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轩现在最怕的,就是每天睡前的那段时光。
上课时会逼自己凝神静气,投入其中;练功的时候用无尽喘息和疼痛逼走自己的阴霾;和师弟们在一起也可以把心填充得满满的。可是唯独睡前的时光,无论如何都难以避免想起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怀念起亲人曾经的音容笑貌,便更是夜夜辗转反侧,甚至彻夜难寐。
白天大得吓人的训练量和晚上少得可怜的睡眠加起来,便成了挂坠在杨轩脸上日益浓重的黑眼圈。
绍扬和小孩见师兄的黑眼圈一日日愈发浓重起来,自是心疼不已,便两人商量着一同在小练功房里备了暖瓶和牛奶。对于这种行为,师兄免不了训斥,可是看到两个孩子的坚持,便也只好默许了。于是每晚,下了晚功之后,两个孩子便用饭盒给杨轩泡热一盒牛奶,看着他喝下去再离开。
如此数日,杨轩师兄的精神竟也渐渐好了起来。两个孩子看到自己的热牛奶起了作用,心底自是欢喜。
这晚,又到了晚功临近结束的时候,小孩从练功房矮柜里拿出饭盒和牛奶,仔细擦干净牛奶盒的表面,放进方形的玻璃饭盒里,端到绍扬师兄面前,绍扬便拎起自己晚课后刚刚排队打来的热水,小心翼翼地向内倾倒。
门口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接着便是师父“我进来了”的声音。此时绍扬刚刚放下暖壶,虽然练功房里设有饮水机,暖壶的存在固然有些奇怪,但是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是这牛奶一时间就有些无处安放。小孩心说这么晚师父应该不会久留,便双手捧着饭盒藏在身后。
师父进来之后并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盯着杨轩。小孩见师父没有注意自己,便也暗暗松了口气,可是一放松,便感到指尖传来的难以忽视的灼痛感。玻璃的导热极佳,偏这饭盒大概为了美观竟无任何隔热的装置。平时捧着给绍扬师兄倒水时间有限并不会觉得什么,如此一来,仅仅超过两分钟,就感到指尖灼痛无比,恨不得立刻扔到一旁。可是碍于师父,便只能生生忍着,只好在心底默默规划等下如何不动声色捧着饭盒从师父身边溜出去的最佳路线。
这边小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灼烫的指尖,那边杨轩和绍扬却早已发现了师父的异常。
师父的生气,往往是没有表情的,可是仅是从他周身流露出的几乎让空气凝滞的气息,便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难道是……热牛奶的事?绍扬心下暗道,曾经师父就讲过练功房里不可做无关之事的规矩,自己小时候某个师兄在练功房里泡面被师父抽得一连一周走路姿势都扭曲的往事还历历在目。
绍扬在身后轻轻碰了碰小孩的手。
小孩此时正专注于倒腾自己的手指,努力让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轮流离开饭盒稍事休息,可是怎奈饭盒太宽,就苦了一直紧贴在上面的大拇指,痛得小孩咬紧了唇内的嫩肉。
被绍扬师兄一碰,小孩才注意到师父的脸色,不由得一惊,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十指紧紧扣住饭盒,巴不得连呼吸都静止了。
绍扬碰到小孩的手指,同样也触到了滚烫的饭盒,不由得懊恼自己粗心,怎么能让小孩捧着这个烫手山芋。一面心疼着小孩,一面担心师父,便更是焦虑了。
两个小的如此怪异的举动自然被叶展尽收眼底,但他只是直直盯着杨轩有些发白的脸,沉声道“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两个小的如此怪异的举动自然被叶展尽收眼底,但他只是直直盯着杨轩有些发白的脸,沉声道“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师父,天色晚了,能否请师父让师弟们先回去休息?”杨轩仅是看师父生气的程度,也基本明白今天是为什么事而来。练功房里静得可怕,待他开口时,才发觉声音干涩无比。
叶展瞪了他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这种时候,师父怎么做,岂是他杨轩能置喙的。
哪知,未等叶展开口,那边的小孩突然就把饭盒捧在了师父的眼前。
“师父,此事都怪浩然,之前杨轩师兄已经责备过我了,是我不听师兄劝告执意如此,请师父责罚我。”玻璃饭盒还是烫的指尖灼痛,小孩却逼着自己硬生生吞下颤抖。
一旁绍扬听到师兄的话,其实也已明白事情不再是练功房里温牛奶这么简单,却也不能看小孩一个人往前冲,便也走上前俯身认错,说此事无关师兄,更不怨浩然,一切都在于自己。
叶展见此情景,微不可闻地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两个,操场一万米,现在就去。”
随即,又补充道“超过了门禁时间,就不要回去睡了。”
绍扬看看表,距离门禁还有五十分钟。只能担忧地望了师兄一眼,看到杨轩回已的依旧温暖坚定的眼神,便也只能拉着小孩跑出去了。
两个小的刚出去,这边杨轩就感到师父的怒气毫不掩饰地冲上了面庞,紧接着,竟是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腿侧。这一脚的力道足以显示出师父此刻的怒气值,尽管杨轩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依然被这十足的力道踹得一个踉跄,拼尽全力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校医院开的一周的计量两天就吃完。”叶展顿了顿“还长本事了,校医不给你开就自己乱买,网上不明渠道买来的你也敢吃!不怕就这样长眠不醒了!”
接着便又是狠狠一脚。杨轩终究还是没有抵住这次明显大了许多的力道,毫无悬念地摔在了地上。
“起来,衣服脱了。”
杨轩明白脱衣服意味着什么,却也忍着疼痛爬起来,脱去上衣,转过身去。
叶展看到杨轩瘦削的脊背,也是忍不住一阵心疼,本来这个徒儿就是瘦的,经过这次的事,则更像是被整个削去了一圈,高耸的蝴蝶骨和一粒粒清晰可见的脊柱,都让叶展不由得心里一疼。
可越是因为心疼,这手上的力道越是不能减轻分毫。
带着风的呼啸,戒尺狠狠地甩在背上。纵使隐忍如杨轩,也难以抑制冲出唇间的那一声呻吟。
跟了师傅这些年了,挨罚的次数虽也不少,但往往都是手心和臀部,想必这次师父真的是气极了。
背上的肉少,每一下戒尺的呼啸不仅在皮肉上留下一道迅速肿起的楞子,更是狠狠砸在了凸起的脊骨上。
更可怕的是,师父没有要求自己报数,这就意味着,并不知道惩罚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杨轩开始是俯身撑着膝盖,而后竟是一个支持不住,双膝狠狠砸在了地板上。
叶展却并未因此停手,而是借着这个姿势继续狠甩了十数下,方才给了杨轩一个喘息的机会。
杨轩自是不敢贪恋,忙挣扎着从地上撑起身子,笔直站在师父面前。可仅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也扯得背后纵横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
“师父,轩儿知错了。”
叶展微一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轩儿不该,糟蹋自己的身体。”话一出口,杨轩自是一愣。因为这个理由狠罚过小孩几次,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却又控制不住自己陷入同样的深渊。
叶展不言,杨轩知道师父的意思是自己的错不仅在此,却又忍不住深吸口气,缓缓道“至于牛奶的事情,是师弟们对我好,所有的错,轩儿愿一人承担,请师父不要再责罚师弟。”
哪知话音刚落,叶展竟抬手猛地一下甩在了杨轩肩头。这一下,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呼啸而至的疼痛打得杨轩条件反射般瞬间咬紧了唇内的嫩肉,一丝腥气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不等杨轩反应,师父带着寒意的话语便直直向自己刺来“你也知道他们对你好!”
杨轩只觉得左肩迅速肿了起来,沉重得让自己不由得想要向下坠落,却硬逼自己抗住这样的重量。
“你就是这么对待这份好的?”
师父的声音好像寒剑直刺自己的心脏。
想到小孩刚刚努力克制颤抖在身后捧着滚烫的玻璃饭盒,想到绍扬每晚下了晚课便马不停蹄地到校园另一侧的水房排队打了水再赶来练晚功,杨轩的眼泪终于溃不成军。
其实自己吃安定,一方面是身体实在抵不住白天的训练,另一方面,看到自己用安定换来第一个安眠之后师弟们欣喜的脸,更是忍不住沦陷其中。
却未想到,若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该是怎样的伤心。
杨轩短短的指甲深深刻进手心,可这种钝钝地痛在身后伤的映衬下几乎无感,便自虐似的狠狠扭转上身,扭动牵扯到伤口,额头随即便是一层冷汗。
早已伤痕累累的脊背复又对着叶展。
“轩儿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叶展逼自己忍下内心的怜惜和不忍,面对轩儿嶙峋又伤痕累累的背脊,用目前自己所能发出的最沉最冷道“最后三十,自己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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