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爱学习”：第三了吧，这个X，马上就要赶上Y了吧！“学习学习我的生命里只有”：对啊，马上就要到最紧张时刻了！“英语课代表”：有戏啊看样子，赌不赌？我觉得这个X和Y绝对是后起之秀，黑马中的两匹黑马，而且直到今天都没有见他们说过话，高冷得一批，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不简单。“为了更好的明天”：赌什么？“报效祖国”：在下赌一本私人珍藏，1982年初中《语文》第五册教材，可遇不可求。“我爱学习”：他们一定是把心思全部都花学习上的人，看着他们每天沉迷于学习，荣辱不惊，对其他娱乐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我感到非常惭愧，我居然还有功夫在这里闲聊。“……”谢俞和鹿洋刷题刷了好几个晚上，自从他俩冲上排行榜之后，jsdhwdmaX和LY这两个账号的话题度就一直居高不下。排行榜对于这群热爱学习的玩家们来说，就像年级排名一样重要，是荣誉的象征也是奋斗的目标，日常仰望仰望学霸，鼓励自己跟随学霸的步伐，多读多看多背多做。

题王争霸玩家积分取的是各科平均得分，只有一项成绩突出的话也没什么用，所以榜上有名的那几个都是全才，而且从开服以来，这几个人的名字几乎没有产生过变动。一夜之间有俩新人冲上来也就罢了，这个名字让人记不住的和简简单单两个字母的两新人在排行榜上的位置还一天一个变化，跟爬楼梯似的，轻轻松松往上爬。“学习学习我的生命里只有”：高冷好啊，不要碧莲给我的阴影太深了真的，我现在每次看到系统广播谁跟谁PK谁落败，总害怕下一秒交流频道里出现两个字“一杀”。“英语课代表”：他最高一晚上十四杀呢，总感觉他进错了游戏[/泪流满面]。“为了更好的明天”：操作这么骚的吗？PK掉一个就在交流频道里手动“一杀二杀三杀”？是我知道的那个不要碧莲吗？“英语课代表”：是他，除了他还有谁，说实话我一直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何在。“学习学习我的生命里只有”：不懂，我等凡人怎么会懂。“我爱学习”：凡事以学习为重，聊八卦没有意义，向X学霸和Y学霸看齐，来房间4008，等你们挑战

虽然那位题王打下江山之后已经不怎么上线了，但他的传说依然在游戏里口口相传。谢俞和鹿洋偶尔会看两眼交流频道，每次看都刷新了对不要逼脸这个人的认识：这么多戏的吗这个神经病。他俩刷题到两点多，接受了几局PK赛，积分赚得差不多就准备下线睡觉。约莫只睡了几个小时，谢俞早上七点就被顾雪岚叫起来了。

顾雪岚：老师马上要来了，你收拾收拾，先去洗脸刷牙，然后下来吃早饭。赶紧的。

前面几句语气还挺正常，说到后面看到谢俞这幅不配合的样子，火气又上来了。

顾雪岚：知道没？

谢俞被她吼得头疼

谢俞：……知道了。

顾雪岚女士说一不二，真找了老师，此人据说在私教界颇有名气，治好过许多迷途少年，总之被吹得神乎其神。什么没有他教不好的学生，拥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双手，点石成金，发现每一个孩子潜藏的智慧……谢俞听得很想笑，嘲笑。顾雪岚却对这位老师的到来满怀期待，这位平时坚决控制饮食保持身材的女士，高兴地连早饭都多吃了几口。

顾雪岚：听说陈太太儿子，一个假期里成绩提高了几十分。

钟国飞：听见没有，好好努力，可别让你妈失望。

谢俞：（敷衍）嗯

有人不乐意。

钟杰：（不冷不热）人跟人可不一样，人家儿子能提几十分，不代表你儿子也行。还是别给他太大压力了吧，不行就是不行。

这句话一出，餐桌上本来还能称得上和睦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顾雪岚尴尬地放下汤勺，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俞：会不会说话？

谢俞不紧不慢地把粥喝完，然后抬起头，看着钟杰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谢俞：你会不会说话？

顾雪岚急忙扯谢俞衣服。谢俞嘴里那句“关你屁事”绕了两个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钟杰：我说错了吗，（笑）你中考作弊，是不是打算高考也作弊？

如果不是顾雪岚拦着，谢俞能把钟杰送进医院，还是那种卧床一个月生活不能自理的。钟杰长得跟钟国飞几分相像，待人接物却相差甚远，总是无形之中带着几分尖酸与刻薄。他马上要上大一，分数原本够不上一本院校，但钟国飞有的是门路，差了十几分硬是把他塞进南大，这一塞，可真是塞出了他“名校大学生”的自信和骄傲。

谢俞：我怎么高考不劳您费心。（擦嘴）（回头）对了，你吃饱了吗？”

钟杰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几个意思。

谢俞：吃饱饭希望你能找点事情做。

钟杰：“……”这是在骂他吃饱了撑的？这顿饭最后吃得不欢而散。饭后钟杰和钟国飞一道出门去公司，顾雪岚留在家里等私教老师，顺便找谢俞谈话

顾雪岚：虽然小杰那孩子是做得不对，但是你也不能跟他那样说话。

谢俞：那孩子？搁您那儿是孩子，搁我这也是？

顾雪岚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就是单纯不想家里每天都这么剑拔弩张

顾雪岚：你……他什么性格你也知道，忍一忍就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谢俞：（烦）凭什么？这狗屎脾气我还非得惯着他不成。

顾雪岚：你钟叔叔已经说过他了，下次客气点，算妈求你，行不行？你平时都住在学校里，妈想见你都见不着，难得假期在家里呆着，乖一点，听话。

说话间门铃响了。

家教老师提着黑色公文包站在门口，看起来挺年轻，带着金丝边眼镜，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路人甲：钟太太，钟少爷！

见人来了，顾雪岚结束话题，起身去大厅迎接客人，两人顺便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孩子学习成绩不好等问题。谢俞坐在他们对面，百无聊赖地从茶几上挑了颗葡萄。家教老师姓黄，名校毕业，说到教育问题侃侃而谈，谢俞还以为传说中的点石成金有什么特别，没有想到那么无聊，听了一会儿就犯困。

路人甲：兴趣才是学生最好的老师，我的教育理念就是引导学生对学习产生兴趣，主动想去学之后呢然后因材施教，帮助学生，看看他适合哪一种学习方法，找到正确的学习方法之后，这个事情自然就事半功倍。

这位黄老师头发上抹着厚厚一层发胶，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用手指扶一扶镜框。葡萄的汁水酸甜，谢俞随手抽出一张纸巾吐葡萄籽。他偷偷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到雷子，趁着顾雪岚女士正跟人聊得火热，单手发了条短信过去。

谢俞：给我打个电话，快！

多年兄弟情谊，这种事情一点就通。周大雷电话下一秒就来了。

谢俞：（起身）妈，黄老师，我出去接个电话。

周大雷那边全是敲击键盘的声音，谢俞刚想说你在酒吧呢？就听对面大雷粗重地吸了两口气，然后扯着嗓子气壮山河地喊。

周大雷：——操/你大爷，抢我紫武，我杀你全家！

谢俞：…………

周大雷骂骂咧咧一阵，摔了鼠标，差点还想把键盘给砸了，网吧老板急急忙忙过来

路人乙：雷仔，息怒息怒，你砸坏了也是要赔钱的。游戏里的东西，都是过往云烟，淡定一点，江湖上的是是非非……

周大雷说完才想起来手机还在通话中。

周大雷：没法淡定，这事没完。”周大雷非常执着，“情缘可以随便抢，绝版紫武不行。

周大雷：谢老板？我跟你说我真是气得蛋疼。

谢俞：绝版紫武？

周大雷：是啊，这只怪明明是我们队杀的，爆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一，我们刷了这个隐藏BOSS好几天，干，马上就要到手了被人半路截胡。太脏了这群人，真的脏。

周大雷：我约了他们今天决一死战，谁不来谁是孙子，你来不来？

谢俞：我又不玩你那个武侠游戏。

周大雷：不在游戏里，在南京路。

谢俞：这他妈还能约出来的？

周大雷：他们在A市，我们B市，照着地图连了一下线，取了个中间值。两个小时之后，南京路中心广场。

谢俞：（回头看了看）行，等着，大哥来给你撑撑场子。

顾雪岚和黄老师聊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等她察觉不对劲的时候，谢俞人已经走了。说是接电话，这电话一接半天没回来。

顾雪岚：他人呢？

路人丙：走…走了，二少走之前说，让你别白费心思了。

顾雪岚手里的陶瓷茶杯差点没端稳。

由于生物钟，鹿洋没睡几个小时就醒了，洗漱完下楼之后，鹿桓和王女士已经在餐桌上了！

鹿桓：洋洋，来，坐下，有件事爸爸要和你商量一下！

鹿洋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鹿洋：您说！

鹿桓：是这样的，爸爸和妈妈决定让你去读高中，你看怎么样？

鹿洋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鹿洋：（心里）去学校么。

王雨馨：（叹了口气）洋洋，去吧，你也不能一直不与人打交道。

鹿洋：（点了点头）嗯。

王雨馨：那你要去哪所学校啊？

鹿洋：我…

鹿桓：算了，不着急。你先慢慢选，选好了给我说，我给你办手续。

鹿洋：好…

吃完早饭，鹿洋漫无目的的逛，不知不觉就到了A市和B市的交界处。鹿洋想起来谢俞家好像就在A市，于是就给谢俞发信息。

鹿洋：你家在哪儿？我来找你！

谢俞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到中心广场的时候，那两拨人已经排成两排面对面，看样子是试图先理论然后再打架。浩浩荡荡十几号人。谢俞没有打架的想法，只是来划划水，于是在不远处挑了个风景秀丽、遮荫避阳的地方呆着。

刚到树荫底下，就收到了鹿洋的信息。打开手机，看到鹿洋要来找自己，嘴角微微扬起。

谢俞：我现在不在家里，你来南京路中心广场找我吧！

鹿洋：好！

没一会儿，鹿洋就来了，看着两帮少年，鹿洋懵逼了！而谢俞也看到了鹿洋，给他发了个信息，鹿洋也悄悄地走向了谢俞。

谢俞：怎么来的这么快？

鹿洋：刚好在附近！

谢俞：（点了点头）

闷热的夏天，两群平均年龄十五十六岁的血性男儿顶着上午十点半的太阳，为了一件游戏装备互相问候全家。周大雷带头冲在前面，声音洪亮。

周大雷：还他妈有脸说？那是你们的吗？

路人丁：（不甘示弱）是我们的啊，怎么就不是我们的了。

周大雷：要不要脸了，兄die，玩个游戏而已心别太脏。

路人丁：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们为了抢东西蹲点蹲了三四天，你又知道什么！

周大雷：哟嚯，挺自豪啊，你们找揍是不是？

路人丁：来啊，谁怕谁！

周大雷差点没被气死，他缓了口气，最后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周大雷：趁哥现在还能跟你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交出来，把东西交出来，我也不为难你们，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谢俞和鹿洋看到人群中，一个原本站在队伍最后边，戴着黑色口罩、鹤立鸡群的人缓缓往前走，他周遭的人极其配合地给他让出一条道。那人的声音透过布料，又闷又低缓地传出来。

贺朝：凭本事抢的装备，为什么要还？

鹿洋：……

谢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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