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我和程哲会再见面。
这一次,他成了远在异国他乡的我的救星。
我们在寂寞的长街上相遇,起先是他认出了我,微笑着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站住,揉着自己的眼睛一遍又一遍,不能相信他这么突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是许樊正在参加一个非洲的世界项目,因为忙,很少和我联系。
即使通上电话,翻来覆去也不过就那几句话。我问的多,他答得少,偶尔“嗯”一声,像是从很遥远传来的。
我们的相处,从来没有过情侣的腻歪甜蜜。
于是我总是悄悄地跑到程哲的公寓里。他的公寓很小,却又明净舒适,仿佛是这异国他乡的一个温暖的小窝。那是我总爱懒洋洋的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用一只电吹风将程哲养的萨摩耶全身的毛都吹得竖起,再用一把小梳子一下下地抚平。程哲背对着我们在厨房里一下一下地切着菜,背影挺拔而温柔。
真幸福啊,那回忆中的小日子。
幸福的我差点忘记了许樊回来的日子。
他从非洲回来时,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也黑了不少,坐在客厅里简直吓了我一大跳。薄暮将至的客厅中没有开灯,他就那么孤零零的坐着,仿佛在出神的想着什么事。
蹑手蹑脚的从门边绕过,我打算换身衣服再见他,谁知他的声音突然鬼魅般想起:“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哦,有个同学聚会,玩疯了。”我随口对他撒了一个谎,一遍心不在焉的打开了灯。柔暖的灯光下,许樊的衣衫微乱,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什么剧烈运动。他的额角还渗着汗,神情却很冷。
“非洲怎么样?是不是很穷?听说那里的孩子瘦的头大身小,小女孩格外可怜。对了,你答应过我,给我带南非钻……”我的声音忽然停住,睁大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放在左膝上微微握起的拳头。
一滴、两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落在了价值不菲的地毯上。这地毯还是当初我和他一块挑的。这里的摆的枕头,挂的每一幅画,所有一切都是他给我的权利。而我,生生的把一间空房子变成了一个小模小样的家。
许樊手里的鲜血似乎永远滴不尽。
我慌忙去找急用医用箱,打开箱子时我的手指都是哆嗦的。坐在地上替他处理伤口时,他的眼睛瞧也没瞧我一眼,显然是不预备接受这份好意。
于是我拿着棉签的手,一下比一下用力,真是被这人气疯了!
最后,我们俩像两个最幼稚的小孩较着劲似的,僵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终于松开手,而我看见了他手里握着的玻璃碴子。
那碎玻璃浸染着鲜血,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触目惊心。
而那时我只是气咻咻的看了一眼他的掌心,又抬头瞪他。怪不得血总是流不停,原来他一直握着满手的碎玻璃!
“有意思吗?”我问他。他抿紧唇,一言不发的看我。
我从来没发现,原来他有那样乌黑的眸子,黑的如同深渊一般不可捉摸,可以把人吸进去,一直坠到无法预知的地方去。
渐渐的,我隐约明白了什么。
瞒不过,其实什么也瞒不过。他是多早知道的?去非洲之前,还是更早更早,在我和程哲第一次见面那天?
我垂下脑袋,想了想,几乎咬的齿根发疼,才把那句话磕磕巴巴的说出口:“我把钻石全还给你……你,你放过我们吧。”
谁知许樊却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声听起来怪怪的。
我一抬头,发现他还在笑,那笑容平静,却是我从未见过的。他笑的那么好看,说出的话却几乎令人脊背生寒。
“还我?你拿什么还我?又还的起多少?”顿了顿,他的语气几近厌恶,“收起你的钻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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