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合族被灭

杏林堂，头发花白的老医者正在晒药。

王老：袖丫头，你怎么出去一趟，带回个孩子？

王老摸着白胡子，有些讶异。

王老：难不成你挖药挖出了人参？这人参还成精了？

林袖：王老。

一路抱着孩子回药堂，林袖手酸痛难耐，也顾不得与他调笑，将孩子往他怀里一放。

林袖：这是我乡下亲戚的孩子，早产儿身子弱，所以放我这养一段。

将背篓放下，林袖恭恭敬敬地朝王老作了个揖。

林袖：还请王老帮忙调养一二，让这孩子康健长大。

王老：你个鬼丫头，这是拿话套我呢？

王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碍于手里抱着孩子只能哼哼两声。

王老：连声师父都不叫，亏得老夫把你当亲弟子，传了你一身医术。

林袖秀眉微皱，马上从善如流地应道。

林袖：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着便要跪下行大礼，被王老恨恨地踢了一脚。

王老：行了，别装模作样了。

王老不知该生气还是高兴，向来不肯叫自己师父的人，如今为了个奶娃子却服软了。

王老：随我来。

将孩子抱进内室，仔细诊断了一番，王老神情越发严肃。

王老：这孩子，先天有不足之症，怕是不好养活啊！

林袖：若是好养活，我也不会来叨扰师父了。

林袖暗暗叹气，不足月就出生的孩子，确实……

王老：哼！

王老忍不住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王老：算你识相，这孩子就先放我这养几个月，虽说以后比不上别的孩子强壮，但平安长大还是可以的。

听了这话，林袖微微一笑，放下心来。

这长安城中，王老的医术首屈一指，他敢打包票的事，想来十分稳妥。

王老：不过丫头，这孩子真是你亲戚家的？我看这才刚出生没几个时辰吧？难道你挖药的时候还抽空回了趟家？

果然，她的说辞还是瞒不住王老。

王老：不瞒师傅，他是我上山挖药时捡到的弃婴，我看他可怜，就抱了回来。

林袖拂去衣角的泥土，白净的脸上一片诚恳。

林袖：以后，他就是我弟弟，也请师傅多多照拂一二。

说话间，小林骁醒了。他也不怕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伸手就要去抓王老的白胡子。

小孩子手劲小，王老笑呵呵地由他拽着。

王老：要是你能继承我的衣钵，这倒无妨。

他这一生都在行医治病，济世救人，无子无女，糟糠之妻又去得早，老来了还能有个中意的弟子，也算是无憾了。

就是这世道，越发不堪了。上位者一句话，尸横遍野，可惜了忠君护国的定北侯一家。

王老：唉，这几天把杏林堂关了吧！外头乱了。

王老抬头看了她一样。

王老：这几天也不会有什么病人，袖丫头，你就待在我这，别乱跑了。

沉吟了一下，林袖应了下来。

林袖：好。这两天外头不平静，师父也别出门了。

王老：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叹了口气，王老愤愤抱不平道。

王老：上头做的孽，总是要让百姓遭殃，这世道真的是——

是啊，这世道弱肉强食，贵族为尊。贫苦百姓犹如屠刀下的羔羊，比那蝼蚁也好不过哪去。

林袖：对了师父，那燕洵世子呢？

燕洵世子虽然自幼在京为质，但当今皇帝猜忌心之重，想来是不会放过他的。

想起去年在街头的惊鸿一面，那个潇洒俊逸的贵族少年，林袖心头一阵遗憾。当时纵马长安，肆意风流，如今家破人亡，血海深仇。这对他，该是灭顶之灾吧？

王老：那小子，听说在逃回燕北的途中被逮了回来。到底年纪还小，行事不够沉稳，要不然燕家也能留下条血脉。

王老见过燕洵几面，对他印象不错，语气里难免带了几分唏嘘。

说到这，小林骁突然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仿佛也在为燕家鸣不平。

林袖一惊，忙从王老手里接过孩子，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柔声哄道。

林袖：不哭不哭……

王老：他这是饿了，我去给他弄点羊奶。

没了包袱一身轻，王老甩手离开。

看着小林骁哭得发白的小脸，林袖越发怜惜。

她倒是想救燕家人，但一己之力，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她能做的，是保证林骁的安全，也算是为定北侯留下血脉。

其他的，尽人事，天命如何，无从得知。

一日后，集市。

嘴碎的几个小贩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小贩甲：听说了没，十里坡那横躺着一具无头女尸，那个惨啊，还被开膛破肚了，血流了一地。

小贩乙：我听赵府的家奴说了，那可是定北侯之女燕红绡，死的时候正怀有七个月的身孕呢！

小贩丙：畜生，畜生啊！连孩子都不放过。还……唉，如今，定北侯一家除了燕世子和白笙夫人，其他人都死光了。

小贩丁：谁说不是呢？燕世子如今也被下狱了，估计下一个死的就是他。当今圣上——”

小贩乙：好了好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管得了那么多。小心祸从口出！

……

林袖挽着菜篮子，默默地从边上走过。

不过一两日，竟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现下局势无可挽回，就是不知他能否死里逃生？白笙夫人，那是个令人尊敬的女子，也许，她能够做到……

只是前路艰险，稍不留意便是万劫不复。

我们，都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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