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季横哪能看不出来蒋扶灼是不爱吃茶叶蛋，叹了口气，往旁边的墙上磕了一下，自己剥了吃。

“你今天不上班？”“今天没什么事，陈迟他们去查那案子了，最近又死了几对。”“几个月了还没进展？”“嗐，可不是，局长都慌了。行了别聊案子了，分心。你什么时候进去？书包我替你拿着吧。”

蒋扶灼看了看表，还没到报到的时间。“过几分钟吧，你在外面等我？”“嗯。”“你等得住吗？这么久。”“我可以去隔壁商城逛会儿。”

季横接过蒋扶灼的书包，递给蒋扶灼一瓶撕了标签的水“拿上这个，去吧，加油。”

贺折川不和林科蒋扶灼在一块考，来看了一眼他们就匆匆走了。林科看起来情绪也没太大波动，只是盯着贺折川走的方向发呆。蒋扶灼知道他担心贺折川，拍了拍兄弟的肩，林科这才回神朝他笑笑。

“哥，咱都加油，等我考完就去和川川表白，他说他也考萍川医学院，我得考上才能赶上他，和他站在一块儿。”

“加油科科，有戏。”

高考异常顺利。

如蒋扶灼所愿，他去了公大，林科和贺折川也都收到了萍川大学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林科确实说到做到，单独约了贺折川，不过没去图书馆，那儿不太好表白。于是林科就找了个小公园，挺安静，来来往往要么是热恋中的小情侣要么是老夫妻一起散步。

这环境贺折川没什么表示，反倒是林科全程红着张脸不讲话。整个公园都逛遍了，贺折川被林科这么一搞更摸不着头脑了。

“科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是……我也想啊，但我……我就是开不了口啊。”林科哭丧着脸，晃了晃脑袋，拉住贺折川“川川要不这样，你，你先回家，我发信息给你……”

还林科发出那四个字，蒋扶灼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哥？怎么啦我还表白呢。”没有人回答，林科只听到周围的嘈杂声和蒋扶灼的呼吸声“哥你别吓我，你咋了？”

最后林科听筒里只剩下一声声忙音，他也慌了，把消息删掉给贺折川打了通电话一起去找蒋扶灼。

——

蒋扶灼仿佛看见了当年在地下室门口向他伸出双手的那个男人，轻轻拍着他的背，拭去他脸上的眼泪“小灼不要哭，爸爸来接你了。”

在他的印象里那个人一直很温柔，会在去学校之前吻一吻自己的额头“今天也要好好听老师的话知道吗？”。会在吃完饭之后亲自用温水洗一遍毛巾，给他擦手。摔伤的时候会心疼地拿着酒精，不敢用一点力，怕弄疼了他。

蒋扶灼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有一天他就变了。他不再关心自己，吃完饭就呆在书房谁也不理，蒋扶灼摔伤了也不会心疼地替他上药，不再送他去学校，甚至不怎么和他讲话。

他想过很多种原因，以为他爱面子，他妈和别人跑了却把他留下了，看见他心里不舒服，以为他不再喜欢自己了，以为他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以为他有私生子了。

就是没有想到他生病了。

怎么会呢，前几天还好好站在他面前的人，就这么走了。他说放心了，他怎么可以放心呢？他助理告诉蒋扶灼蒋廉不理他是想让他快点独立，快点长大，等他走了蒋扶灼也不会很难过。

“我不相信，我不信……爸，你起来，你起来亲口和我说……我求求你，你看看我。”蒋扶灼以为他妈妈走的那次会是他最后一次恳求别人，但这个世界真是太坏了。至少对他太坏了一点。

他身边的人都走了，连个让他和他们说话的机会也没留给他就走了。

“你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了……”

林科给季横打了电话，还是靠警局那边定位他的手机找到的蒋扶灼。林科赶到的时候就听到蒋扶灼蹲在床边上这么说，瞬间就红了眼睛。

季横抢在林科前面向蒋扶灼深伸出一只手，让他借力站起来，一把抱住蒋扶灼“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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