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夜下,突然闪过一晃白影,然后水面出现一圈圈涟漪,不过一刻,又回归平静。
一家驿站的门被大力推开,在柜台后偷偷打盹的店家被吓的一激灵,然后反应过来急急问了句:“客官住宿吗?”
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扔给他一定元宝,道了句:“我自己上楼。”
温逐流一身风尘仆仆,怀里抱着一个人影,脚步拖沓地上了二楼,把这个人放到桌边,再奔到窗前拉下了所有的布帘,遮得密不透风,这才回到桌边,点起了油灯。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依旧苍白阴冷,眼眶之下却有两道浓重的黑色。桌边的另一个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连脸都遮在斗篷里,像一团脆弱不堪的茧,瑟瑟发抖,缩在斗篷里喘着粗气,忽然道:“不要点灯!万一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这个人是温晁,但温晁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又尖又细,完全不像是他。
温逐流低头翻找袖中事物,道:“难道不点灯,他就发现不了吗?”
温晁呼呼地道:“我们,我们跑了这么远,跑了这么久,他应该抓不住了吧?!”
温逐流漠然道:“也许。”
温晁怒道:“什么叫也许!没逃掉你还不赶快跑!”
温逐流道:“你要用药,否则死定了。”
说着,他一下子掀开了温晁的斗篷。
斗篷之下,不是温晁那张嚣张跋扈、英俊得有些油腻的脸孔,而是一颗缠满了绷带的光头!
温逐流一层一层剥皮一样地把绷带剥下来,这个光头人的皮肤也暴露出来。这张脸上遍布着不均匀的烧伤和疤痕,使得他整个人仿佛煮熟了一样,狰狞而丑陋,完全看不出从前那个人的影子!
温逐流取出药瓶,先给他吃了几粒药丸,再拿出药膏,往他头脸上的烧伤上涂抹。温晁疼得呜呜咽咽,然而,温逐流道:“不要流泪,否则泪水会让伤口溃烂,疼得更厉害!”
温晁只得强忍泪水,连哭都不能哭。一点摇曳的火光之旁,一个满脸烧伤的光头人龇牙裂齿,嘴里发出含混的怪声,火光将熄不熄,昏昏黄黄。这景象,当真是无与伦比的恐怖。
正在这时,温晁尖叫一声,道:“笛子!是不是笛子!”
温逐流给他抹药的手一顿,然后仔细听了一下,道:“是风声罢了。”
温晁大声尖叫着,一把握住温逐流的手,颤颤巍巍的道:“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在这里!!!”
“那你想去哪里啊?”
沉稳的脚步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门外走廊上响起,随后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那一身黑色,腰间别着笛子,笑吟吟的人不是魏无羡是谁!
魏无羡跨进房间,见温逐流挡在温晁身前一脸防备,好笑的勾了勾嘴角,然后一撩衣摆在凳子上坐下,将陈情取出来在手指间转着,他讽道:“温逐流,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啊。”
温晁被吓得一口气没匀过来,本就恶心恐怖的脸又黑又紫,看起来和那些走尸也没什么区别。他往后一退就倒在了地上,看向魏无羡时眼底全是恐惧,仿佛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
魏无羡一笑,又道:“赵逐流,我的金丹化去,修了鬼道,这一切可和你脱不了干系。”他像是玩够了,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吹了个口哨,床底下突然爬出一只高阶走尸,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就出现的!
温逐流手上灵力一转,却是抵不过那只走尸,他奔波几日,灵力早就耗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几乎没和那走尸过上两招就被掐住脖子摔在了墙上,砸出了一个人形坑陷。刷在墙上的白粉扑扑往下落。
魏无羡一只手撑着下巴,见温逐流被那走尸玩的只剩一口气了,这才喊了停——
“温逐流,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他一笑,转头看向温晁,敛去了笑意,两步上前,一把提起温晁,像是在笑,可是那笑却又过于狰狞。
“我得多亏你啊,温晁,要不是你,我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啊?你看看我,夷陵老祖,多风光,你就像是一只老鼠被我玩弄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顿了顿,突然神色又温和了下来,似乎是真的在感谢温晁,“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和蓝湛在一起。”
温晁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也顾不得脸上伤口疼不疼了,眼泪刷刷的就下来了。
魏无羡手上一发力,就温晁丢在了地上,一只小鬼从他脚后爬了出来,亲昵的蹭了蹭他,然后扑上前一口咬上了温晁的手臂,使劲一咬,一块肉就被它咬了下来,吧唧吧唧的嚼着。
一时间,房间里全是温晁的惨叫声和走尸的咀嚼声。
魏无羡觉得这股腥气太难闻,他推开了窗,倚着窗沿静静看着外面的风景,算不上很好看,只是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心静。
这一个月,他手上沾上的温狗人命加起来可能有莲花坞的人那么多了,只是,他依然不满足,最好是温家的人一个都不要剩。
温逐流死了,鲜血和温晁的浑在一起,魏无羡看着温晁失去聚焦的眼睛,低低道:“死了,也别想安生。”
陈情送到嘴边,诡异的调子一响,温逐流本来已经软绵绵的身体突然一动,然后就看见他僵硬的动了动手,慢慢站了起来。
温晁最后怎么死的?被温逐流化去金丹,塞下他自己的血肉,然后被活活噎死的。
死相极为惨烈。
魏无羡看着满室鲜血,还有那啃着温晁尸体的温逐流,他轻轻一笑,道:“你们给我的,我会全部还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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