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至死铭记

有人说至死铭记2018年的夏天，因为那时除了热，其他什么都好。

往事不可追，就如同被汗渍晕染了的精致妆容。三分娇俏还在，七分童真已逝。

高中时代本就逼近青春期的尾声，虽儿童节早已不过了，但总归还是少年心性，爱的多是春光浪漫。

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知乎上有个热帖，90%的男生都喜欢过自己的异性同桌。当时上高一，江榄菊和季辉煌是同桌，她用手肘撞了撞正低头在刷《择天记》的季辉煌。

“我想起一个好玩的事儿。”

“说来听听。”

季辉煌放下手里在追的剧，甩甩头发，凑近了听。

不知道这家伙用的是什么洗发水，竟然是好闻的青草味。该怎么形容会更贴切呢，是那种刚下过毛毛雨，踩着鞋子去森林里挖笋的那种清新气息。

“你说，我听着呢。”

“恩嗯……你有没有喜欢过你的异性同桌？”

“哇！不是吧？”季辉煌的表情略带夸张，“你是学了读心术吗？怎么这都知道！”

江榄菊吐吐舌头：“我瞎猜的呀。”

谁知季辉煌直接一把搂过她的肩：“对，我就是喜欢你，我亲爱的同桌。”

江榄菊蒙了，很快她拍开了他的手。

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岔开了话题，具体是什么她也忘了。只记得当时特紧张，比中考还紧张，手心指缝里全是汗。

“我真的好中意你们，没有你们就没有今晚站在台上的我。可以站得这么久，这么多个年代。但是好难去讲中文‘我爱你’，因为我觉得有少少（肉麻）啊，所以我会讲I love you，I love you all。”

以上是哥哥的原话。

啊，张国荣的声音总是那么迷人。

于是江揽菊固执地错误地去解读这几个字，大抵不过是朋友之间的欣赏，又或是弟弟对姐姐的崇拜，总之不会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然后是考试、分班，各自有新的人生，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个都渐行渐远了。

季辉煌还是那个爱笑的有着易招桃花体质的男孩，而江榄菊还是那个刻板的坚持着三年如一日生活的女生。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理想，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也就是中学时代热衷于摘抄句子，记了满满当当四、五本，后来便再也没有那个闲心和热情了。

青春多美好，美好得让人以为英雄白首、美人迟暮是一件很遥远的事。谈个恋爱就开始畅想天荒地老，失恋就昏天黑地的感觉被全世界欺骗了。

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2018年是平年，不多不少，刚好365天。

那一年刷过几套卷子、用了几支笔芯、经历过几场考试、忘带了几次伞，她通通都不记得了。回忆里唯一还清晰的，是自助餐厅那个无肉不欢的少年，林嘉树。

每当念起他的名字，就好像嘴里含了一颗圆溜溜的薄荷糖，是炎热夏风中的凉爽，满口馨香。

最初她是推脱不去的，因为那个学期她要参加英语比赛，想花更多的时间去练习口语以及临场适应能力。

不是学校内的比赛，而是省里举行的，容不得她不重视。

似乎比中考还要拼吧。

除去日常上课写作业，江榄菊恨不得把睡觉时间都用来练习上，有时常常是一夜无眠，只好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去上课。

终是病了。

搞笑的是医生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直接飙了一句英语，人家医生直接懵了。

惠子苦口婆心地劝她：“这是高中最后一场班里的集体活动了，不去怪可惜的，而且有很多好吃的。”

江榄菊微微皱眉：“急什么，不是还有毕业晚会？”

“主要是就算你不去，交的钱也没得退啊！”

一语中的。

“得，那去呗！要把每一分钱花在刀刃上。”

自助餐厅离学校不远，所以她和惠子铭薇她们都是步行过去的。

一路上倒是有说有笑，气氛并不沉闷。尤其是铭薇，乐天派女孩，善于交谈。

江榄菊却有些心不在焉，对于同伴的发问也只是象征性的回答了一些，鞋子差点踢到石子都像是没有察觉。

好在穿的并不是露指的凉鞋，不然真是有的受了。

林嘉树一群人走在前面，亦是高谈阔论，引得路人观看。

身上的分明是最简约的穿着，白色长袖T恤和七分牛仔裤，但偏右手戴满了复古戒指，脖子上挂了一条大银链子，便有了点混黑社会的味道。

龙兴大d哥，《今夜离港》的男主角。

很多次她看到他，都会想到这个男子。

陆生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温玉不理他。

隔得有点远，她只能微微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好像是向同伴问了一句“有纸没”，得到的是否定的答复。

江榄菊忽然有点庆幸，她今天身上带了一小包清风的纸。

她小碎步跑过去，“你是要纸吗？”

林嘉树惊愕：“你怎么知道，隔么远也能听到吗？”

“因为我会唇语啊。”她随便掰扯一句借口。

旁边的几个男孩有点面生，看样子有点像是电子班的，因为电子班男生格外爱穿校服。

男生一脸戏谑看着林嘉树，江榄菊走远了才听到一句：“可以啊你小子，女朋友？”

他矢口否认，义正言辞。

自助餐厅里开着冷气。

宁铭薇煮了火锅，湖南人一向爱吃辣，她也不例外。于是往汤料里使劲加辣椒，食物的量也是足足的，什么青菜鸡翅鸡爪鸭舌蟹柳香肠鱼片里脊肉鸡蛋黄花菜腐竹金针菇豆腐条儿……

有什么加什么，来者不拒。

江辣得眼泪汪汪，叫苦不迭。

可能真的加的东西太多了，最后还剩了大半锅，而这里的规矩是不许剩。

宁铭薇懊恼地拍拍头，说要是不点这么多久好了。

“不如喊班长过来啊，他是个食荤者，无肉不欢的。”江榄菊大口吸着冷气，看上去龇牙咧嘴的。

没办法，那股子辣劲儿还没过去，难受……

蔡大刀很快叫来了林嘉树，他有点不情不愿的：“哇你们怎么都煮这么多，吃不完了来喊我吃，搞得老子肚皮快撑破了！”

铭薇笑盈盈的：“因为你人好心甜嘛，对不对帅哥？”

“中！这话我爱听。”

林嘉树挑了一大筷子金针菇和各色肉类，边吃边聊，吃到两颊酡红才算了。

中间他递给她一瓶冰镇啤酒，很温柔地说：“含一口在嘴里，不用咽下去，会好一些。”

满座都在吃菜，只有他注意到了她的尴尬。

真是一个细心的男孩子。

宁铭薇坐在林嘉树对面，看着他大快朵颐，便干脆拍起了视频，你一言我一语的，一锅很快被消灭了。

她凑过来：“这镜头不错，待会发给我。”

“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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