这么艰难了;而那前两批的同胞兴许也就不用惨死了。再者,冰河族侵占着帝国的领土,自己却放任他们在城门口做什么军事演习——就算真的只是演习、而不是做什么其它动作,他也应当立即尽一切努力,将他们全部驱逐——或者直接消灭。
“呲呲呲……”
当他开始费力去用风枪把第二个人从靶子上救下来时,防护罩已经坚持不住了,开始一边缓缓收缩、一边渐渐变薄。
当他想要给护罩再补加一点能量、阻止这一切的时候,最远端的那个靶子上的人已经暴露在外——
“砰!”
那个军官抓住机会,一枪把那个人干掉了——
“不!!!畜生!给我去死!”
统领吼完,迅速蹲下来放下风枪,接着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模样的东西,卸下了刀柄,那刀片内部立刻冒出一根细细的红线;他捏住红线,一扯,然后嘣地跳起来——双脚还未落地,他就把一把正带着火花的刀片向他们丢去——
而军官刚才还在跟士兵们说,让他们先把靶子上的那些个东西干掉,就眼瞅着那个会开防护罩的敌人丢来了一个小玩意——他往边上一闪,一边头也不转地看着统领,嘲笑道“丢个破刀片过来偷袭?真是搞笑!”
然而他身边的士兵却看出了眉目,一边向外飞着趴下,一边喊:“炸弹啊!!!”
军官一惊,猛地回头、看向地面——
一个装填着炸药、里面正在冒着灿烂的火花、有半根香蕉般大的锥形刀片正插在地上,映入了他的眼帘……
“啊!!!!!!!”他表情定格在了十分狰狞的状态。
“膨!!!”
军官和他附近的两名士兵被那个“刀片”炸弹粉碎了,边上则还有两个完整的家伙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但是,他的手下还剩两个,而且就在藏在不远处的一处空弹药箱堆起来的掩体后面,但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们看着逐渐缩小的防护罩,纷纷眼前一亮,又都缓缓地抬起手中锃亮的长枪……
他们还是要继续贯彻长官的命令。
统领在军官原地爆炸的这阵时间里,又试了试自己能否调动起仅存的气象能量来加固防护罩——亦或是阻止它继续收缩。
然而,徒劳无功。他使不出来了。
他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能先把眼前的这个靶上的姑娘也救下来,再……说到底,他似乎已经没有机会了。
随着每隔几秒就传来的一声声沉闷的枪响,那几个离他很远的靶上的人、的生命,都被那两个无比“忠诚”的冰河士兵剥夺而去了……
他听着那个方向传来的、一声声子弹从膛管中溜出来时发出的声响,以及另一个方向上应声响起的皮下薄骨被穿裂的余音,心中就随之荡漾起一阵汹涌的波涛——觉得那每一枪,都是开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然后自己还无法呻吟着表达出来……
除了等死,还是等死……
而五六米外,那个第一个靶子下躺着的姑娘,也正侧着脸看着这边,发着已是极其微弱的颤音:“三姐……二哥……不……”
统领好不容易割完了木架子的两边,随即变没了风枪——那样还能恢复一点能量——但此时,这能起的作用已是连杯水车薪都不如了。
他正要将这第二个姑娘的消瘦纤细的右臂达到自己的肩上,搀扶着回到第一个靶子那儿,忽然感到一只比自己更加有力一点的臂膀在搀扶着自己往前走——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力量已经变得比身旁这个自己正营救着的、看起来无比纤弱的姑娘的还要弱小了。
于是,他们相互搀扶着,向第一个靶子走去……
这时,他没看到的是,第三个靶子上的人在临死前,向这边的姑娘微笑了——随即,他的头上也开了一朵小小的血花。他无力地垂下了头,离开了……。
地上的第一个姑娘正沉溺在无比痛苦之中。忽然见他们过来了,就稍露喜色——
“四姐……”
而那个防护罩,也已经缩到他们身边,直径只剩六七米,眼看要瓦解了。
统领眯了眯眼,看了看亲人相聚的她们,又看看护罩,和那两名还待在二十来米外、还没动过位置的冰河士兵的嘴脸,最后把头向左偏了四十来度度,看向了西边的那颗大星。
中午那面原本圆滚滚的金日,已经变成了这很是扁圆、颜色也红彤彤起来的夕阳;它正触着远处一座高耸着的山,缓缓地沉下去……
“终于到了再见的时候。”
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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