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上)

“罪有应得的叛徒，去死吧。”

通过克隆体的视角，望着眼前在水果刀拔出后，心脏爆裂后鲜血洒满屋，仍然在抽搐地龙自省的尸体，宇空默默地感慨。

这家伙，赫然就是柳教授的笔记中所写的“学校里的叛徒”。

“龙自省，华农大寄生虫专职研究教授，因在生物革命势头最猛的那几年常年拿不出像样的成绩，遂对同行产生嫉妒与不满，在网上发牢骚后被当时绿林组织的线人发现收买，前后共计收取4000余万元以线上参与项目顾问咨询，股票投资分红等方式作伪装的好处费……”

关于这家伙的消息，早在宇空渗透入绿林组织后不久就已经被收集到了。

无奈，当时他一门心思主要都在前往星舰上，不想节外生枝才没管，直到回来后才动了手，以利用一种新的特殊寄生手段，即让寄生孢子潜入龙自省体内的关键神经元节点制造新的神经回路，再在其身上附着了一个与这些等于傀儡的吊线相连接的微型脑组织器官，让龙自省在保持清醒的前提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控，杀了全家又自杀这一出宛若咒怨，鬼上身一般的事件告终。

报仇的手段很残忍，但回想起这家伙一系列被枪毙一百次都不为过的所作所为，宇空觉得还是太便宜他了：

37年学校里那场差点酿成波及数十人死亡，虽然最终处理及时只造成了一名参与实验的研究生终生残疾，却严重败坏学校声誉的病毒泄露事故，是龙自省偷偷按照背后团伙的指示利用职权在某些地方动了手脚后所致；

39年的331事件，他又偷偷地将参与交流会的老师与学生的名单和在展馆中的大体活动规律，在事发前一天作为对方搜集的无数情报之一交给了背后的金主，第二天自己则以水土不服拉肚子为由缺席；

而宇空的父亲宇陨之所以意识到有叛徒一事，是因为龙自省当天”掉链子“，被带队领导要求上去龙自省房间问候一下其状况，却意外地隔着门模糊地听见了这家伙在厕所里通风报信，其中说的几个“他们已经要出发了”这样的关键字眼。

还有寄生虫事件。

当时发现它的时候宇空还纳闷，为什么自己肚子里有虫，但后面搞的苏雨倩和章贾伟两个寄宿体肚子里却没有，后来才知道这是一场针对性的阴谋，为的就是搞垮全世界，特别是C国的学界精英，其中以与之相关的生化技术的学界精英为头号目标。

其主要传播方式，就是靠像龙自省这样被策反为绿林组织外围成员的内鬼拿上虫卵后找机会投毒。比如，龙自省就是利用一次学校内部举办的学术交流活动，会后包场吃自助餐的聚餐的机会，在米饭桶里放了虫卵。

虽然这场阴谋因为宇空这个bug，被提前揭穿了，但事后在他给出的治疗法被公布前，也足足在全世界造成了近两万人死亡，数十万人残疾的惨剧，其中与龙自省这厮相关的足足有近百位！

甚至，柳教授的死都跟他脱不了干系——当时，教授的照片和信息之所以出现在校门口的电子屏上从而招来杀身之祸，就是龙自省在一场会议上向领导建议“这些年我们好久都没有像样的成果了，现在出一个就拿出来表彰宣扬一下，起点激励士气的模范作用嘛”的结果！

这么多反人类的恶劣事迹，龙自省做它们是为了什么？

从这家伙脑子里扫出的信息看，非常简单

——钱，或者在游码统治世界后谋得一席之地两个宇空原本以为的因素，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因素是，龙自省觉得自30年代的第四次工业革命爆发以来，许多坐冷板凳的同行都飞黄腾达了，唯独自己因为专业冷门的缘故被落下了，感觉不公平咽不下这口气，而报复社会！

绿林组织之所以演化为横行全球的顽疾，除了它是游码这个庞大集团养的一条狗，背后有金主支持外，与龙自省这种斯文败类，二五仔绝对脱不了干系。鉴于此，宇空觉得，给予其的惩罚即便是杀了龙自省全家，与他犯下的罪孽相比，还是太轻了。

收回附着在龙自省衣服下的微型脑组织器官，将所有与自己相关的痕迹抹除以让事情伪装成一出急性短暂性精神病发作变态杀人事件，宇空的这具父亲宇陨相貌的克隆体发动隐身能力，一闪消失。

龙自省，这个潜藏已久的叛徒死了，但是，杀了他，却让宇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仅仅一个华农大，而且就只有龙自省一个叛徒，就造成了这么恶劣，而且如果不是被他发现还不知道会扩散成什么样的后果，那么……

全世界，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加在一起，又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现在外面的那副德行，就是答案。

“这些就是我离开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吗？果然，情况变糟糕了啊……”

通过降落在世界各地的孢子培育出克隆体后，宇空给这些等同分身的家伙穿上由蚀组仓制造出的衣服，又提供了一些诸如电脑，虹膜镜，现金（假钞，但宇空可以造得跟真钞一模一样，只要不大规模用而导致标号对照的问题，不会被查出来），生活物品，甚至是汽车（电动）这样的交通工具或手枪这样的防身武器，又上网给给它们匹配了一些属于所在国的公民，但是离得比较远八竿子打不着的临时活动用的假身份证（低调点，不做需要被通知的事不会被发现）后，就让这些与真版长得完全无二的“李鬼”出发了。

杀了龙自省，不过是顺手之劳，而之所以在明明有更隐蔽的潜伏手段的大前提下还做出制造这些克隆体这看似多此一举的举动，宇空另有所需——怎么说呢，他需要利用这些分身亲身进入社会，进行一番考察……嗯，或者说体验来得更贴切一些吧。

这么做，是为了透彻的了解现在的时局。

尽管以宇空现在的计算力和学习能力，把全世界的知识，哪怕是他没兴趣且完全一窍不通的人文社科类知识，都彻底精通也花费不了几秒，然后用不了几分钟就能写出无数篇内涵之深刻不输各种所谓的大师大咖，或者各国社科院顶级智库的文章。

但是，宇空相信，有一些东西，不是依靠单纯地依靠计算力与记忆力，就能获得的。

——感受。

背后的缘由比较抽象，宇空也说不清楚，但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大概可以这样理解：亲身感受，永远比冷冰冰地记忆更加重要。

有些东西，注定只有去亲身经历才会深刻，就好比在电视上看见血腥的车祸现场，与亲眼目睹一场近在咫尺的就发生在眼前，甚至自己还被血浆溅满身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多管齐下，大量的情报，还有大量通过无数隐藏在人群中的克隆体接收的感同身受的感官，从偏远小国到超级大国，从乡野深郊到繁华都市，传递汇总给远在亿万里之外的宇空。

地球的情况，果然如他所料那般，日益恶化。

在这一切的一切的背后，宇空仿佛能看见，一只由无数阴秽之气汇集起来的魔王的虚影，正在地球上空凝聚，狞笑着笼罩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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