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

一个时辰前 积云阁 二楼雅座

穿了新衣裳的两个小姑娘格外兴奋，刚吃好了晚饭就喊着要出去。秦愫和晓星尘早就看破了她们两个的小心思，又对青岚的修为放心，也就由着她们去看灯会了。

阿菁：走喽！

晓星尘：阿菁，小心着脚下！

阿菁：知道啦～道长哥哥和漂亮姐姐要好好相处啊。

还不等两个人回话，阿菁和青岚回头齐刷刷地坏笑一下，立即跑了出去。

秦愫：这两个丫头啊…总是没个正经。

目光淡淡扫过晓星尘微带羞赭的笑，秦愫揭过被调侃的尴尬，抬手将他面前的杯盏斟满，转移话题。

秦愫：这醉风尘虽好，但还是比不上云梦的荷风醉甘醇，亦不如姑苏的天子笑清冽。

晓星尘：多谢姑娘。

晓星尘虽不爱酒，但也不是不能饮酒。他的恩师抱山散人爱收藏各式美酒 ，好友宋岚也是烟火红尘里摔打出的。

晓星尘：听姑娘的话，想必去过许多地方。这番见地不像是寻常闺阁女子。

秦愫：我出身虽不高 ，但父亲是大家族的家臣 ，姨母又高嫁。自幼，我便常常出入豪左之家，借着去南疆探望姨母的机会游历了许多地方。后来…有幸拜入恩师门下…也算过了几年自由的时光。

秦愫好似喝得有些多，举杯晃了晃那琉璃的杯盏，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透明的波纹，说得话也断断续续。

晓星尘静静听着这些絮絮叨叨的话，很认真地听着，没有半点探究的意思。

他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女子身上有数不清的疑云，想看清， 却又害怕连侥幸都荡然无存。

秦愫仰头，闷下一大口，随意地将那琉璃盏弃在桌上，起身走到窗边。

从那里望出去满目繁华，却都与她无关。她好像哪里都可以去，却又的的确确无家可归。

秦愫：后来…我高嫁给我家族依附的门第，嫁给了我心之所向。那时候的他虽然被刁难、被轻视、被忽略，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陪他一起。

晓星尘：姑娘……

晓星尘想要说些什么，薄唇唯抿，终究什么都没有说。有时候，话语太过单薄了。

薛洋唤她“夫人”，她又只带着一个随嫁的侍女不惜千里奔波投奔母家兄长，必定有难言的忧忡。

秦愫看着天边那轮孤月，笑容很轻很浅，缥缈地如同流云。

秦愫：后来他赢了，做了家主，一切就什么都变了。我对他啊…终究只是微时的雪中炭，贵时的锦上花。

秦愫：我能做的不过是体面地离开。

哪怕一死就能成全一切，哪怕活着本身再痛，哪怕会给无数人带去痛苦，她都选择活下去。

她能给的最好的报复啊…不过是最美丽地盛开。

玉衍（字泽之）：姑娘，你要的酒 可要送进来？

室内刚刚陷入缄默，屋外就传来了店家的声音。

那声音几分喑哑，隐隐几分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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