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霍雨思云装作避雨进庙里，又以他那出神入化的演技获取红红儿的信任，至少霍雨思云是这么认为的。殊不知在看到他耳朵上的珊瑚珠时。他就已经暴露了。把东西给过红红儿后就走出庙门，将身形隐去回到庙里。

风信和慕情接令赶到。二人从庙后转出，风信郁闷道。

风信：思云，你上哪儿找了一间这么小的庙？为什么要在这里传令？

低头，忽然看到一团人缩在地上，险些踩中，脱口

风信：妈的这怎么有个小孩儿？！

慕情也低了头，仔细看了两眼，立刻问

慕情（扶摇）：这是三年前从太苍山上跑了的那个小孩儿吗？

霍雨思云：不确定，应该是。先让这孩子离开吧。天色暗了，这庙可不是什么过夜的好地方。

风信：他是不是没地方去？如果是这样，恐怕也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霍雨思云：他有家，但家里可能不太好。但这庙也不好，这孩子身上还有伤的。估计他和之前的我一样吧。

谢怜：思云，都过去了。

慕情（扶摇）：恕我直言，眼下没空管这种小事了。召我们来，可是有什么决断了？

上天庭的神官，从来没有那一位是对所有信徒的祈愿都照单全收的。须知世上信徒千千万，每个人都管，岂不是烦也烦死了，因此有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微不足道或微妙的祈愿则会假装没听到，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霍雨思云：等一下，忘了一件事。

霍雨思云从魂导器里拿出一把伞，缓缓撑开那伞，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之上。地上那少年听到这声音，以为有人走近，微微一动。但可能想到有人来了也不关他的事，又躺了回去。霍雨思云把打开的伞放在门口，那少年听声音一直没有消失，大概终于奇怪了，起身出来一看，就看到了一把红伞斜斜搁在雨中地面上，仿佛一朵孤零零盛开的红色的花，当即愣住了。看到那少年冲过去抱起了伞，慕情道

慕情（扶摇）：思云，到这一步就可以了吧。做太明显给他发现，就多生枝节了。你是你，他是他，世上身世不好的人多了，你每个都要帮吗。

谁知，霍雨思云尚未答话，那少年又冲了回来，在他们身后大声

花城：将军。

三人齐齐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只见那少年抱着伞，赤红着眼，激动至极，仰头对那泥塑像喊

花城：铭城将军，是你吗。

风信（南风）：这小孩还挺灵光

风信不知霍雨思云之前已经帮他赶走了一群孩童，还丢了果子，送了吃的。

慕情却似乎猜到了前景，看了一眼霍雨思云。

花城：如果你就在这里，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坐在高高在上的神坛上时，霍雨思云每天都要听到无数次的“请您显显灵吧”。任何声音听多了，都会麻木。慕情在一旁提醒

慕情（扶摇）：思云，不用理了。

那少年双手紧紧抱着那把伞，咬牙

花城：我很痛苦！我每天都恨不得死了才好，每天都想杀光这世界上的人，再杀死我自己！我活得很痛苦！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大声喊出这一席话，这画面大约真是又可笑、又可怜。可是，那副小小的身体里，却有一种爆发的东西，支撑起了他的愤怒和嘶吼。

慕情（扶摇）：太小了而已。长大一点他就知道，现在经历的这些都不算什么了。这世上痛苦的人太多了。就说永安大旱，哪个永安人不比他痛苦。不必在意。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霍雨思云：或许吧。

一个人的痛苦，对另一人来说，大概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小烦恼罢了。

那少年仰头望他，一只眼睛红得厉害，却没有流泪，一手抱伞，一手伸出去，抓着泥塑像的衣摆，质问

花城：我到底是为什么还活在世上？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静默半晌，无人应答，那少年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慢慢垂下了头。

谁知，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霍雨思云：你和曾经的我很像，我也曾想杀光一个地方的人，断了他的传承。但你长大，你就明白了。命运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生命可贵。你要为自己而活，如果不知道要怎样活下去，那就为了我而活下去吧。

霍雨思云身旁的谢怜风信和慕情都没料到他当真会回答，而且还是这种回答，皆瞪大了眼。那少年猛地抬头，却没看到任何人，只听到一个轻柔缥缈的声音从那泥塑像上

霍雨思云：若这个回答你不理解，就姑且把我当做那个意义吧。

风信和慕情的脸都裂了，双双伸手去堵霍雨思云的嘴。

风信：别说了！你违规了！违规了！

慕情（扶摇）：别说了！你违规了！违规了！

在被他们捂住之前，霍雨思云还是抢着又喊了一句

霍雨思云：谢谢你的花！很美，我很喜欢！

那少年完完全全地呆住了。

风信和慕情两个人恨不得生出七手八脚来堵他，好容易才把霍雨思云拖下来 霍雨思云却一把就将他们二人挥散了。

霍雨思云：知道了！不说了！我知道违规了 你们都假装没听到不就行了。只要你们不说，没人会知道的。只此一次。我相信你们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慕情一脸仿佛被迫吃了袜子的表情，摇着头。

慕情（扶摇）：怎么会有你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出‘为我活下去’这种话，真是……

霍雨思云：我自恋，行了吧。

风信：行了，行了，保密不就行了吗。

谢怜：干什么干什么，思云的话明明就很有用。

慕情（扶摇）：行行，有用。你们是神嘛。

风信：对对，有用。你们是神嘛。

霍雨思云：这估计是你们唯一意见统一的时候了。

谢怜：是的，我是神。叫你们来，的确是因为我有了决断。

到这里，方才轻松了不到一瞬的氛围又凝重起来。

风信：怎么做。

慕情（扶摇）：还管吗。

谢怜：管。很简单。仙乐国内水的不够，就到仙乐之外的国家去。

霍雨思云：怎么借，如果丽雅还醒这就好了。

谢怜：丽雅是谁。

霍雨思云：斗罗大陆的人鱼。海洋公主。丽雅在的话就能操纵水了。

#慕情（扶摇）就算那个丽雅醒着， 到别的国家去？那会不会太远了？只怕要借一些水法神官的法宝，而且驻镇别的国家的神官，未必愿意。

谢怜：我先去试试吧。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你们先继续留在永安，先紧着严重的地方救灾，我回上天庭去，有问题吗？

霍雨思云：殿下，你去找雨师篁吧，我们关系还好。应该能借到雨师笠。

风信：后面我顶着。

慕情（扶摇）：那你这边太子殿里信徒的祈愿呢？

霍雨思云：我辛苦一点一起做了吧。

谢怜拍了拍二人肩膀，风信和慕情一行礼，这便退下了。小庙方寸之地内，又只剩下谢怜霍雨思云和那个孩子。谢怜走出庙去，回头望了一眼，再不多留，直奔雨师住处。霍雨思云去做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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