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沼鬼城（十八）

闷油瓶神情恍惚，张灵山和吴邪搀扶着他，很快回到来时的那个全是陶片的地方，这时候吴邪就在想黑瞎子他们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忽然胖子停了下来，把矿灯照向水里，众人发现在这片堆满了陶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原来没有的深坑。

就和之前看到的深坑一样，但可以确定，这个坑来的时候是没有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拱出来的。

张灵山觉得有些不妙，催促胖子快走，胖子此时却不走了。

吴邪：干嘛？

王胖子：“你没有看到，这坑壁上刚才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贼不走空，可能有好东西，我得下去看看，你等我几分钟。”

吴邪气得要命，吴邪和张灵山扶着闷油瓶，自己下水翻找。吴邪没有办法，只能让他快点

不过这并不容易，瓦片大部分埋在碎片的下面，在陶片中翻找，可不像在海里，沙还比较松软，这里的陶片一方面锋利，一方面是在坑口，一动陶片就往坑里滑下去，人也不好保持平衡。表面的还好，挖出几片，再往深挖就非常困难，有时候看到一块陶片想翻开来就是拿不上来，好像长在里面一样。

挖了几下，胖子似乎是发现了目标，浮上水面换气后又潜了下去，用力把手插入挖出的陶片坑里，往外掰，没掰两下，忽然胖子一个哆嗦，猛缩手回来，手上鲜血直流。

吴邪：“糟了！”

吴邪暗叫不好，心说该不是被鳖王咬了。却见胖子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伤口似乎颇深。他用嘴巴吸了一口气，换手又用力一掰，把那根骨头拔了出来，接着就浮上来了。

吴邪：“怎么回事？”

王胖子：“我靠，这骨头里好像有刺，疼死我了。”

胖子一边吸着手指，一边甩干捞上来的头骨，招呼吴邪把矿灯照过来。

吴邪嘀咕道：

吴邪：“你看，你自己作孽吧。”

走过去给他照明，刚走到他边上，忽然就听到身下，传来一连串沉闷的“咕噜”声，接着冒上来一连串的水泡。

众人都愣了一下，那汽泡停了一下，又“咕噜咕噜”冒上来一连串。

胖子捂住鼻子道。

王胖子：“他娘的，真是人不服不行，你这屁放的赶上火箭炮了，还是连发，这动静也太大了。”

吴邪也莫名其妙，看了看四周：

吴邪：“他娘的，我没放屁。”

王胖子：“你没放屁怎么这么臭？这都是什么味啊，大便都被你熏死了。

四周的确有了臭味，吴邪闻着却心里一惊，这确实不是屁的味道，虽然一时之间想不起这是什么味道，但是潜意识里感觉不妙，似乎是要出事。刚想说快走，

突然张灵山一下失去了平衡，水花一炸，好像踩空了一样，整个人猛沉进水里。

那一下极为突然，几乎是在一瞬间吴邪脚下也空了，栽倒在地上。

吴邪大惊失色，立即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缩起腿一个翻身往水下潜入，胖子也潜了下来，我们扎入水里。

张灵山扫过矿灯一看，就看到脚下的水底塌方了，水底塌出一个大坑，和边上的那个坑连在一起，成为一个非常大的深洞，四周的陶片头骨全部往坑底滑去。回头一看，只见闷油瓶顺这坍塌被扯进坑底，脚被裹紧在陶片里拔不出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抓着他的脚往下拽，想要把他拖进坑的底部。

张灵山和吴邪慢慢的走了过来，将他提了上来

闷油瓶被提起，开始咳嗽。

胖子就道：

王胖子：“我说你的屁厉害吧，把水底都崩穿了，以后放屁之前记得打招呼，免得误伤别人。”

吴邪大喘气大骂道：

吴邪：“这时候还挤兑我，等会老子和你拼了。”

王胖子：“你看你这人，一点也不虚心接受教导！”

胖子拿矿灯去照水底，下面坍塌慢慢扩大，但有些停止了，很快一个大概有半个篮球场一样大的洞出现在众人面前，黑黝黝的，好比一张大嘴，要将众人吞噬下去。不时有些汽泡从下面冒上来，四周弥漫着一股恶臭。

张灵山：这是沼气，快点走！

王胖子：“我靠，这下面好像都是空的？”

下面应该不深，但是水刚才一搅动污浊了起来，看不到底，

张灵山：“这下面可能是之前搭的一个防止鬼头罐的夹层。”

看胖子又往边缘走，就道，

王胖子：“小心点，刚才我踩还结实，忽然就塌了，他娘的可能这块地方下面全是空的，现在踩塌了一块，等下别再来个连锁反应，形成漩涡我们全完蛋。”

王胖子：“只要你不放屁就没事了。咦，这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手电看去，只见那深坑中竟然有东西浮了上来。

王胖子：“远点。”

吴邪和张灵山拉着闷油瓶条件反射地退开了一点距离，胖子就把矿灯聚焦在那东西上。

那些东西上来得很快，很快就浮出了洞口，这时候已经看得很清楚，都是一些腐木和树枝，中间还夹着很多没法分辩的棉絮一样的垃圾，这些应该都是被压在下面瘀泥内的沉淀物，被落下去的陶片激起，跟着起来的还有大量污浊的水。一时间，洞口附近的能见度越来越差。

胖子捞起了几个，都是缠绕着垃圾的树枝，弄了他一手的臭泥，他远远地抛开，道：

王胖子：“他娘的，这泥泡子的老泥底子都被我翻出来了，臭死我了，我靠！这该不是以前的粪坑吧？”

吴邪：你家才用那么大的粪坑，在这拉屎，脚滑一下就可能直接没命，要是你拉得出来么？”

胖子一本正经道。

王胖子：“也许这是因为女王想培养他们的子民居安思危的理念，让他们在拉屎的时候保持十分的警觉。”

吴邪催促说：

吴邪：“快走，这里太危险了！”

众人捂住鼻子正想离开，胖子又从水里捞起来一个东西，这个却不是树枝，他“咦”了一声，就举起来

王胖子：：“他娘的，你看这是什么？”

吴邪和张灵山朝他看去，就觉得那东西像小一号的人头，但是没有五官，上面沾满了黑泥，四周全是细碎的胡须一样的东西。

吴邪：“什么鬼东西？”

胖子扔了过来，张灵山凌空接住，发现那东西不大，用水洗了一下，很快外面的黑泥被洗掉，露出里面绿色带锈迹的表面。

张灵山甩了甩，奇怪道

张灵山：是个军用水壶。”

吴邪：“水壶？”

张灵山：“老款式，几十年前的东西，我一看外型就知道了，当年我哥有一个，看，这里还有字。

水壶的底上确实有钢印打的一串字，本来就打的不深，现在更看不清楚，可能是生产的地点。

众人面面相觑，都心说怎么回事？这个水壶怎么会从这个洞里漂上来？，水底下的空间，应该是碎石和陶片堆积成的河底，虽然不知道几千年前是什么样子，但是近几百年肯定就是这个样子，怎么会有水壶存在？

王胖子：“会不会也是那批逃进这里的反动份子的东西？”

吴邪：“有可能。不过问题不是这个，是这东西怎么会在这下面？”

#王胖子“也许有个反动份子也到这里来过，碰巧摔死在洞里。”

张灵山：“不可能，这种平衡结构只能存在一次，如果之前坍塌过，要么会是个洞，要么被后来的泥沙填平，不会再出现后来被陶片覆盖起来的陷坑。”

王胖子：你怎么知道？”

吴邪：“老大，这是常识。”

王胖子：“那也有可能是从其它地方漂到这下面来的，这地方的下面全是空的。”

张灵山：“理论上有可能，但是实际上很难，水壶会浮起来，卡在空洞穹顶上，不是那么容易漂动的。”

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脚下动了一下。吴邪立即张开双手保持平衡，道：

吴邪：“当心当心，又要塌了。”

胖子却骂了一声娘：

王胖子：“常识错了。妈的(ノ=Д=)ノ┻━┻”

众人低头看去，只见一团巨大的东西从黑坑里迅速浮上来，反射出一连串鳞片闪烁的光芒，接着出现一只篮球大小的黄色眼睛。

吴邪一下就呆住了，这是什么？

胖子推着张灵山和吴邪大叫道：

王胖子：“跑跑跑！跑！跑！跑！”

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已被胖子拉着冲了出去。胖子像疯了一样，扯着吴邪一点都没留力气，看这一架势真的在逃命，张灵山也拉住闷油瓶，奔命而出。在水里其实根本没法跑，阻力太大，非常缓慢，而且脚下都是锐利的瓷片。吴邪只冲出去几步就踩到锋口上，一下摔进了水里，扑腾起来，脚底心阵阵剧痛。

接着张灵山他们也倒了，胖子背包坏掉了，但是爬起来根本不看，大叫一声别停！就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冲去。吴邪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滔天的水声。回头一看，那竟然是一条无比巨大的蟒蛇，从水中腾雾而出，简直犹如青龙出水。

吴邪看那蛇的体型，一下就想了起来。

天！这……不是那条蛇母吗？

这怎么可能？浮雕上的巨蛇居然真的存在，而且到现在还活着！

吴邪心说完了，咬牙继续往前跑，就听着后面简直是惊涛骇浪一样的水声跟来。这可怎么办？只能跑几步是几步了。吴邪几乎是一边跑一边摔，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脚都崴了，浑身是伤口。

这就要命了，四个人扑腾起来，犹如火车一样巨大的蟒身则在水里绕着我们盘起来。胖子拔出了匕首，但是看了看体积差别，那匕首比牙签还不如，不由作罢。

巨大的蟒头探进水里，出现在众人面前，鳞片犹如镜子，太大了，那种气势，简直像看到一条无爪的青龙。

那水壶是怎么下去的？肯定是有人给他吃了，被他带到了沙土下面。四个人让他当开胃小菜都不够。

众人在水里扑腾，想游出蟒身的包围圈，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巨蛇只要一动，水就会奔腾，带着极大的水压把方向打乱。

胖子不认命，一边端起了枪，瞄准了那蛇的眼睛，连开两枪。巨蛇的脑袋动了两下，一点反应也没有，胖子只得把枪扔了。

胖子就叫道：

王胖子：“不会！大象不吃蚂蚁，我们太小了，他要吃我们也没这么容易。”

还没说完，蛇头忽然一缩，猛地朝他咬过来，那种声势根本无法形容，吴邪一下就被冲起的水浪甩了出去。

吴邪爬起来大叫，却见张灵山拖着闷油瓶和胖子也被冲的老远，巨蛇居然没有咬中。巨蛇一击不中，恼羞成怒，蛇身扭动开来，形成巨大的水浪，硕大的鳞片好比无数面镜子，将吴邪手里的矿灯反射出一片瑰影幻境。

张灵山：“吴邪，躲起来！”

吴邪立刻朝一边的石柱后面游，好不容易爬上去，一回头，头皮一麻，竟然看到了犹如恐龙一样的蟒蛇头巧声无息的探到了面前，正直勾勾地盯着吴邪。没法躲，蟒蛇太大了，吴邪游的半死的距离，他一下就探了过来，恐怕两三米内的都是他的直接攻击范围。近距离照着，吴邪发现这蟒蛇更加巨大，不由得腿一软，跪了下来。巨蟒则转动头部，用巨大的蛇眼看着，没有立即发动进攻，蛇头不时的转动。

吴邪心说死定了，在水面上，他的攻击肯定比在水里准。但是等了几秒，仍不见那蛇来攻击我。吴邪死盯着蛇头看，发现那蛇似乎吃不准什么。

这时蟒蛇被张灵山的胡斯曲慢慢吸引，转头看向张灵山。张灵山拖着洌，洌和那大蟒蛇交流着什么，那大蟒蛇慢慢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不久，看到胖子背着闷油瓶从那边飞快地破水而出。

张灵山：快走，等它再上来，我们就死定了。”

吴邪：好。

众人跑了不知道多久喘着气，互相看着，感觉刚才一切都好像在做梦。胖子脸色惨白，一刻也不敢停下来。之后的过程吴邪基本上是非常恍惚的，特别是到了最后，张灵山拉着吴邪跑。只能大概的记叙一下经过。

众人几乎没有任何的停留，一路回到了出来的水道口，选了一个方向就顺着石壁开始寻找另外的出口。

在六小时后进入一个水道口，忍着饥饿，四个人干脆闷头走，什么也不说，免得消耗体力。

王胖子：“不吃东西靠脂肪能支持一到两周，难受的只有前几天，我经历过这种时候，忍忍就好了。”

吴邪一开始还怀疑能否活着出去，同时也忽然明白了，吴三省这一次进来，为什么要称为“不归路”，因为路程实在太长了，一个人背负的食物完全无法满足整个来回，他已经预见到了回程的艰苦卓绝。

在渠道中空腹行军，计划是一天内走出去，但是往上走比往下走要累得多。饿了两天后，众人实在无法忍受了，开始琢磨办法。这里能吃的东西非常有限，有干枯的树梁，以及很多缝隙里的虫子，探险手册上说，在野外没有食物又摸不准什么能吃的时候，吃虫子是最保险的。众人开始尝试着抓一些来吃，不过这里的虫子也非常的少，并且都很细小，当瓜子还差不多。

闷油瓶一直恍恍忽忽的，后来好了一些，但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张灵山和他说了好几遍事情的经过他都无法理解，好在不用再搀扶他，他可以自己跟着走。

靠着虫子又撑了三天，众人终于看到了活的树根出现在井道壁上，胖子判断这里应该是离地面很近了，众人在四处徘徊，终于找到了几个向上的竖井口。胖子爬了上去，发现这是众人当时进入雨林时路过的那片塔林。

这里的孔洞很小，众人没法钻进去，于是胖子用子弹砸出一个小孔，做了一个定向爆破，把几个孔之间的石头炸裂，才勉强挤进去。地面上已经面目全非，所有沼泽的水位全部都降到了最低点，露出了瘀泥和狰狞的树根系，此时烈阳高照，所有的毒蛇都在地下，应该是最安全的时候。

雨林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景色，很容易让人产生美仑美奂的错觉，以为这里是人间仙境，但是这片刻安宁绝对是一种假象。越是安宁，越是不能休息。

张灵山算了一下时间，在天黑前绝对出不了峡谷，最多能进入到峡谷的中端，如果遇到任何的阻击，四个筋疲力尽的人肯定会减员。

接下来是长途跋涉，在瘀泥中摸爬滚打，众人都带伤，草蜱子爬满了身上也没有时间处理，入夜之后更是紧张，一有声音就立即加快脚步。

众人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迅速穿过了峡谷，回到了戈壁上，果然看到了在外面等候的定主卓玛他们，那完全是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胖子一出峡谷，就几乎昏了过去，而定主卓玛他们看到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峡谷外休整了三天，所有人都浑浑噩噩，筋疲力尽。这三天张灵山和吴邪商量一下，

张灵山：我带着起灵和胖子回北京。

吴邪：你不是在杭州吗？

张灵山：我要去找人，你快点回杭州吧！

吴邪：好，灵山。

闷油瓶仍没有起色，要么缩在帐篷中发呆，要么就是靠着岩石看天。吴邪都叹气，但是毫无办法，谁也没有想到，他追寻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种结果。

潘子却意外被扎西救了回来，躺在另一个帐篷里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吴邪没敢跟他说三叔的事情。扎西说文锦交代过他们一些事，他们知道怎么防蛇，之前信号烟出来的时候，他们也进入营地搜索，在丛林那儿发现了营地，在那里发现了潘子。

没有车只能步行，最缺的是劳力，因为当时的水是三叔大队人马搬过来的，他们出发之后剩下了好多，没法全部搬走，而且算一下跋涉的时间旷日持久，众人能带的水坚持不到找到公路的时候。

胖子就道

王胖子： 把食物减半，丢弃帐篷，多出来的空间全部用来带水，少吃点没事，没水坚持不了几天。

于是照办，背着大量的水出发，横渡戈壁，这过程初期免不了艰苦，但是和雨林行军已经属于两个档次了。四天后，众人走出了魔鬼城，又走了一个星期，终于到达了公路。拦到了一辆SUV的驴友，用军车上的电话和裘德考的人取得了联系，大概三十个小时后，阿宁公司的车队赶到，将众人救起。

所有人都瘫倒了，有些人喜极而泣，这是怎样的一次旅程，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在回程的路上，胖子靠在车上，忽然唱起来歌：

#王胖子“攀登高峰望故乡，黄沙万里长。何处传来驼铃声，声声敲心坎。”

张灵山一直看着呆呆的看着天的闷油瓶。

破锣一样的嗓音倒好听了起来，吴邪忽然觉得一阵感慨与悲凉，一刹那，吴邪泪如泉涌，视线模糊，过往的一切恍如梦幻般从我眼前闪过，仿佛听到了那些个永远失去的声音，在苍茫的戈壁上回荡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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