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月,大魏境内风起云涌。长安被破的消息传出后,燕北军势如破竹,迅速占领城池二十一座,大魏的大片领土全部归于燕北。
元月初一,燕北王燕洵称帝,创立大燕皇朝,并将首都迁至新城燕都,始号燕皇。庆功宴上,燕皇论功行赏,封前朝长缨女将林修宜为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赐程鸢、卫遗风、许胥等人骠骑将军、尚书、四安将军等官衔。
与此同时,大魏七皇子元彻在南方拥兵自立,广发征讨令,欲整合大军讨伐燕皇,无奈各地藩王无一响应,有些甚至蠢蠢欲动,想杀他而代之。元彻疲于应对各藩王的暗杀,对光复大魏有心无力。
修德殿,燕洵正在看前线传回的战报。
大魏残军被赶到了落日山脉以西,前朝大魏三分之二的领土尽归于燕。燕北军的铁蹄,踏遍了这片沃土,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士农工商,都臣服在黑鹰旗之下。
陈大监:陛下,大将军求见。
燕洵微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日前自己封了林袖为大将军,他嘴角上扬,轻声道。
燕洵:以后阿袖来,不用通报。
陈大监:诺。
新任的陈大监俯身行了礼,将人带进来后,识趣地退了下去。
下方,林袖广袖纤腰,一身素白衣衫,手上拎着包裹,一双美目染了三分愠怒,瞪着端坐案几之后的男子。
眼尾一挑,燕洵施施然地起身,走到她身边,狭长的眸子里压着一汪似水柔情,他伸手握住林袖的手,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带了几分轻佻。
燕洵:阿袖,想我了?
挣扎了一下,林袖想抽出手,却被男子牢牢地握在宽厚手掌中,她咬了咬唇,只能任他去了。
林袖:陛下这是何意?
将手中包裹往案几上一摆,因为左手被握住了,林袖只能单手打开,里头是特制的官服和统帅三军的黑鹰符。
燕洵:阿袖替我打下长安,我自然要论功行赏。
燕洵正儿八经地说着,她的手很凉,但他却恍若不知,仔细地用体温给她暖手。
燕洵:要不然黑鹰军众将士也会为你叫屈的。
林袖:你明知——
燕洵:我知道。
燕洵笑着打断她的话,他知道她不在乎这些虚名与权利,他只是怕她还会偷偷离开,所以想用这官衔绊住她的脚,让她留在他的身边。
燕洵:你不爱管这些琐事,但好歹替我先掌管着。我欠你诸多,也不差这么一桩,等过段时日天下大定了,我再陪你去踏遍大好河山,到时候咱一块儿清算。
最好能欠到他还不清,只能以身相许,这样他便能赖她一辈子。
林袖:你不欠我什么。
被他的话蛰了一下,林袖猛地抽回手,往后退了两步,她低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丁点情绪,连声音也冷得可怕。
林袖:前尘往事,早就该忘了。我如今只是一介大夫,手无缚鸡之力,军中诸事林袖胜任不了。
她的态度很冷淡,但燕洵也不介意,上前一步锲而不舍地去抱她,刚好拥了个满怀。
她的身上,有清幽的药香,密密层层地将他包围。浮躁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燕洵将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双手自然而然地环过她的腰,扣在了身前。
林袖身躯一僵,很不适应如今没脸没皮的燕洵,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不该是这样的……
林袖:放手!
恼羞成怒地低斥一声,林袖伸手去掰他的手。
林袖:男女授受不亲!
燕洵:不要。
他干脆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燕洵:我累了,借我靠一会儿。
温热的呼吸扑在脖子上,明明是个成年男子却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耍无赖,林袖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放柔了语气。
林袖:燕洵,你压到我伤口了。
燕洵:哦。”
燕洵马上放开她,没等林袖松口气,下一秒,他又从前面严实地抱住她,理所应当地说道。
燕洵:压不到了。
林袖气结,胸腔处有一股火气燃了起来,她手肘用力,直接挣脱开来,连连后退了一两丈,这才开口道。
林袖:请陛下自重。
他把她当什么了?无聊时逗趣儿的雀儿吗?还是说她答应暂时不走,之前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她的度量可没那么大,可以容忍他嬉皮笑脸将所有事都顺带揭过。
燕洵:骁儿累的时候都可以抱你,为何我就要自重?
燕洵摸了摸鼻尖,眼底带了三分谴责,委屈道。
燕洵:阿袖,你这是厚此薄彼!
林袖:你——
简直强词夺理!
林袖气得一甩衣袖,直接在椅子上坐下,平息了一下心情后,才心平气和地开口劝道。
林袖:你是骁儿的舅舅,大燕的皇帝,怎么能跟一黄口小儿相比较?况且骁儿一向胡闹,难不成陛下也要学他泼皮无赖的样子?
若泼皮无赖能与她亲近一些,那又何妨?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燕洵总觉得这段时间她在暗暗地拉开与自己的距离,虽然她人是留下了,但心似乎没有以往那般坦诚相待了。
有些伤,外表看不出来,可总归是存在的……
燕洵:阿袖,对不起。
自那件事发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道歉。
林袖抬头与他对视,她下意识地用指尖轻扣椅子扶手,眼底却有一丝透彻与了然。
林袖:若重来一次,你还会回红川吗?
燕洵:会。
眼睛微眯,燕洵并不想欺骗她,回援红川,是跟过去的自己做一个了断,也是为了跟楚乔划清界限。回去,他不后悔,他只后悔当时和林袖赌气,没有向她解释清楚。
意料之中,林袖手上的动作停了,她拍了拍肩上的尘埃,站起身,声音如泠泠冰泉。
林袖:所以陛下,以后我会恪守君臣之礼,除此之外,你我之间,再无其他。
她将案几上的包裹重新收拢好,提起来转身就走,干净利落,没有丁点留恋,仿佛一切都是他在唱独角戏。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而她,早已决定抽身而退。
燕洵:阿袖!
在她快要跨出门时,燕洵突然开口唤道,声线缱绻,犹如朵朵桃花悄然绽放。
燕洵:我以为这些年我爱的是楚乔,当我得知她爱上了宇文玥,我成全了她,放她和宇文玥一道离开。但你,我却从始至终都不想过放手。
林袖:嗯。
轻应了一声,林袖没有回头,不知是在肯定他对楚乔的心意,还是根本已经不在意一切与他有关的事了。
林袖:楚姑娘高洁傲岸,惹人疼惜,自然不比林袖身若浮萍,只有陛下一人肯庇护。
有些话,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说,他却用行动回绝了;有些人,爱又如何?就算再爱,也没有力气在一起了。
她在嘲讽,嘲讽楚乔看似自强自立,却一直依靠男人的庇护,在青山院时如此,到了燕北亦是如此!而燕洵呢,既然选择了楚乔,何必再来招惹自己?她林袖,向来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与怜悯!亦不需要他燕洵因为恩情,口是心非勉强与她在一起!
林袖:若无事,林袖先告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燕洵无力地扶额,终于知道骁儿软硬不吃的性子随了谁。她竟不相信自己是真心爱她的,以为他说的这些、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报恩!
可是阿袖,是你,陪着我从尸山血海里一路走来。我若不爱你,岂不是个眼瞎的?
你于我,是救赎,也是深入骨髓的蛊,愈是亲近,愈是不能放手!
这次,换我等你敞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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