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欲盖弥彰

“你们两个怎么跑到城楼上来了？这随时可能发生大战，还不赶紧回去。”来人是个富态的中年人，白面无须，但是看起来却十分威严，一句话说的程处默硬生生吓了一跳，但是随即指了指外面道：“柴叔父你快看那边！”

来人杨沭有印象，是当今的左屯卫大将军柴绍，也就是他的姑父，这一点倒是和他所熟知的历史大致类似，只不过如今对方应该在围攻梁师都的叛军啊，怎么回到长安来了？

不过这件事很快杨沭就将其抛到了脑后，转而和程处默一起指着长安城西的方向怪叫道：“姑父你快看，那里烟尘逐渐弥漫，周围飞鸟四散而飞，徘徊不定，哀鸣不止，说明树林之内必有大量军兵埋伏！”

“你上午兵法学的不少。”柴绍此时才注意到杨沭的身影，不过随即没再理会，反而朝着身边的亲卫道：“立即调集援兵增派城西，通知陛下，突厥人想要瞒天过海，趁着便桥谈判的机会，派兵突袭城西，让他赶紧回来。”

“可是，可是我们没有多少兵马了！”亲卫转身要走，但是却随即脸色一垮，低声道：“总不能将皇城里的御林军调过来吧？那可是守备长安最后的兵马了。”

“我们城中有多少大军？”亲卫的一句话说的杨沭吓了一跳，这长安城要是没了大军的话，如何应对这一波突袭？若是打不回去，只怕城外的谈判根本没办法取得什么效果。他现如今是记不得历史上的渭水之盟到底是怎么达成的，但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必须要将这股突袭的兵马给挡回去，而且要强势挡回去，否则的话，这长安城注定守不住，他自己这条刚刚捡回来的这条小命也随时可能丢掉。

“你一个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赶紧回千秋殿去，否则的话一会淑妃娘娘又该到处找你了。”柴绍冷哼一声之后，转身就要走，似乎对于杨沭并没有多少好感。

“姑父是打算带人硬拼吗？如此一来岂不是暴露了长安城内的虚实？若是让突厥人看出破绽，那父皇在下面如何能够谈的赢？”见到柴绍不理会自己，杨沭忍不住急道，这可是事关自己生死的大事，他是一点也不敢马虎，危急时刻，两世记忆融合的他瞬间找到了办法，只不过自己的身份，却注定没办法指挥大军行动，所以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眼前的这位便宜姑父了。

“你想说什么？”柴绍被这一顿急切的话语说的猛然间转头，看着杨沭脸上闪过一丝狐疑，如今新朝开立，这些皇子也都在四处拉拢朝臣武将，他是既不想参与其中，而且也不看好眼前这位。

“有三千兵马吗？”杨沭此时自然是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反而急切里看到一丝希望之后毫不迟疑道：“姑父立即带三千人增援城西，但是不要明目张胆出现，而是要在潜伏的同时还要让对方看出破绽，同时在城西广竖旌旗，同样要隐蔽，也要露出破绽让对方察觉。如此一来才能起到真正的疑兵作用。”

“小郡王，你这是说什么？故意露出破绽？那岂不是让这些突厥人看出虚实来吗？”程处默有些不解，愣头愣脑的问道：“要躲起来给他们迎头一击，就该全力隐蔽身形才是——”

“废话，欲盖弥彰懂不懂？吓退他们比打退他们强！真要打起来，你打得过他们吗？”杨沭瞪了对方一眼刚要继续，却见到柴绍眼神似乎出了变化，顿时试探着问道：“姑父你——”

“赶紧回去，这里交给我，没想到你倒是有些鬼伎俩。”柴绍转身就走，但是杨沭却不敢在这个时候怠慢，急匆匆拉着程处默径直来到城西城墙上。

此时靠的更近，他们也更加看的清楚对面渭水河源的那片树林里的动静了，居高临下，一目了然，影影幢幢的人影闪现之下，果然潜藏着无数的兵马。

“看这架势，最起码有三四万人啊！就是没准备好，否则的话一冲就到城墙根上了，我们根本守不住。”这一下饶是程处默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有些担忧了，转而朝着杨沭道：“要不要让这些守城军士戒备？”

“不行，此时戒备等于是逼迫对方提前动手，我们缺兵缺将，怎么打得赢？”杨沭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之后脑子闪电般开始急速转动起来，虽然没带金手指，但是这一世的记忆却让他在这方面有着先天上的优势，所以微微沉吟之后不仅仅严格制止了身边所有的士兵出现异动，而且自顾自的拿起一副弓箭，站在原地。

“你要干什么？快说话啊，想急死我啊！”程处默是没了主意，见到对方的动作之后，自己也劈手夺过一名士兵的弓箭，站在对方跟前叠声问道。

“好了，终于来了。”杨沭没心思回答对方的问题，眼睛不断朝后望去，直到柴绍亲自带人上前，在附近开始迅速竖起无数的旗号之后才松了口气。对方果然是军中宿将出身，自己才点了一句对方就迅速反应过来，而且还将自己的计策迅速完善了一遍，所有的旗号全都只冒出了一点点踪迹，但是却确保远处的树林里藏着的那些突厥人能够看得见。

而此时，一队队的士兵开始弯着腰从城墙上极速行进，透过女墙的空隙，一道道身影隐约可见。了弥补士兵人数的不足，前队士兵迂回过西城墙后迅速下去，然后转头再度上来。如此从外面看，就能够看出这边兵马不断调动的场景了。

“处默，咱们来比一比谁的箭术好，就朝着那边射箭！”杨沭心思大定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间浑身上下仿佛被汗水泡过了一般，但是此时却只能强忍着朝程处默低声道：“放松，在城楼上和我比箭！”

“比箭术？啊，哦，好的！你先来！”程处默是越发不知道对方要搞什么鬼，但是有一点他却知道，杨沭此时一举一动都应该是作戏给突厥人看，所以只是一瞬间的迟疑，随即反应过来。

“看我的！”一声呵斥之后，杨沭是第一次弯弓搭箭，重伤之下的他根本没多少力道，以至于箭矢虽然飞出，但是却歪歪斜斜的，确实犹如一名稚子初学射箭时的样子。

只不过这一箭飞出的时候却明显让河源那片树林内起了动静，以至于在程处默那边跟着弯弓的时候，一名哨探已经迫不及待的跃马奔驰而来。

“处默，朝着此人放箭。”杨沭双手趴在城墙上，强忍着刚刚一箭射出牵动伤口带来的钻心般的疼痛，转而快速吩咐程处默的同时，勒令身边的士兵不准有任何动静，原本什么姿势还是保持什么姿势。

“看我的！”哨探纵马而来应该是想抵近查看城楼上的虚实，而程处默一声大喝之下射出去的这一箭却犹如闪电般朝着对方而来，但见瞬息之间，箭出如虹，箭飞，人死，马停。

“哈哈，打得不错！”杨沭故意纵声高呼，稍显稚嫩的声音迅速远远传开，而同时，城楼上的那些原本就有的守军将士见到程处默这一箭真的射杀一人之后顿时跟着欢呼不止。

“小郡王，快看，飞鸟投林了。”众人的欢呼声让西城墙带着一丝轻松，也一下子让树林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但是这一切杨沭暂时都看不到了，他此时在听到程处默的这句话之后，眼前一黑，差点一下子趴到了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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