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歌不愿意去触碰那戒指,属于凰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只会叫她觉得恶心。她对凰捌的恨意不需要掩饰,即便是最温和的凰肆要能看得出来。
若非有这个指环,这银蛇是断不会屈服于凝歌的。
这时候,这一切都成了把凝歌钉在十字架上的钉子,即便是她有一百张嘴巴也无从解释。
凰叁皱着眉头,却不曾看向凝歌,而是转向站在一边的凤于飞道:“看来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请皇上定夺。”
凤于飞拢了拢袖子,端在面前的手紧了一紧,抬了眸子看进凝歌的眼睛里去。
凝歌不动,许久终于又弯腰捡起地上的戒指攥在手里,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有说。
有劫难在此,多说无益。
凤于飞转开视线:“凝妃一直和孤在一处,没有作案时间,其中定然是有误会。”
凰叁脸色一沉,冷笑道:“皇上是和凝妃娘娘朝夕相处片刻不离吗?还是皇上本就因为八弟有错在先怀恨在心,非要在这西凉国损我八弟,灭我凰家威风?”
凰叁咄咄逼人,不给半分凤于飞的面子,显然是动了真怒了。
凤于飞也丝毫不见又颓势,一甩袖冷声道:“若是孤想要凰捌的性命,早在那日动手的时候就断不会手下留情。你这是嫌弃凰家丢的脸还不够?”
凰叁一愣,用力的攥了攥拳头咬牙不语。凰柒和凰伍却有了攻势,拔剑之声四起,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如同拉满了的圆弓一般紧绷。
凰肆背着手不言不语,好似这场争斗完全是和他无由。
倒是西凉王见形势不对,连忙上前打着圆场道:“事情还有待调查,到时候有个定论再处置也不迟。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查清八爷的死因才是。”
站在凰叁身边的凰柒上前几步,冷冷的看着凝歌:“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可只八弟身上那银蛇戒环是何物?这天下人都挣破了头想要得到那戒指,控制火岩蛇族,这凝妃图谋不轨,夺我八弟指环害八弟被火岩蛇王反噬而死,那么她赔上一条性命岂不是理所应当?”
凰柒说着,长剑出鞘,身形一闪就到了凝歌身前,银白的剑锋一扫就横在凝歌细白的脖颈之上。
“一定是你这妖女想要谋夺我八弟的戒环杀了八弟,我今日定要杀了你替八弟报仇不可!”凰柒咬牙切齿,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在周围人耳边。
凝歌只不过是微微一愣,却不料自己就已经成了阶下囚。脖子微微向后撤了撤,看着面前闪着寒光的剑锋心里咯噔一声,她根本就不曾见到凰柒的影子,凰柒就已经到了她面前了。这样的武功尚且在凰捌之上。
凝歌多看了凰柒一眼,暗想这凰家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主子呢!
凤于飞一个箭步上前,喝道:“凰柒!你这是要造反吗?”
凰柒沉了沉眸子,低声道:“是她该死!”
话音未落,手腕一翻就要向着凝歌那细白的脖颈横梭进去,凤于飞却眼疾手快的徒手抓在了凰柒的剑锋上,登时鲜血蔓延,顺着那长剑上特殊的引血槽点点而下,又汇聚成河,一路蜿蜒到剑柄上去。
“皇上!”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压根就没有料到凤于飞会有这样的动作。
长彦被惊得一下就跪倒在地上:“皇上,刀剑无眼!”
“滚!”凤于飞低喝一声。
微微眯了一双凤眼看着蹙眉的凰柒,一字一句道:“有孤在,你岂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那西凉王连忙对着身后一个侍卫低语了两句,那侍卫匆匆而去。
凰柒却只是沉了沉眸子,脸上挂了蒙了寒霜一样的冰冷,只是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皇上,臣这是清君侧,若是纵容一个妖女在您身边娇宠成性,我凤翎国天下如何安稳?”凰柒欲从凤于飞手里抽出长剑,只是手势刚起,忽听得凰肆一声厉喝:“凰柒!”
长剑微微一顿,剑尖不偏不倚正好划在凝歌脖颈上,凤于飞手上一偏,连忙推开了长剑。原本修长白皙,只适合辗转在女子温柔乡中细长手指此时被刀剑尽数划破,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更甚,多余的鲜红瞒过血槽一滴一滴的砸在宫门口的青石板路上。
“皇上,您受伤了。”凝歌皱眉提醒。
这男人的身体是不要钱的吗?可是当真不知道刀剑无眼?这样手抓着锋利的剑锋,若是伤及胫骨一只手可就全废了。
只是为什么在这样坚决的维护之后,凝歌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
他是相信她的。
至少有他是相信她的。
凤于飞丝毫不在意手上的伤口,接连向着凰柒逼近,凰柒似乎也是不曾料到凤于飞这样的执着,竟然接连向后推了两步。这样两两对峙的场景得到了默许和纵容,长彦四顾看去,发现周遭站着的士兵都低下了头好似不曾看见这样的场景,心中凄惶如秋日里的落叶。
怎么会忘了,这些个站在明处的士兵全都是凰家的人,此时凰捌一死,只要凰叁不开口,区区一个皇帝有算的了什么?
这样的场景惊得西凉王接连退后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凰柒。
即便是凝歌有错,即便凝歌当真是杀害凰捌的凶手,皇帝的圣旨不下,这个凝歌就是皇帝的女人,凰柒如今的行为简直就是大不敬啊!
“放下!”凰肆平静的吐出来两个字。
凰柒终究是对凰肆有些机忌讳,闻言眼神闪了闪,所有的动作都戛然而止,只是顿在原地直直的盯着凤于飞。
凰肆悠悠从人群之外走到了凝歌面前,手里的折扇不疾不徐,若非是刚刚临危那一声呵斥,凝歌会以为凰肆不过抱着惯常的立场来看戏的。
他合并两指,正好捏在凰柒的长剑上,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就把那剑从剑柄处“咔哒!”一声就这段了。
凤于飞的手垂下来,凝歌顾不得其他,连忙要上前查看。只是还没有摸到凤于飞的手就感觉腰间一紧,似乎那银蛇有觉醒之色,低头一看,那蛇正在腰上缓缓爬动,勾着那三角形的头颅瞪着凤于飞。
凝歌手一缩,连忙退后三步。
众人皆神色复杂的看着凝歌。凤于飞手一松,手里攥着的半截长剑落地,长彦擦了一把冷汗上前来查看凤于飞的手,着急道:“皇上……您这手……”
凤于飞手一拢,就藏入了广袖,淡淡道:“无妨。你下去吧!”长彦蹙眉,又往凤于飞身后站了站,终究是没有走。
凰肆对着凰柒道:“不是教过你做事不要莽撞,你怎么还改不了这个脾气,怎么?你是觉得你吃的亏还不够吗?”
凰柒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好像是被凰肆的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戳中了死穴,冷着脸收了长剑后退了一步。
“叫娘娘受惊了。”凰肆合了扇子拢在手上,冲着凝歌深深一个鞠躬。
不仅仅是凝歌,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明白凰肆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凝歌侧首:“你不恨我?”
他的另外三个兄弟可都是视她如猛兽魔鬼,恨不能杀之后快呢!
凰肆勾唇:“娘娘,人各有命数。凰捌的死怨不得任何人。”
他咸淡的说着凰捌的死,好似说今日天气不好一样带着微微的遗憾和叹息,却没有多么深厚的悲痛。甚至,凰肆还敛了帕子捂在凝歌脖颈上的伤口上,瞧着凝歌道:“娘娘这伤口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脖颈皮肤最是细嫩,要好生保养才是。”
凝歌茫然,瞧着身上的银蛇不动,许久才开口道:“四爷还是去看看皇上的手吧,迟了怕是对身子不好。”
凰肆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凰家的人好像都在附和凰肆的默契,凰叁摸着下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胡子眯着眼睛看着凰肆,瞧不清那眼神里面藏着的是怎样的情绪。
凰柒则是怒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凝歌,恨不能下一刻就要把凝歌生吞活剥了一般。相比起来,凰伍倒是没什么表情,维持着惯常的死人脸,只是垂着眼皮看着青石板之间的缝隙出神。
凝歌心中疑惑,眼神复杂的看着凰肆忙碌着给凤于飞包扎的背影。
凰肆之前为了凰捌的事情没少在她这里吃闭门羹,只是凰肆如今对于凰捌的死这样的淡定着实叫人吃惊。
他知道些什么么?还是早就料定了今日的结果呢?
凝歌看着那马车里已经僵硬的人形,心中百转千回。手上的银蛇戒环触手生温,不过是这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如同贴合在皮肤上一样了。
是个好东西,只是这戒环是能控制火岩蛇族的圣物,难怪凰柒说是人人都要争抢的东西了。
只是这样的东西却是坐实了凝歌所有罪责的动机。
到底是谁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的性命呢?
“父王?你们怎么还不进宫去?”
忽地,安静的宫门口传来一声打破宁静的清脆女声,凝歌不必仔细辨听,就知道来人必定是刚才见过的固伦公主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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