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辰对于昨夜燕一飞说的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一路结伴走来三人对彼此都非常熟悉了,像昨晚燕一飞不知道哪跟筋又搭错了得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因此宇辰也只当是他一时兴起,全然不在意。
哪知燕一飞对拜师一事念念不忘,一路上一直跟在宇辰左右念叨着这件事。关于不知道昨晚自己出去打野味以后两人发生了什么,见燕一飞一路上絮絮叨叨,不厌其烦的重复着拜师这件事,便打趣的说:“我说小弟啊,你快收了这个徒弟吧,没想到下山一趟,我这辈分还涨了,来,小燕子叫声伯伯我听听。”
燕一飞听了关于的话,拿眼睛瞟了一眼关于,没好气地说:“滚滚滚,跟你有鸡毛关系。”
关于听了笑着说:“哈哈,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要拜我小弟为师,我这个当大哥的于情于理都该帮着把把关。别的咱先不说,你的品性,嗯…还行,你的资质嘛,也还凑合,但是你这礼数嘛,当伯伯的可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古人云…”说道这,关于顿了顿,咽口吐沫继续说道:“古人云…云…”
宇辰看着二人斗嘴一直默不作声,看到关于云了半天也没云出个所以然来,遂开口揶揄道:“云***云,肚子里没有那点墨水,就别学别人摇头晃脑。”
关于摇摇头装作一脸无奈的说:“唉…家门不幸,不幸啊。”
三江城,因为三条大江交汇于此而得名,从有了人有了灵智开始,大江大河便是文明的发源地。人可以七天不吃饭,但不可以三天不喝水,庄稼草木更是离了水不长,因此自古以来有水的地方必是个大的聚居地。三条大江到了三江城这个地方原来,水势已经不是很大,只是三条汇聚一起,又形成了一条更大的江,江面宽阔,水流平缓。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三江城依江而建,得力于航运之便,筑起码头,江上南北客商来往船只不断,如同一条长龙,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
宇辰三人来到江边,眼见一条条商船排起的长龙,宇辰不禁感慨地说:“壮观啊,以前我只以为这形成于天地间的青山大河蔚为壮观,不曾想这世间人也能如此壮阔。”
关于也在看着这宽阔江面,只是心思却不在这景色上面,开口说道:“那是自然,这城里的酒菜更是波澜壮阔,赶紧进城,这一路风尘仆仆非要用脚量地,我这早就嘴里每个滋味了。”
燕一飞听了关于的话,眼睛在关于上下打量一番幽幽的开口说:“你有成为胖子的潜质。”
关于听了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说道:“小燕子此言差矣,圣人云,酒肉过肚肠,人生百年不白忙。”
宇辰听了关于所谓的圣人言语,忙一本正经的问道:“哪位圣人?”
关于双手一背,雄赳赳起昂昂地说:“关于,关大圣人。”
正在关于一脸得意的时候,忽觉身后一股杀意袭来。忙回头正见燕一飞双目喷火,一字一句的说:“我警告你,不准叫我小燕子。”
关于走上前去,拍拍燕一飞的肩膀,煞有介事地说:“燕兄,我等修道之人,行走天下,名字只是一个称谓而已,何必在乎?”
燕一飞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关于,关于不管不顾,错过身又说道:“老燕子?还是小燕子吧,毕竟岁数太小,哈哈。”
利益是永恒不变的主题。三江城得益于地理之便,贯通南北,油水更是大的不可想象,因此城里鱼龙混杂。最大的门派是江河帮,传言城里一半的铺面都与其有关,码头更是占了八成的地盘,就连进城的时候,除了官府排查,这江河帮都时不时会再排查一次。倒不是说势力大过官府,这官府啊,本就求个治下清平,百姓安居乐业,尤其是这么大一座三江城,南来北往的人有普通的商贩,也有富甲一方的豪绅,更有一些手可通天直达皇庭的大人物,至于超然物外的修道之人,若是隐于人群以普通人的眼光更是分辨不清。随便从城中拎出一个人来,都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官府能得罪的起的。
这江河帮也是神通广大,帮主名为陈江河,是不是真名没人去计较。据说早年跟随一位老神仙在山中修行,修为有多高没人知道,只说入得人间未尝一败。按理说这修道之人不该插手世间之事,但这个陈江河初入世间见道许多不平事,仗着一身修为,少年热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见一件管一件,生生闯出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头,人送绰号人间判官。后来因为名声过大,不少人慕名而来,随着追随者越聚越多,最后便在这三江城落脚,建了个江河帮,索性也不回山去,乐得在这世间逍遥。早年间的三江城啊,那是乱的一塌糊涂。各个帮派因为抢地盘甚至是一点蝇头小利那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往往因为一点小的争吵都能使得双方聚集几十人甚至上百人械斗,死个人那更是家常便饭,没办法,各个帮派都要脸面手下人都要吃饭。这使得老百姓怨声载道。那做生意的客商又岂会不知,只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生意人又都讲究个精打细算,南来北往的货物总是需要运输,这算来算去还是绕不过这三江城,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从这三江城周转,只求老天保佑不要发生什么大事,随然层层克扣,总算也还是能够有些赚头。
官府面对这个局面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每天文案堆积如山,只是抓了一茬又一茬,杀了一帮又一帮,这些个帮派总如那一岁一枯荣的野草,春风吹又生。
话说这陈江河来到这三江城以后,不仅身手过人,只用极短的时间便将这些个帮派收拾的服服帖帖,又却不赶尽杀绝一家独大。头脑更是非同一般,定下了利益分配的规矩,原来的那些个帮派一看,打又打不过江河帮,自己又不用打架死人了,钱赚的也比原来多,也就各自安分做着自己的营生,对这江河帮更是言听计从。
因此种种,官府也乐得清闲,百姓安居乐业,来往商客更是多了几倍不止,每月还能额外多不少外来之财。因此也是放任江河帮作为,就连这偶尔的城门抽查那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上啊,更是只说自己大力整顿三江城,一味地邀功请赏。这上面做事更是只看表面,而且每年又有大批钱财运进帝都,只要你每年保证财政税收,不出大事,大家都你好我也好,对三江城官府那些个请赏也都一一照批。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城中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客栈酒楼更是层出不穷,走卒贩夫络绎不绝,不时从行人身边穿过,热闹非凡。
宇辰三人并肩行走与城中,从未见过这么繁华闹市的三人更是对周围的场景应接不暇。听着身边的商贩的叫喊,瞅瞅路边小吃的摊子,看看旁边灯红酒绿的商铺,一时之间只觉是目不够用,心不够使。好几次关于更是差点被拖到那莺莺燕燕的喝花酒的红楼之中,惹的宇辰和燕一飞哈哈大笑,而关于自己更是尴尬不已。
三人正有说有笑的游逛在这三江城,对面一老一少引起了三人注意。老的长须尽白,已是垂到胸前,单手立于胸前对每个路人都是笑意盈盈,不时拉住一个路人聊上几句,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言语,但都是被路人一甩手一脸嫌弃,老人也不计较仍然一脸笑意,见路人离去还总要微鞠一躬,念一声“阿弥陀佛”。而少的是年纪与宇辰三人相仿,背着一个背篓,头上顶着一块白布,跟在老的身后沉默不语,只是老的念一句:“阿弥陀佛。”少的总会跟上一句。
这一老一少也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宇辰三人,不由得放弃拉住如避瘟疫一般的行人,向三人走来。
两波人迎面撞上,老人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我观施主三人气宇轩昂,体内气机充盈,与这路人大有不同,可愿听贫僧唠叨几句?”
这一老一少走近了三人才发现,两人头上全都剃的干干净净,头顶正中还各自点了两排点,竟是一老一少两个光头。
三人不明所以,狐疑的看着两人,但仍然微一躬身,表示还礼。只是不知道那老人说的是真是假,三人本是隐匿了气机,与寻常人无异,若是老人是为了骗点糊口钱财也便罢了,三人愿意慷慨解囊,毕竟有一个行走的小财神燕一飞傍身,施舍些许钱财算不得什么。若不是胡口乱邹,那只能说明对面的老人道行高深莫测。
想到这,关于又打量了一番两人才开口说道:“老者此言何意?”
老人听了笑笑说:“阿弥陀佛,施主三人何须明知故问,莫非三位与那陈江河一般贪恋红尘?”
宇辰三人听了瞬间提高了戒备,只是看着老人慈眉善目,而少的又一脸木呐,全然不像是装出来的,这才暗暗送了一口气,只是关于偷偷用胳膊拐了一下燕一飞,燕一飞也是瞬间明了,两只手上慢慢汇聚了不易察觉的细丝,攥于掌心。
老人看着神色如常的三人,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仍然笑意不减地说:“三位施主不必紧张,老衲没有恶心。”说着一指燕一飞又继续说道:“施主但可放心,老衲只是觉得与三位有缘,故此过来上前攀谈,施主掌中之物还是收好就好。”
宇辰瞬间明白了什么事,知道是燕一飞已做好准备,只待事情不对,即可出手,心中沉思道:“燕一飞何时转运了气机,我竟一点没有察觉,那老人又是怎么知道?”想到这,宇辰哈哈一笑说:“既然如此,倒是我兄弟三人失礼了,我三人正在寻一去处填饱肚子,不如大家一起边喝边聊,人多岂不更是热闹。”
老人听了宇辰的话,点点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如此,老衲二人叨扰了,只是我门佛门中人,不吃酒肉,一点青菜一碗白饭即可。”
宇辰听了也不知所谓佛门为何,没有多问,也不过多计较,身手一摆道:“请。”
三个华衣年轻人与两个光头的组合甚是惹眼,只是这三江城来往的什么人都有,大家也都见怪不怪,只是看了一眼,也都又开始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五人找了一个酒楼,此时酒楼生意刚刚开始有客人进来,空桌不少,几人寻了一个僻静的包房,由关于牵头净点些贵的有特色的酒菜,关于一边点着菜还不忘安慰一旁沉默不语的燕一飞说:“小燕子啊,我们一路舟车劳顿时风餐露宿,下一段路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会遇上这么好的城池,点些好的不过分吧,这一路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多点一些不过分吧,再说你又要拜师,我呀,也就是跟着我这兄弟沾沾光,多要几壶好酒,不过分吧,这一阵子总是睡在野外,要几个上房,是不是也不过分吧,我们三人只有你最有钱,这今日花销,于情于理都该你来…”不等燕一飞答话,关于一合菜单,对小二说:“就这些吧,还有刚才我说的话记住了吧?”说完还指了指燕一飞,也不管燕一飞乐意不在乐意,又很有深意的看了小二一眼。
燕一飞自是愤愤不平,倒不是对关于如此宰他,只是对于“小燕子”三个字很是介怀,无奈关于根本不理会自己,又当着两个外人的面,只得摇摇头在心里安慰自己:“我叫不生气,不生气。”
这小二做的就是这迎来送往的营生,自然是眼力不同于常人,其实都不需关于最后这句话点拨,早都知道关于是什么意思。只是出于礼貌,还是回应关于道:“哟,公子,小的啊,自然明白,您几位稍后,酒菜马上就来。”说完转过身低头哈腰,退出门口反手把门关上这才直起身离开。
等小二离开,宇辰想起老人说的“佛门”,这是微笑着向老人问道:“不知老者怎么称呼?”
老者回答道:“老衲法号达磨,这是我的徒儿,法号慧元。”
宇辰听了也介绍自己三人道:“在下宇辰,这是我两位兄弟,关于,燕一飞。”
老者二人听了向三个施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不知,达磨大师,所说佛门是何门派,恕在下孤陋寡闻,确实不曾听说。”宇辰再问。说完,看了看关于燕一飞,二人也是摇头表示没有听过。
那光头达磨听了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说起来我佛门与你们修道之人本质没有区别,都是追寻天道,只不过我们修佛。你们求成仙,我们修佛。我佛门讲究四大皆空六根清净。我佛慈悲,教化世人,一心向善,这世间万物渺小如那一草一木都皆可成佛,即便那大奸大恶之人,只要放下屠刀,也可立地成佛。”
三人听了面面相觑,自己平生所学,都告诉自己修道很难,要想成仙更是难上加难,何况修道之路已断,现在修道的人都在如盲人过河,都在摸索前进。成仙?那更是遥不可及,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老者一句修佛如修仙,世间万物都可成佛,那岂不是都可成仙?想到这,三人很想大骂他是个神棍,只是好奇心以及自己身为修道人的修养,让三人没有发作,而是想知道老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达磨似乎看出了三人心中所想,没去计较,只是仍旧笑着说:“我所说人人皆可成佛,是指人人都有佛性,成佛未必是一身大神通,移山填海,只要诚心礼佛,若是一朝顿悟,那呼风唤雨的本领也自可信手拈来。只是顿悟如你们修道全是个人机缘造化,但是人人都有机会。”
三人听到这才恍然大悟,心道幸好刚才没有发作。依这老者所说这佛门但是心胸宽广,修佛不看资质,只要一心向佛,便算是佛门中人,只是要打到他说的顿悟,就很难了。
宇辰想了想问道:“如你所说,若人人信佛,岂不是可以天下大同,那这世间再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善恶之分,也就不会再有分歧,也不分你我,你是佛我也是佛,大家都是佛。”
达磨听了笑意更深又是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宇辰施主很有慧根,不错,确实如你所说。”
宇辰皱了皱眉说道:“若是如此,法师以为真的好吗,什么都没了分别,也便没了自我,人间没有了七情六欲,也便没了色彩,那时,你说天是红的便是红的,你说这木头是石头那就是石头。须知万物相生相克,物极必反。”
“你们修道之人不也讲究无欲无求吗?”达磨回答道。
“法师避重就轻了。”宇辰继续与其辩驳。
达磨不假思索的回应宇辰,说道:“天下大同只是佛门追求的一个至高境界,人人成佛,万物成佛,在没有达到的时候谁敢说结果会是怎样呢?至于物极必反,也得先有物极才可。”
显然达磨与宇辰谁也不能说服对方,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沉默,而关于和燕一飞已经听得一愣一愣的了。
半晌关羽一拍大腿说:“啊嗨,管他什么佛门道门,先尝过人间美味再说。”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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