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夜帝,西有栖皇。
北鸣荒祭,天凤帝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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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无绝很讨厌这样的凤夕临,不吃不喝,日渐消瘦颓废,根本没有昔日的孤傲凌然还有那张狂的眼神。
那么只有……
他走到凤夕临面前,这次的他神色冰冷,眉眼之中一点温度也找不到。
“即刻返回凤玄皇城。”
凤夕临眸光一闪,苍白的唇轻起:“好。”
她缓缓将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穿上,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
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
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红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战无绝就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她将衣服穿好,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她的身影。
就这样看着她,真好。
没有憎恨的眼神,没有讽刺的话语。
就这样平平静静,真好。
凤夕临穿戴整齐后,刚走几步腿便一软,眼看就要摔倒,战无绝连忙伸手将她扶住。
凤夕临一挥手将战无绝推开:“我自己能走!”
战无绝掩盖眸子里的落寞,快速推开竹门走了出去。
现在是亥时,外面的雪己经停了,放眼望去,竹林寂寥,一片银装素裹。
面前是一辆简朴的马车和一个车夫,那车夫并不是寻常的车夫,若仔细留意,能看见车夫眼底的寒芒,凤夕临皱了皱眉。
这样她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你身体虚弱,还是坐马车回去的好。”战无绝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
“你…!”
凤夕临转过身,刚想开口,迎面便被战无绝点了睡穴。
凤夕临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落入了战无绝的怀中。
战无绝将她整个人环住,兀自笑了笑:“你以为你的小心思本座会不知道?”
他将她抱起,大步走向马车,而后将她缓缓放在软榻上,整个过程,轻柔而宠溺。
车厢内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映出少女酣睡的容颜,乌云堆雪般的发髻撒乱的落在雪白的席上,散发着少女特有的柔软清香。
战无绝恍了恍神,快速钻进马车,而后不由分说的将软榻上的人儿搂进怀中,轻柔的抱住……
低眸,便能看见她的睡颜:
她的眼睛微闭着,睫毛洒下阴影,很长,微微有些弯,眼角带有不久前的泪痕,有点红,平添一点魅色。
一缕头发微微遮住一点眼睛。翘着些,又有点可爱。想抚开,又怕吵醒她。
嗅着她身上的体香,战无绝满意的笑了笑,向外轻声道:“起程。”
“是!”
…………
凤玄皇城
一间高贵优雅的宫阙里,一个男子兀自独立于窗前,一袭干净淡雅的白衣却沾满了鲜血,手中紧紧的握着书轴。
周身缠绕着一股阴冷和沉郁的气息,三千墨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凤九萧痛苦的看着手中的书轴,万种情绪搅和在一起,后悔不已。
这上面有姬轩明的生前记载,是他刚刚找到的,内容:
天凤420年,本宫怀了第一个孩子,刚好云祥即位。
天凤421年,孩子出生,有六指,取名凤墨白。
天凤421年,月陵王刺杀陛下被贬流放。
天凤421年,墨白失踪。
天凤422年,确认墨白己死。
……
天凤423年,本宫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取名凤夕临,陛下亲封为太女……
天凤426年……
六指,怎会?他……
才不信!
他怎么可能会是凤墨白?!呵!
将手中的书轴用力的扔在地上,凤九萧疯狂的笑了笑,白衣上的血迹衬的他的表情越发狰狞。
“我才不是!凤夕临,我永远都不是你的皇兄!永远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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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雪带有彻骨的寒意,战无绝看着被风刮起的车帘,微微皱起眉头,他怕怀中的人儿受寒,于是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他放弃了高傲,为她。
他脱下了战袍,为她。
甚至告诉了他唯一的至命弱点,也是因为她。曾经的自已毫无畏惧,如今却这般狼狈。
他害怕,害怕下一刻她便消失在他眼前。
最开始是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她卑微绝望,现在想用一切办法守护着她。
“凤夕临……”
曾经为天下而战,如今为她而活,只希望就这样一直下去,一直……
他的双眸中隐隐夹杂着淡淡的忧郁,只有低头看向她时他冰冷明澈中出现了温柔的眼神。
他慢慢靠近小心翼翼的凑上她的唇……贴了上去。
“世间繁华种种,唯你无可替代。”
…………
睁开双眼,凤夕临眯了眯眼,有些不适应。
当眼前的视线清晰时,凤夕临歪了歪头,眼前便是战无绝近在咫尺的容颜。
他拥有仿佛精雕细琢般的脸庞,英挺、秀美的鼻子和樱花般的唇色。他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
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也似乎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霸君,自信又高傲。
凤夕临轻轻拉开腰间战无绝的双手,生怕惊醒了他。
他难得脱下了战袍,身着白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金色祥云宽边锦带,此时睡着的他,安静而祥和,这样的他,完全没有昔日的暴戾。
凤夕临从袖中缓缓抽出一把短匕首,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如今,正好可以借此,杀了他!
凤夕临眸中杀意凌然,手指一动……
突然,战无绝猛地睁开眼睛,一把将凤夕临拉入怀中顺势滚向一边,凤夕临只听见耳边“嗖”的一声响,抬眸,便看见一支利箭牢牢的射在方才她站的位置上!
好险!
再看向战无绝时,凤夕临心中一惊,只见他深邃的眼眸带着凛冽的冷意,眉宇间阴沉的吓人,嘴唇微抿,勾起冷笑。
“吁!”马车猛地一停,外面传来嘈乱的声音。
有小孩的哭声、男人的叫喊、女人撕心裂肺的怒吼。
“大人……”车外传来马夫的轻唤,凤夕临挣开战无绝的双臂,慌张的藏起匕首,冷道:“怎么回事?!”
“这里是血域的奴窑区。”战无绝将利箭拔下,看着箭尾末端刻着“战无邪”三字,冷笑道。
“奴窑区?”凤夕临疑道。
“太女殿下,您从小锦衣玉食,不知道那卑贱肮脏的地方也合情合理。”战无绝撇了一眼凤夕临,冷笑道。
凤夕临不理会他,径自拉开车帘,便看见数不清的身上血肉模糊的人们赤着脚在雪地里逃命。
他们脸上绝望不堪,脚上通通被锁上玄铁,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血迹斑斑。
在他们的身后有许多条黑色的豹子,它们不停的撕咬着人们,兽眸里全是饥饿的贪婪之光。
霎时间,雪地早已成了红褐色,鲜血无法凝固,上空的阴霾无法散开,偶尔看见的断枝上挂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部位。
剧烈的厮杀声、呼喊声……
“唔……”凤夕临只感觉胃难受的很,捂住嘴。
看着前方行驶了一支庞大的队伍,她(他)们都穿着王公贵族的锦服,一个身着红色流云袍的女人脸上露上嗜血的笑,拉开长弓,利箭便穿透逃命人的头颅。
“独孤烈,你行啊!不如我们比比,谁杀的人多!输的人,给一栋春楼,货色要上好的哦!”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青衣的女人,她眉宇间满是挑衅。
“哼!比就比!”独孤烈笑道,于是她也搭起长弓,将利箭穿全都射进人的头颅里。
“啊!!”
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呼喊,眼前是血流满地的修罗战场,凤夕临无法直视,怒道:
“住手!”
“哟,还有外来的人。”上官依一勒马,不怀好意道。
“废话那么多,杀了呗!”独孤烈一撇嘴,不屑道。
“慢着!”人群中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
“是!师尊。”独孤烈等人恭敬的低下了头,道。
“呵~”只见队伍中渐渐分开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一锦衣紫袍的白发少年骑着一匹黑马缓缓走来。
他眉宇间隐藏着不可抗拒的霸气,手上双刃倒拖在地,划出一道深深的沟痕,鲜血淋了一地。
虽然脸上带笑,却看不出他的眼中有半点笑意,反而是带着逼人的凛冽锐气,直直的望了过来,同时,战无绝也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四哥,这么多年没见,父亲大人想你想的甚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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