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接连下了三天,三百里黄土尽归于白。雾色微微飘朦,白色的胡杨林中行走着白色的人。白色的人,白色的脸,白色的刀,白色的袍子下流淌着的却一定是红色的血,人的血只能是红色,只能是与这土地高相不入的红色?
雪,一个与白色相融的形容词。它生来就是白色,有着一种冷艳,绝纯的美。然而,如果一个人名字叫雪,那么这个人也一定是一个很喜欢白色的人,至少也得有着某钟无法解系的渊源。所以雪当然是一个喜欢白色的人,白色的头发,白色的长袍,白色的刀,他的名字生于白色,他的人也归随着白色。白色是很冷的颜色,他的人当真也是很冷的人。
然而,白色也是死亡的颜色。雪有被细热融化的一天。当然,雪,他的人,也有走向毁灭的一天,或许?也就是今天?
咚,倒在雪地中,身后的血在雪地中划出一道暗泽的红痕。雪实在走不动了,英雄也有倒下的时刻,更何况一个低微的杀手呢?上官惊鸿的那计可笑红尘正中他左侧下腹,气崩力散,内劲尽消。那一剑,的确太强了,破尽了他的飞燕流八式,破尽了他三十年的剑道精髓,更破尽了作为一刀流杀手的自信与荣耀。他倒在雪里,倒在这一片白色的世界里,倒在这一片死亡的颜色里。或许,一个杀手最终的宿命,也就是回归于白色,回归于死亡。
雪越下越重,浅浅地将他覆盖。他的身体似乎渐渐没有了知觉。但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神,却还在洞悉着白色,与其是在洞悉着死亡,可死人不会有这么明亮的眼神,绝不会有。这或许只能是他唯一剩下的慰籍。至少他还不会很快成为一个死人?
一片如鸭羽般大小的雪花缓缓从冰冷的高空中落下,落得很轻。那双眼睛也一直紧随着它的运动轨迹,它在万千落雪中显得并不独特,然而那双眼睛却选中了它?也许,只是因为它平凡吧!雪花落下地,遮住了那双明亮的眼睛,黑暗里,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世界,那里的雪花落了,那里的雪花落了………
三百里本因寂静无声,然而,在雪的尽头,传来了细微的声响。这种轻脆的声音绵延在雪地里,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知道,这是上官惊鸿的脚步。终于,他看到了上官惊鸿,他看到的是上官惊鸿的脚。
他看到了白色,他看到了死亡,他看到了作为杀手的宿命。他看到上官惊鸿手里拿着自己的刀,他看到了上官惊鸿雪中远去的背影。他看到了自己的刀飞在天空中,就像一片一片雪雪羽一样,很轻很轻。
当刀落地插入他胸口的那一刻,他想起一刀流剑客最崇高的荣誉,落雪一刀斩,原来这就是落雪一刀斩,人生最后一刻能够感受,便已没有了些许的遗憾了!!!
那明亮的眼神,终于定格在了这一片雪白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的雪已经落了,落得很轻,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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