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就在叶增转过街角的银行时，听见身后模模糊糊传来一句“今天晚上酒吧有活动！记得赏光啊！”

　　回到酒店，叶增笑意吟吟地看着牢骚不断的弟弟，朝他挥了挥手中的手机。

　　“我已经订好机票了，明天早上九点的哦。”叶棣讪讪揉了揉耳垂，跳下沙发走进洗手间洗漱。

　　这时，叶增的手机突然响了，嗡嗡地在他手中振动，他一个没拿稳，将手机“咔哒”一下摔在了坚硬的原木地板上，屏幕四分五裂，振动与铃声瞬间截然而止，陪伴了叶增三年的手机君就这样领了盒饭。

　　他有些自责地懊恼，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把还未毁坏的电话卡抽了出来塞进背包里，将剩余“残骸”扫进垃圾桶。

　　天色转眼变暗，是夜，正当叶增伏在桌边在素写本上勾勒手边盆栽的叶片轮廓时，一个笑吟吟的脑袋从门外伸了进来。

　　“哥哥，我们一起去楼下的酒吧逛逛吧。”

　　叶增站在酒吧门口，不禁有些汗颜。晚上的酒吧几乎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兄弟两挤到吧台前，面前的男人正倚在台旁朝着场地中央的歌手鼓掌。

　　“嗨，小哥，又是你啊，这你弟弟？”男人依旧是早上的那副着装，只是在上身披了一件宽松的格子衬衫。

　　“对，我是他的弟弟，我们要两杯鸡尾酒。”叶棣立马接上了男人的话，丝毫没有给哥哥回答的空余。过后端起了两杯调制好的酒，拉着哥哥坐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叶增哭笑不得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弟弟像小狗护食似的用眼刀隔绝了边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暧昧目光。

　　夜已过半，叶增趁着叶棣上洗手间的空当儿躲到了酒吧二楼的阳台上吹风。天光消融在灯火阑珊里，只留下微冷的夜色。他俯身靠在栏杆上，一阵风吹过，让他清醒了一些。就在这时，他在阳台上瞥见了另一个几乎融入夜幕的人影。

　　“啊…又是你啊。”男人似乎喝多了，摇摇晃晃地从角落里晃出来，趴在叶增身旁的栏杆上，即使身处黑暗，叶增也能模糊看见男人已经微微红肿的眼眶。

　　“大哥，你喝高了，回去休息吧。”叶增嗅着身边人的一身酒气，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男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抬起头，眯起眼，试图看清远处街道边垃圾桶盖上的那只流浪猫。“我想起了一个人。”

　　“好久之前，我爱上了一个人……我锲而不舍地追求她，追了整整九年。”

　“　其实现在想来，她从没在乎过我，更没爱过我。”男人低头点燃一根烟，眼低波涛汹涌。

　　“终于有一天，她突然答应了我的求婚。可就在我们准备结婚的前一个星期，她检查出怀孕了……可我从没碰过她，我本想把一切最美好的留存到新婚夜。”

　　“但，她却连对我解释一下都不肯……推掉了婚事之后，她带着肚子里才两个月的孩子连夜去香港找那个抛弃了她的男人……如果她没有离开，今天本来应该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男人咸涩的眼泪从低垂着的眼眸里滑出，连接成一条冗长的河。他夹烟的手微微颤抖，“所有人都劝我忘了她，可我始终放不下……”

　　他缓缓抬起头，毫无征兆地咧开嘴笑，浸没在黑暗的面颊旁，两道水痕被霓虹灯反射出斑驳陆离的色彩，男人笑得像一个任性的孩子。

　　“你说，如果她当初愿意对我说一句‘我爱你’，哪怕只是骗骗我，我现在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过地钻牛角尖了。”

　　叶增不可置否地摇摇头，没有反驳他。“也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呢。”

　　“嘟…嘟…喂？小棣，我在天台吹风呢，什么？你来天台？…好吧…嗯。”

　　叶增冲男人晃了晃手机，“好吧，那我们下次有缘再见。”

　　“再见。”

　　就在他们走出酒吧不远时，背后传来一句模糊的喊声。

　　“我叫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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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荚子：也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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