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冰牢是什么样子,但我听到那句有命回来,必是凶多吉少才能用上这四字,然我何德何能,值得他以命相互?我便只是一枚棋子,于楚梵笙而言;我亦是一把利刃,于红莲山而言。
夕阳西下,只余极弱的光线,让大地还不至陷入黑暗,我望着窗外,小河往前是浓密的丛林望不见尽头,偶有落叶飘下来,落在结界上会泛起肉眼可见的银白色波动。我抱着膝盖坐到地上,身后触到地面酸痛难忍,我落了泪水,他如何这般,打完了便留我一人在这里?泪水滴在手腕上。龙蛋探了头出来。
“丝丝丝。”
“他会回来吗?”我问,不知道自己盼着怎样的答案,我亦没得到任何答案,最后一点夕阳的余光也散了,明月升空,清冷的月色在地上留下光束,我团着身子不动,龙蛋从我腕上爬到我脚边,用头轻轻蹭着我。
“丝丝丝。小主,地上凉。”
“凉吗?”我喃喃“我倒没察觉。”撑着墙壁起身,我腿上发酸又跌回地上,重重的摔下去,却无人抱住我,亦无人挥了衣袖缓我跌坐之苦。臀上摔得痛极,我又落了泪,却也不檫,再挣扎起身,朝着龙蛋笑道“瞧我,这般没个出息,这样的日子我过了10年,才几日未过就不适应了,魔教的妖人果然惯会扰人心智。”我说,笑着,落了泪。
路过书房的时候,早先吃的饭菜还摆着未来得及收下,我揉揉肚子,不闻它再叫一声咕噜噜,我终于还是爬回床上,抱着腿缩在床角,瑟瑟抖着,这秋日的深夜如何这般冷?是少了一个人的缘故罢。我何时这样不适应黑暗了?明明还有月光与我作伴的,我下了床寻了许多蜡烛来,一一点上,摆满了屋子各个角落,可烛火昏黄,屋子里仍是暗的,又或者暗的是我的心罢。恍惚着回到床上,我不管身后的伤坐着,一直坐着,看着烛火跳动,如何又只剩我一人?
我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也许,再睁眼的时候会有男人灼灼望我,问我一声。
“为师美吗?”
不美的,如何是美的?那一头银发,如个年迈的老人一般。
可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房间只是暗暗,蜡烛燃尽,月光清冷,木屋之中静静,只有我呼吸的声音,以及隐隐的哭声,是谁在漫漫长夜哭泣?不是我的,一定不是我的,我早看尽世间冷暖,如何会哭泣?
清晨第一缕阳光打进屋内,却无紫衣的身影在我床前,扶我起来,亦无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与我,我为何又想起他?那个魔教的妖人,可我,真的好想他,我紫衣银发的师父。
我不想起床,肚子又咕噜噜叫了“我不饿。”我喃喃,却无人在我头上轻拍。
“为师知道。”
太阳从东方升起再到西边落下,余晖打进屋子里的时候,龙蛋丝丝丝的从我腕上窜出去,连它都不陪我了。
片刻间它又回来,卷了几尾鱼。吐着猩红的舌头。
“丝丝丝,小主,您不能一直这样。”
“我怎样与你何干?”
“丝丝丝,大主会生气的。”
“他都不知去了哪里,他都回不来了,我怕他做什么?”我说,从床上坐起。
“丝丝丝,他不会希望你如此。”
他,他不会吗?我瞧着那几尾肥鱼默默无言,久久,久久。忽而抬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江梦璃何时成了这般?悲春伤秋,我又不是给旁人活的。我捡起那几尾鱼,提着龙蛋出了木屋,在河边起了火烤鱼。
夕阳隐在山头,波光粼粼的河面一如拜师那日,鱼肉飘香,我撕了烤好的鱼肉在嘴里,生生烫出了眼泪“烫”我喃喃,不知说与谁人听,亦无人夺了我手中的鱼在唇边轻吹,道一声。
“来,啊。”我为何又想起他?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惶惶不觉间,我在这木屋之中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的时间,我眼见着木屋前,泥地上落满了落叶;四十九天的时间,我吃了那河流中数十条肥鱼;四十九天的时间我翻遍了他留给我的之乎者也却无人在月亮升起的时候递我一张题纸;四十九天的时间我日日坐在门槛上望着远山发呆的时候再无一人在我眼前晃晃,说一声“什么那样好看,比为师还美?”;四十九天的时间从无一人看着我的手腕,语一声“为师饿了。”
我从来不曾想他的。
第四十九天的傍晚,我坐在门槛上,看着这抹残阳,这样的残阳我看了49次了,只残阳下河流上飘着落叶,不知去处。
我只闲看大雁南飞,并不等任何人归来。月亮又升了起来,却不如中秋时的圆,只是彼时咬着烤鱼的我分外怀念那甜腻腻的月饼,只与我月饼的人去了何处,为何仍不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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