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震天诡异的话语仍在空气中回荡。这怎么可能?普神是这颗星球的化身!擎天柱从被造出来的那天起,就是被这样教导的。
“这不也是普神吗?”擎天柱轻敲了下墙。
“你是笨蛋吗?”又一阵怒吼传来。“给我闭嘴,赶紧过来!”
威震天严肃的表情和急切的语气,让擎天柱乖乖跟了过去。
阶梯陡得可怕,而威震天以他想都不敢想的速度,大步跨下台阶。好几分钟后,他们才走到了台阶底部。这里有口盖着金属盖子的井。
威震天指向盖子中央的一个小洞。擎天柱望进小洞里—没错,一个和普神雕塑一模一样的人,就躺在井底。
突然响起的怪声吓得他连连后退,跌在威震天的胸口上。但这次,威震天没有骂他。那金属盖子缓缓升起,那口“井”则连连下降,沉入地面,只留下一架低矮的充电床,和躺在上面的人。擎天柱和威震天蹲了下来,好看清他的面容。
普神….很美….他的装甲由蓝色,银色和金色构成。而他闪着光的年轻面庞,丝毫不见与宇宙同寿的沧桑。虽然普神躺下了,但两位死对头都能看出,他至少有他们的两倍高。
犹豫了一会后,擎天柱轻抚上普神光滑的面甲。用他肮脏的手触碰这位神明纯净的脸,让一阵愧疚淌过他的火种。他觉得自己….卑微不堪….于是,他缩回了手,与威震天四目相对。
“他能听见我们吗?”威震天问。
“我觉得—”
“没错…”躺在床上的人打断了他们。他的低语很虚弱,简直气若游丝。擎天柱才反应过来,普神在用通用语和他们讲话。“我一直能听到你们。听到你们的声音,梦境和愿望。我无所不知。”
威震天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他羞愧地低下头,用手捂住了脸。普神转向他,用一只手轻轻捧起了威震天的后脑勺。
“不,不…我不会打你的,小家伙!我不会责备那些不相信我的人。他们的火种与我的信徒同在——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哆嗦了一下,痛苦地绷紧脸颊。“火种源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它里面的火种们不再平和,在得到身体前便开始互相争斗。他们的战斗蚕食着我的生命,和创造生命的能力。这就是为何我现在是这副样子—我几乎没有力气同你讲话了。
“都怪我们,”擎天柱低语。“都是…我们的错。”
普神点点头,他的光学镜平静无波。“没错。”
威震天死死攥着擎天柱的手。擎天柱移开了视线,他不忍芯看威震天崩溃的样子。
“擎天柱,看着他。”
“我…我不能。”
“你必须看,”普神温柔地微笑着,“他是你的镜子。”
威震天正在无声地哭泣。他想要掩饰自己,但金色的泪水如涓流般,不断淌下他肮脏的面庞,划出一道道闪光的泪痕。“我不该在乎。我不该在乎你的。我想要征服。统治。掌控这个世界和所有的一切!我不知道我为什么—”
“你是个塞伯坦人,威震天。”擎天柱说。他的光学镜也湿润了。他突然明白了普神的意思。“如果我和你境遇相同,我也会有同样的感觉。而我…”
普神点了点他皇冠似的头。“我已经命不久矣….但火种源还有救。你们必须自愿相助。”
“火种源?可是…普神!那——那是你的生命源泉!你的火种!没了它你是活不下去的!”
“你只说对了一半,擎天柱。没了它我活不下去,但没了我它仍能独自存活。然后…时间会治愈一切。”
“胡说!”威震天攥紧拳头,狠狠砸向充电床。他的声音还带着嘶哑的哭腔。“别说胡话了!你不是个神吗?如果你真的掌握着创造的能力,你可以强迫那些火种听你的话!你可以随意控制时间还—”
“哦,威震天…如果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普神轻笑起来,仿佛一位看着任性儿子的人类父亲,眼中带着满满的宠溺。“你觉得时间是一条单向的直线。这是…对于凡人而言…”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陷入了痛苦中。“时间是多维度的….无穷无尽。你做出的每个选择,都会开辟新的可能性。你的选择不只向前移动——也在宇宙时间轴的前后左右移动。时间像喷漆上的刮痕一样,交错缠绕在我们身边。然而有时候,事情会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一个糟糕的选择…或任由仇恨延续的无知…会让时间线遭到重创。时间加速流动,令生灵涂炭。只有所有错误被修正后,世界才会恢复正常。你知道两个人能对宇宙产生多大的影响吗?”他又颤抖了一下。“你们两个…你们的战争造成了时间线上的裂痕。你们也能治愈它…你们能拯救这个世界,和无数个平行世界。”
“不!这…你疯了!时间不可能倒退!我们两个凡人,怎么可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威震天眯起眼睛。
“威震天!你有在听吗?”擎天柱愤恨地瞪了他一眼,才再次转向躺在他们中间的普神。“抱歉。您说的“治愈时间”是什么意思。”
“正如我所言。如果你们不这么做….”普神哆嗦了一下,仿佛他们之间的愤怒伤害到了他。“…塞伯坦就会死。火种源会彻底消亡——你们也是。塞伯坦的未来,生命与梦想….都将不复存在。这混沌会像病毒一样在宇宙中传播。星球将会毁灭。宇宙将变为一片虚无。然后这场灾难将会扩散至其他的平行宇宙里。这一切…所有生灵….的命运,都掌握在你们的手里。”
冰冷的现实,在擎天柱的接收器中久久回响。他俯下身,急切地发问。“我们怎样才能修正它?”
普神与他目光相接。他温和的脸上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你们必须联合火种源。直至万众一心,时间将会治愈伤痛。”
“我们该怎么做?”擎天柱无视了威震天的怒视。
“用爱的终极表现。”普神简单回答。
短短一句话…却有着炸弹般的威力。
威震天失去平衡,笨拙地摔到了地上。但严峻的事态,却让擎天柱一点也乐不出来。威震天别扭地接过普神伸出的手,再次回到了半跪的姿势。
“我们这样的人不是为爱而生的,”恢复尊严后,威震天开口。“我们不—”
“你瞒不了我。”普神的脸上浮出笑容。他闪着光的牙齿十分齐整。“你跟着门上的指示做了。”
威震天恼怒地咬着牙。“我们只是模仿了浮雕的动作。傻子都能做!”
“你聆听他吟唱的无数个早晨呢?还有….”他笑着转向擎天柱。“在我消化舱里的吻呢?你在刚才那个房间里的行为呢?”
“只是欲望作祟!”威震天怒吼。
普神的笑容消失了,但他的眼神和声音温柔依旧。“那么,是什么阻止了你结束你们的战争?是什么让你在战场上,无数次地收回了致命一击?你们身体上的伤痕又如何解释呢?”
普神的语气毫不严厉,但他的最后一句话却透着温和的谴责。擎天柱和威震天都低下了头,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你需要….只要….承认你的感情。暂时放下你的骄傲,去感受那早已存在的东西。剩下的事就容易许多了。”
普神优雅地举起左手,按上威震天的胸膛,并把右手放在擎天柱的胸口上。他的光学镜发出了耀眼的红光。一阵亮蓝色的光亮后,成千上万个火种从他们脚下的金属地面升腾而出。在黑暗的房间里,它们就像闪烁的美丽星辰,倒映在威震天的光学镜里。
“我将我的生命献给了你们。用它拯救你们的。”普神低语。他的面容在剧痛中扭曲,却依旧美丽。他呜咽一声,痛苦地摇着头。房间里的火种们顺着他的胳膊,飘进了擎天柱和威震天的胸口。
他们在惊讶与疼痛中尖叫出声。无数塞伯坦人的思想,梦境与记忆流窜过他们的机体。光柱从他们的眼睛和张开的嘴里射了出来。撕扯身体的剧痛,几乎让他们痛不欲生。在他们无垠的战争中,普神每时每刻都在受着这样的折磨吗?
那仿若永无止境的痛苦…突然结束了。
威震天哆嗦着倒了下去。普神撑住他的后背,让他慢慢躺到了地上。
擎天柱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他跪倒在地后没多久,他的感知系统就重启了。他看到普神身上美丽的蓝色,金色和银色逐渐褪去,只留下一片墓碑似的灰色。在暗下来的房间里,他的光学镜仍泛着微光。他的吸气声….掺杂着窒息似的咯咯杂音….一股寒意涌上擎天柱的火种。
死亡。那声音意味着死亡。普神就要死了。那位给了塞伯坦人生命的神就要死了。
普神温柔地把擎天柱和威震天拉过来,让他们像孩子一样躺在自己的胸口上。
“告诉我你们最深的悔恨。不用说出口,想就可以。”
擎天柱抓着他创造者的装甲,极力抑制着悲伤。他的火种好似划出了一道冰冷的口子。
《〈我最后悔的事,是没能改善矿工们的生存状况。我应该去处理这件事的….相关信息在我的办公桌上出现过无数次。我总觉得这是个会自行解决的小问题。可是当事情愈发糟糕时,我却与他们开战,而不是聆听他们的诉求….我选择了战争!他们只想要自由,我却带着满腔热情和愚蠢的偏见步入战场….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我的狭隘无知是战争的导火索。都是我的错!我…我简直罪该万死…普神,请您原谅我。是我将您逼上了绝路….〉》
威震天在想什么呢?他在普神的怀里,沉默地盯着天花板。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漠。也许这就是他放松时的表情——大家都说霸天虎生来便长着张愤怒的脸。
也许,擎天柱想,很多时候威震天并没有在生他的气。也许他没有怒视他,也许他的光学镜生来就如此冰冷。威震天不像汽车人那样情感外露,这是否让他被愚昧的偏见蒙蔽了双眼?
像他那样的人会后悔什么呢?
普神吻了吻擎天柱的眉毛,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以同样的方式吻了威震天。
“你们的罪孽被原谅了,我的孩子们。”普神躺回了床上,他的最后一点力气也随风而逝。
威震天微微偏过头,与擎天柱对视。他的眼神冷漠如常——但他的手….却死死抓着普神的胸口,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堕入万丈深渊。
普神继续轻声细语。“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拯救这个世界。拯救我。结束这场战争。请你们…为了所有人…也为了你们自己…你们,曾经的死敌….必须…学会爱彼此。”
擎天柱覆上了威震天的手。在眼角的余光中,他看到普神的光学镜失去了光彩。他们背上的大手落了下去。在他们交叠的手掌下,普神的胸膛逐渐停止了颤动。
擎天柱止不住地哆嗦,他试图安慰自己死去的只是普神的身体。他的火种,火种源,还活着。可是…..是他的死亡,给了火种源存活的机会。
汽车人领袖无声地哭泣着。他不记得眼泪是何时落下的。所有折磨他的悲痛——那些逝去的面庞,远去的记忆,和他的神明的死亡——全都呼啸而出。他放弃了在他的死敌面前强装坚强….他用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征服一个没人可统治的世界有什么意义呢?”威震天大声说。他的声音很淡漠,但擎天柱知道,他并非冷若冰霜…他们只是对死亡和悲伤有着不同的看法。汽车人会尽情哀悼,而霸天虎沉默地感伤一刻后,便放下了悲伤。他们必须继续前行,因为他们不能落后于工作。因为上层不在乎这些地底垃圾的死活。
“擎天柱….”他依旧回避着擎天柱的视线,“你还记得我们关于感情的谈话吗?”
他现在提起这个话题干什么?
“记得。”
“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的轻笑声充满了苦涩。“我被困在了这个普—这个房间里—和我唯一想要对接的人待在一起。”他放声大笑起来。“你知道守住这个秘密有多难吗?”
擎天柱无法当着普神的尸体讨论性(和谐)爱。这简直是亵渎神明。他慢慢地站起来,充满敬意地将普神的双手交叠在胸口。他和威震天刚离开充电床,普神的身体就化作灰尘,渗进了地面,连一粒微尘都没有留下来。
擎天柱跪了下来。塞伯坦地表的命运仿佛再次上演。普神到底受了多久的折磨?因为他们受了多久的折磨?
威震天戏谑的笑容褪色了。他惊讶地摇摇头。“我一直不理解,总是沉溺在悲伤里的汽车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擎天柱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他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也不理解,刚失去一位亲人的霸天虎,怎么还有芯情做(和谐)爱。”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是这两种生活方式的“领导级”例证。”
尽管芯情沉重,这句话还是让擎天柱笑了出来。威震天想要逗他开芯…多么奇怪啊!他还以为威震天完全不会安慰人。而现在,他却试图用玩笑帮他度过这艰难的时刻。
普神的身体消失了….只留下一张足够两个标准体型的塞伯坦人躺下的充电床。擎天柱知道再次联合火种源需要他做什么。哪怕在最疯狂的梦境里,他也没有想过这么做—尤其是和打了8百万年的某位这么做—能够拯救世界。
威震天在充电床上坐下,取下腰间的能量包,并把它倒了过来。最后一块能量掉到了他张开的手掌里。他沮丧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就把它递给了擎天柱。
“呃…”
“哦,闭嘴。你也这么做过。我太了解你了。”
“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你四天没吃。把它拿走,擎天柱。”
争论谁做出的牺牲更大实在是很傻,但擎天柱还是感到了内疚。此外,一个能量块无法改变最终结果。哪怕经过长时间的充电,对接行为也会耗尽他们仅存的能量。下次躺下充电时,他们就会陷入永眠。
他们都知道。
他们能成功吗?宇宙在分崩离析前,会注意到他们吗?时间会恢复秩序吗?
各类猜想把擎天柱的cpu撑得生疼。他接过那只够吃一口的能量块,在手里把玩着它。它所提供的能量微乎其微。
“都结束了。”威震天低语。
擎天柱点点头,坐到了他的身边。他重启了几次视觉系统,才确定他的光学镜没有故障。威震天的霸天虎标志怎么不见了?
“威震天…你的标志。”
“怎么?”威震天皱眉。“你的标志呢?它们不可能被刮掉….哦,”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房间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现在他们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了,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喜欢我在另一个房间里对你做的事。”威震天说。
“我要充一会电,”擎天柱止住了话题。担芯威震天生气,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应该休息会。我们可能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而你油箱的储备比我还少。”
“你真是个扫兴鬼,擎天柱。”威震天抱怨。他躺倒在床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擎天柱在他的身边躺了下来——床不够大,他们肩膀相碰,这让他有些不舒服。他望向墙上的古文字。他丰厚的古语知识,也无法让他读懂上面的内容。也许这是种比古语更早的语言。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但威震天再次打破了沉默。
“我的一生都被工作和战争填满了。我不知道什么是温柔…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我曾以为我懂得很多,可事实并非如此。我….不知道怎么活在没有战争的世界里。”
“我们可以学,”擎天柱希望自己听起来不会太蠢。“你已经学会了很多。尽管你可以私吞,你还是把最后一个能量块给了我。
”啧!你的能量水平比我低。我消耗能量的速度比你慢多了。”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为别人放弃了一些东西。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做,威震天。”
虽然看不见,但擎天柱知道威震天翻了个白眼。
“晚安,奥利安。”
“晚安。”
可擎天柱毫无充电的倦意。从他左边传来的引擎躁动声看,威震天也有着同样的问题。他连动都不敢动,生怕引起对方的注意。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要做的事…..想象是一回事,可现实呢?他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碰了威震天,更别提怎么和他做(和谐)爱了。
我要等待合适的时机跨越鸿沟。也许——
威震天动了。
擎天柱赶紧合上光学镜,假装自己没醒。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该死,他睡觉怎么总是朝左边躺?
“擎天柱,”威震天轻声说。
擎天柱表情未变,并保持着缓慢的呼吸频率。威震天机油,液压剂和温热金属的味道,混着尘土的气息流进他的嗅觉感知器里。通常来讲,人们会觉得沙尘的气味很粗鄙….这是不体面的标志…但这味道放在威震天身上,却让擎天柱莫名兴奋起来。
尖锐的指尖轻描着他的下唇。
“我只后悔两件事….一个是没能把旋风从硫酸里救出来。这是最令我后悔的死亡,因为我败给了自己的恐惧。然而…有一桩罪恶,比我做过的任何事都令我悔恨。此等罪孽在古语里应该叫做meaculpa…呵呵,现在你知道我唯一会说的古语词是什么了。”他叹了口气,“我不能原谅自己让你停止了吟唱。你的歌声是我所拥有的唯一安宁。”
这是褪去了战争狂热的威震天;这是以为他听不到自己的威震天。这是,忏悔的威震天。他此刻的声音,比他落下的泪水更加珍贵,因为这是他永远也不会当面说出的话。威震天确实在乎——他只是不想直抒胸臆,因为这不是霸天虎的生活方式。
但此时此刻,他让一束阳光穿过了愤怒的阴云。擎天柱知道,如果他现在不走进这扇芯门,威震天就会再次把它合上。对接就会变得空洞而无意义。
作者:下次更新完🥰的内容。
威总你够了,那么一大段我都得发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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