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篇 再见，少年

突然响起了警报声，爱雯惊吓地回头去看身后的曼莎，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但就在她看见曼莎的那一瞬间，对方不知从哪来的手枪就已经抵在了她的太阳穴。

“为什么？”爱雯问，感觉到她握着的墨恩的手逐渐冰冷，她慌了神，双眼通红对曼莎喊叫：“他怎么了？”

“他？”曼莎笑出了声，“早就死了。”

死了？

不可能的，墨恩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会死？

但爱雯已经没有机会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子弹穿过她的头部带出血迹，她眼前一片白光，却清晰听见墨恩坚定的声音。

“爱雯，我以联邦将士的荣耀和生命在此起誓，我将从此刻陪伴你直至生命的消亡。”

“爱雯，起床了。”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她眯着双眼去看说话的人，是日思夜想的少年。

用尽全力抱紧他，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还好，他还活着。

“怎么了？”墨恩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问。

“你没有死，太好了。”爱雯哑着嗓子说，“墨恩，我们还是夫妻对吧？”

“当然。”

听着对方坚定的回答，爱雯稍稍松了口气，抬头去看他的双眼，微微一笑问：“那我们现在在哪？”

“在一个岛上度蜜月。”墨恩也笑了下，耐心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没有发生过车祸对吗？”爱雯不确定问。

墨恩摇头，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你可能是做噩梦了。”

是噩梦，失去你的噩梦。爱雯没有说出口，她把头埋进对方的怀抱里，紧紧抱着他，不舍得放开。

有液体滴下来，落在了爱雯的脸上。

墨恩哭了？爱雯疑惑，伸出一只手去摸，那是鲜红的血液，仿佛还带着温度，烫得爱雯眼泪不停掉落。

不敢抬头去看，只是越来越用力抱紧这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死在了自己眼前？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

屏幕上的爱雯浑身颤抖，泪水不断从紧闭的眼眶中流出，顺着脸庞滴落在头下的枕头上。

她的手紧握又松开又紧握，指尖都在颤抖，却还是缓缓移过去触碰了放弃键。

所有的一切瞬间化为乌有，只剩下黑暗，无尽的黑暗。

让我目睹你一次又一次死亡，感受你一次又一次变得冰冷，如果这是测试的题目，我完不成，赢不了。

所以，我选择放弃，我想看见活着的你。

“三个小时。”曼莎看了下屏幕上的计时，“她放弃的太早了。”

墨恩在身后淡淡开口：“算不错了。”

“她很清楚这是假的。”曼莎冷冷说，“既然分得请就应该坚持到最后，就算心爱的人真的死了，也不能向敌军投降，作为一个军人，她的放弃后面可能会背负无数民众的性命。”

室内陷入沉默，曼莎知道她和墨恩身上都有不能逃避和放弃的责任，以后的他们也有可能会面临生离死别，但无论如何，将国家和民众放在第一位是他们踏进军校第一步就宣下的誓言，这一条，不可违背。

屏幕上的爱雯坐起来慢慢取下头盔，擦干了泪水，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所在的位置然后

下床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出来。

“曼莎，我不希望看见那一幕。”又过了一会，墨恩才开口，他的语气平淡。

曼莎站了起来，转过身对他一笑，说：“墨恩将军，我也不希望看见。”

墨恩微微点了下头，嘴角上扬。

未来是充满未知和危险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和我的爱人为国家、人民而战，我们为此而深感荣耀，我不会放开牵他的手，明天的硝烟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一时的雾霭。

敲门声响起，曼莎抬起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无奈小声说：“希望不是找我的。”

而外面的人仿佛听见她的祈求似的，说：“曼莎中将，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不可以，曼莎在心里回答，但实际上还是放下手，和墨恩交换了个眼神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面前的爱雯好像从刚才虚幻的残忍中走出来了，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手也不再颤抖，她直视曼莎的双眼，问：“曼莎中将，墨恩将军喜欢的是你对吗？”

这个问句问的并不诚恳，爱雯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而曼莎也没打算回答，只是问：“是或不是对你来说有什么影响？”

“墨恩将军喜欢的是你。”爱雯换了个说法，她笑了笑，“我其实早就怀疑了，每次见到墨恩将军的时候都能见到你，墨恩将军好像永远都站在你那边，而我离他好远好远。曼莎中将，我原来是不相信人与人之间有出场顺序的，我以前一直以为哪怕墨恩将军不喜欢我，我能和他在一个军部，能每天见他一面就足够了。但不是这样的，我并不只满足于见到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喜欢他，喜欢了两年，如果没有这次选员，我只见过他一次，有时候我觉得挺奇怪的，明明这个人我只见过一次，连话都不曾说过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后来时间一点点流逝，我渐渐明白，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管是第一面还是没说过话我都喜欢他。”

“我害怕这次选员过后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再次见到他，所以我和他表白，我想让他知道这世上有一个我喜欢着他，也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如果他没有喜欢的人，是不是会考虑考虑我。但是我不了解他所在的那个世界，我也无法进入他的世界，我从一开始就输了。”

“曼莎中将，墨恩将军很喜欢你吧，我能感觉得到，他好像把你圈进了他的保护范围，不准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伤害你，如果先遇见他的是我，我和他会有可能吗？”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我只能默默喜欢他，不会有结果。”

“曼莎中将，我很羡慕你。”

“你说的这些我指不出有什么错误。”曼莎见她说完了才缓缓开口，“爱情本来就是很神奇的东西，因为它讲究缘分，这种不受人控制的因素。可你就算再怎么遗憾和不甘也无济于事，因为这世上没有公平，更何况是感情。”

“你总说如果、如果，可事实早就摆在你眼前了，有些东西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得到的，没可能性的事情你只能放弃，而且你更不应该因为感情去放弃你的未来，测试你能坚持到最后的，你不是做不到，你只是不愿意。”

爱雯沉默了一会，“曼莎中将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无法忍受下去，你比我理性太多。关于放弃喜欢墨恩将军这件事我已经提上日程了，希望你们能幸福，谢谢你，还有墨恩将军，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话落，爱雯就转身而走。

她只是来告别的，告别曾经喜欢墨恩的自己，告别这段不可能的感情，告别那个少年。原本她心里很难受，但讲完这些话后心里的苦闷好像少了一点点，她是该往前走的，不应该死抓着一个不喜欢她的人不放手，有些事情，她只能放弃。

“各位上午好，我是墨恩，今天是我演讲。”

真的只是一眼，那一眼所有的都静止了，只有少年深深刻在了她的眼里。

你好，墨恩同学，我是你的学妹，我叫爱雯，很高兴认识你，还有我很喜欢你。

这句话没能和当时的少年说，更不可能和如今的墨恩将军说。

再见，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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