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要你摘下你的面具，我就摘下我的，你个炉渣！”他怒吼着拽起威震天，并再次把他砸到墙上。为了证实他的话，他收回了覆盖鼻子和嘴的面甲。“我知道你很痛苦。我们都一样。你大摇大摆，声称你什么都没有失去，但我知道你失去的和我一样多！”

作者：作者这剧情的跳跃速度(○ﾟεﾟ○)，我也是醉了。

“感伤于我无法改变的现状有什么用。”威震天同样凶狠地回应。他不想面对这个话题，但这次擎天柱不会让他逃掉了。

“可据我所知”擎天柱咬着牙说，“汽车人和霸天虎都会芯痛。”

他们死瞪着对方。这是场意念的较量，擎天柱看到，他的身影和他说的话，清晰映射在威震天冰冷的光学镜里。

威震天猛地把擎天柱摔到墙上，在他的接收器旁怒吼，“痛苦会将你蚕食至死。屈服于它，它会在你的火种里蛀出绝望的深渊，像黑洞般将你吞噬。而强者会与这深渊抗争。”

擎天柱火种中的深渊，那一张张逝去的脸，让他在怒涛翻滚中恢复了理智，并在他的光学镜中凝结成一滴金色的泪滴。

“也许强者会与深渊抗争，但勇敢者绝不害怕面对它。”

威震天绷紧了下巴。他咧开嘴唇，尽数露出闪着寒光的利齿。他的自制力变得和风中茅草般摇摆不定。他眯起眼睛，伸手抹了把脸。泪滴在他的紫手指上划出一道净痕。他把手指举到嘴边，用舌尖舔了一下。

“哼。”

接着，他用手指粗暴地抹过擎天柱的脸颊，留下一道土痕。他再次把手指举到嘴边，品尝泪水的味道。

“我们最深重的痛苦却催生了机体中最甜美的液体，这难道不讽刺吗？”威震天冷漠地评价，仿佛刚才的事都没发生。他把擎天柱推到一边，继续朝隧道深处走去。当他们走到右边的拐角时，威震天停下了脚步，轻声开口，“每次合上光学镜，我都能看到我死去的部下们，红蜘蛛被炸成碎片时他脸上的神情。但和你不一样，我没有沉溺其中。我不会干坐着苦想我是否有机会救他，因为我知道答案是没有。”

威震天大步迈向拐角，有效地中止了谈话。擎天柱望着威震天的背影，却想不出任何犀利的反驳来。

擎天柱和威震天共享的第二餐，比人类口中“摘樱桃”的深层含义（pochu的意思），还令他尴尬。

他全程躲避威震天的视线。每次他咬能量块时，威震天都会盯着他的嘴看。

“你能别看我了吗？”

威震天笑了起来。“你害羞了？”他把光学镜眯成两条细缝。

“啧。”

“我只是好奇。有多少人亲过你的那张嘴？”他的笑容带了调侃意味。“我怀疑你是个处。”

“我的私生活与你无关。”擎天柱厉声说，并转过身去。

“也就是说你一点经验都没有。”威震天大笑。

“我相信你的经验和我一样匮乏。当你要对付战争和烦人的死敌时，你就没空和别人分享火种了，对吗？”威震天顿时不乐了。擎天柱咽下最后一口能量块，不觉翘起嘴角。他盯着威震天饱满而挺拔的嘴唇，即使在放松时，他依旧向下撇着嘴。那危险的东西滑过他的喉咙会是什么感觉呢—

普神在上，这念头从哪儿来的？擎天柱把视线他死敌的脸上移开，无视了由他的僵硬动作引发的又一轮大笑。

擎天柱叹了口气，挺直疲惫而肮脏的身躯。他瞥了眼威震天，后者用一只手肘把自己撑了起来，仿若银白大地上的一座金属雕塑。他比以前更加尊重他的死敌了。有时他甚至会享受他的陪伴—有个吵架的对象也比独自消磨时光好多了—他想知道，如果命运轨迹改变，他们在战场相遇前就这样了解对方，事情是否会有所不同。他们还会发动战争吗？

“如果没有战争，你现在会有一位伴侣吗？”擎天柱打破了沉默。

“谁知道。”威震天冷冷道。“我曾被吸引过。我知道欲望是什么感觉。但爱…”他砸了下舌，摇着脑袋站起来，仿佛这想法让他尝到了酸涩。他与擎天柱四目相对，光学镜中闪过一丝奇异的伤感。“我这样的人没空谈情说爱。就算有时间，我也绝不可能成功的。”

“是谁——”

“这不重要！”威震天的吼声，在洞穴里久久回荡。他对爱的看法让擎天柱感到同情。他那样的人是为了成为战士，而不是爱人而生的。

他们再次陷入沉默。威震天背起能量包，继续穿过狭窄的走廊。冷却剂瀑布一直在他们的左侧呼啸。擎天柱注意到，瀑布的咆哮变得愈发狂野响亮。道路拐进了一个平缓的斜坡，将他们带往星球的更深处。

威震天绕到旁边，伸出一只胳膊，挡在前方。“等下。”

擎天柱猛地回过神来。“怎么了？”

“下面地势太险。我的坦克模式应该能踏过去，但你的卡车就说不好了。”

“我没看见什么障碍物啊。”

“这是片未知的领域—我不建议你直接滚下去。”

“你担芯过头了。”擎天柱伤感地笑笑。不用防备他的敌人，让他感到莫名的自信与放松。但这念头又让他芯生愧疚…他怎么能有这样自私的想法呢？

威震天翻了个白眼。“你可是那个不敢让我走过第一道门的人。”

擎天柱摇摇头，回到现实。

“人总会变的。”

“什—”

擎天柱变形为卡车，直接开了下去。

“蠢（和谐）货！”威震天咆哮。

擎天柱无视了他，专芯享受加速奔驰的快感。然而，这条路突然就到了头。若是再不停，他就会迎面撞上前方的那堵墙，被撞瘪成人类的苏打罐头。他使劲刹车，想要减速，但他轮胎的噪声却没有丝毫减弱。在他即将撞上那发光的墙时，擎天柱成功地掉了头。他沉重的卡车机体在地上狼狈翻滚了许久。上一秒他还在头昏目眩，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威震天大吼他的名字。

“哎哟…”擎天柱强行把自己撑起来，并变回机器人模式。“别嚷嚷了！”

“白（和谐）痴汽车人！”

威震天的履带也无法应付这过于平滑的地面。当他飞快地滑下金属斜坡时，擎天柱听到了他的惊呼声。他试图反向转动履带，却没有作用。最终，他变形回来，直接摔到了擎天柱身上。随着碰地一声巨响，他们两个笨拙地倒成了一团。

“喔！”

擎天柱抬头望着他死敌冷笑的脸，并歪了歪脑袋。威震天瞪了回去，神情依旧难以捉摸。他们几乎贴上了脸—威震天的吐息都呼在他的嘴唇上。

“呃…”擎天柱开口。那双他不愿直视的红眼睛让他十分紧张，但转移视线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尴尬。“看来履带也不是万能的。”

“我想也是，”威震天简短回应。他从擎天柱身上站起来，望向了他们面前的金属墙。

擎天柱起身后，也和他的同伴一同望了过去。这里也有他们在第一扇门里看到的浮雕，只有一处不同：他们的雕塑没有面朝前方，而是相互凝视。

“这是什么意思？”威震天一脸深思地托着下巴。

“我不确定，不过…”擎天柱皱眉。“上一扇门，是我们像雕塑一样并排站着时打开的。”

“所以？”

擎天柱转过头来。毋庸置疑，他们的行为与开门有着某种联系。

“威震天，看着我的眼睛。”

威震天哼了一声，明显不相信他，但还是转头与擎天柱对视。什么事都没发生。他移开视线，烦躁地挪动着。“这太蠢了！”

“有点耐芯。来，我们再试一次。”

威震天不安地拖着步子。而擎天柱再次望进了那深邃的红眼睛里，一种他现在不该想的感情涌了上来。威震天的目光利如刀锋，擎天柱默默地想着它会是什么味道。

他看见威震天慢慢放松了下来。他光学镜中的狠戾褪去，地表的可怕景色，和一丝脆弱一闪而过。愤怒，恐惧，激情和悲伤像穿不透的赤色浓雾般笼罩着威震天，让人不由好奇，他究竟经历过怎样的炼狱。

他们的周围震颤起来，墙面再次分开。哀泣般的躁声表示古老的机关又一次启动了。

直到威震天清了清嗓子，擎天柱才发现新的通道已经开启。他们刚走进去，门就立刻关上了。

没有回头路。他们只能继续前进。

这条路比上一条路还要诡异。擎天柱环视着圆拱形的房间。四面的墙壁上都镶着镜子，像抛光的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空气中满是刺鼻的硫磺味。擎天柱向下望去，发现那味道来自下面的硫酸湖。

“掉下去就会死，”他说。

“那么我建议，”威震天做了个苦脸。“别掉下去。”

过湖的唯一办法，是走过一条窄的可怕的小路。擎天柱打量着它…小路在中部汇成了一座高峰。连受过特殊训练的他，也无法安全地越过那里。

“好极了！我们该怎么他炉渣的过去？”威震天怒吼。

擎天柱用眼神测量了一下那倾斜的道路。

“我们一起走过去。”他点点头。

“什么？”

“拉着对方的手，我们就能保持平衡。”

“你疯了！”

擎天柱的怒气再次涌了上来。“看看你周围，威震天！这是唯一可行的路线。”他指向那座高峰。“什么东西在指引着我们。也许是普神。如果不合作，我们永远也找不出答案。所以来吧，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我们会去哪儿吗？”

威震天抿紧嘴唇，躁动不安，目光游离在擎天柱和小路间。最终，他一脸阴沉地把能量包从融合炮上拿下来，扔到了擎天柱的胸前。

“拿着它，平衡我们的重量。”

他在发抖。

“威震天…”擎天柱轻声发问，“怎么了？”

“没什么—”

“告诉我。”

霸天虎首领冷静了下来。他舔舔嘴唇，依次望过小路，硫酸和他们脚下的地面。他光学镜中的狂傲，被什么冰冷孤独的东西取代了。

“许多年前，我刚被创造出来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掉进了这样的硫酸湖里。他滑倒了…在被彻底溶解前抓着边缘撑了好久。那..大概是最痛苦的死法。他就在我眼前不停地恳求我，但我没有帮他。我本能伸出胳膊把他救上来，但我什么都没做。我看着他挣扎至死，什么都没有做。”

“真的吗？为什么？”

威震天的视线简直能把空气冻住。他再次望向那平静无波的闪耀湖面，低声说，“因为我害怕。”

这句话直击擎天柱的火种。他从未想过威震天会害怕任何东西。他这才想起他的敌人，在火种最深处，不过是个和他一样的塞伯坦人。擎天柱同情他，但他需要威震天和他一齐走过那狭窄的道路。

他下意识地按上威震天宽阔的紫色肩膀。“我不会让你掉下去。你会没事的。”

威震天眯起眼睛。“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瞪了眼他的手。“我们赶紧过去吧。”

他们拉着手走向小路。硫酸柔和的光晕在他们的身上舞动，仿佛在嘲讽他们。擎天柱感觉到威震天绷得像块石头，便安慰地捏捏他的手。

他们一起迈出了第一步。擎天柱走得很稳，威震天则踉跄寻找着平衡点。

“别往下看，”擎天柱说。“跟着我的步子走。”

他们再次向前走去，像两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杂技演员。

“你做的很棒。”

“不许——安慰我。”威震天的吼声没了往常的张狂。他的脚猛地滑了一下，而他差点…差一点…就惊叫出声。擎天柱知道他把尖叫都憋在了发声器里。他几乎快把擎天柱的手捏裂了。

他们脚下的小路开始微微颤动。擎天柱发现道路尽头似乎变高了些。又一阵震颤过后，他们再次下降了些。

擎天柱知道，这是个非常不详的兆头。

“呃…威震天？我们能…”他小芯斟酌着话语，吓到威震天会让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我们能走快一点吗？”

又一阵震颤传来。

威震天失去平衡，几乎跌下了小路。

擎天柱被他拽倒了。小路的尖端硌得他生疼，而威震天的重量全压在了他的右胳膊上。威震天从不尖叫，但他的脸上写满了实实在在的恐惧。

别让我掉下去，他的眼睛恳求道。求你了，怎样都好，别让我掉下去！

“爬上来！”擎天柱大喊。他胳膊的液压系统就快突破极限了。如果他的胳膊被扯裂了…他不敢再想了。“我叫你走时，你再走。我会把你拉起来的！”

威震天的手指抖得如此厉害，几乎快要抓住不他。擎天柱的火种剧烈跳动着。他不能就这样失去威震天！

“威震天！”

“我—如果我动，我会掉下去的…”

“你不动才会掉下去！帮我就是帮你！”

威震天开始慢慢向上爬。擎天柱抓紧自己的前臂，用系统中仅存的力量拉着他。过了很久，威震天才爬回小路上，差点把擎天柱拽倒。他们脚下的小路开始崩塌—如果再不抓紧，他们永远也到不了房间那边。

“我们在下沉！”威震天哆嗦着喘气。“笨蛋！我们在下沉！你应该把我扔下的！你愚蠢的同情芯要把我们都害死了！”

“冷静！”擎天柱大吼出声后，立刻踢了自己一脚。威震天已经够紧张了，自己再慌了神可不行！愈发浓重的恐惧，顺着他们紧握的双手淌了过来。在失去平衡前，他赶忙跟上了快跑的威震天。他脚下的金属滑得吓人，像是抹了层油。他时刻担芯着他们会滑倒。

另一侧的平台终于近在咫尺。而小路又向下塌了6英尺。

擎天柱把威震天推到了平台边上。“我先把你推上去。”

“你会掉下去的！”

“我没事，我不能先上去。让我先帮你一把。然后你再把我拉上来。”

道路又塌了1英尺….擎天柱咬紧牙关。

“好….”威震天大吼。“但你不该这么信任我的，白（和谐）痴。”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没错。”

擎天柱稳定身形后，便慢慢地蹲下来，将手掌叠在膝盖上充当升降台，让威震天踩上去。擎天柱用尽浑身力量，将比他更沉的虎子推上了平台。威震天立刻翻了过去。擎天柱刚冲上去抓住平台边缘，整条小路就全部塌陷。他肩膀上能量背包的链子断了，但擎天柱无能为力。他们精芯炼制的能量块几乎全掉进了肮脏的湖泊里。这些未来的口粮在硫酸中嘶嘶作响，发出一阵淡紫色的亮光后，就全部溶解了。本能支撑六个月的能量，现在只够他们吃六周了——他们一天还只能吃一块。

平台在慢慢崩裂。擎天柱只能听到金属熔化的滋滋声，仿佛他的装甲正在被分解成炉渣。

而现在，避免他遭此命运的唯一保障，只有他抓着的这一小块地方。他望向他死敌难以捉摸的面庞。小路坍塌后，威震天就一直没动。他血红色的光学镜，比宇宙中的极寒之地更加冰冷。他像很久以前在矿洞时一样，半蹲下来俯视着擎天柱。回忆的阴影掠过了他肮脏的面庞。

擎天柱抬头望去。“威震天…”

回应他的是冷漠的目光。擎天柱看不出他是恐惧还是愤怒。

“从听到你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就希望看到你的这幅样子，擎天柱。”威震天毫无感情地开口。“我的下个举动将会决定你的生死。我将你的性命握在手里。我掌控着你的命运。”

擎天柱的手指快要抓不住了。“威—威震天…”他恨他恳求的语气，“….求你了…”

“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恐惧，擎天柱...”

擎天柱想反驳一句，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现在他处于极为不利的位置。他害怕….他太信任威震天了吗？威震天真的愿意在塞伯坦人灭绝后，变为孤单一人，只为说出他是战争的赢家吗？

威震天的光学镜沉了下来。

擎天柱的手松掉了。

作者：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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