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欢终于稳住了咳嗽,直起腰来,随手从桌上拿起杯子,又连喝了好几口温水润嗓子。
她走到厨房里,从顶上的橱柜里找出两幅胶皮手套,又走回客厅,扔一双到桌子上。
“八点半了梁季,你是走呢..还是留下来帮我洗碗呢?”俞欢刚咳过一通,一双眼雾气弥漫,嗓子微哑。
梁季直接忽略她的选择问,从桌上拿起黄色胶皮手套,套在手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边边角角。
他黑漆漆的眼睛扫了眼她,伸手推推她的肩膀,“走吧,去洗碗。”
俞欢匆忙带上手套,喜不自胜地扬扬手。
虽然是俞欢邀请梁季一起洗碗,但她的橡胶手套连冷水都没沾,就只是双臂抱在胸前,站在一边。
他洗完涮完,然后递给俞欢,她只管把盘子擦干,最后放回碗盘架子上。
“今天..宋栗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啊?”俞欢拿白抹布仔细擦着瓷盘,问他。
梁季侧头,音色有些沉沉:“怎么,你想让他过来?”
俞欢没有察觉他言语中的小情绪,继续说着,“没有啊,只是觉得他和你们关系好,但今天没一起过来,我有点奇怪。”
梁季没说话,往盘子上压了些洗洁精。
她将擦干的瓷盘放入碗架子里,抬手将掉落在额前的长发别到耳后,继续絮叨,“我就是有些好奇啊,本来刚才在饭桌上想问来着,但是怕诗尔会不高兴。”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哼”声,递给她最后一个涮好的盘子,“算你还有点眼力见,能看出别人会不高兴。”
俞欢撇撇嘴,从他手里接过盘子时,与他相触,手套上不小心沾了些洗洁精的泡沫,她瞥了眼,没有多在意。
她一只手捏紧盘子,一只手伸到桌子下的柜子里,去找擦盘子的干净的白抹布,“诗尔和宋栗,他们到底又闹什么了?”
手套上的泡沫水慢慢流到了盘子上,手指不经意间与瓷盘搓划,一声摩擦声轻响,盘子从手指间掉落。
一声清脆。
颈间微微一凉,然后才传来刺痛感,俞欢下意识用手捂上去。
听到响声的梁季转过身去,看到地上四分五裂的盘子,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动。”
他制止俞欢低身去拣碎片的举动,从厨房一角拿来扫帚铲子,三两下将碎片打扫干净。
“怎么那么不小心。”他摘掉手套,抬眼看向她。
俞欢:“没事儿,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梁季微微偏头,看见了她脖子上的红痕,下意识伸手摸上去,痛得她躲开倒吸一口气。
他拧了拧眉头,手指上血红的印子扎眼,“笨死了。”
俞欢:“P,我哪知道碎个盘子,碎片能蹦那么高。再说你也聪明不到哪去,知道是伤还上去碰。”
梁季不理会她为自己不笨的无力的辩解,语气稍软了几分,“家里有没有碘酒、创可贴之类的?”
俞欢摆摆手,冲他一笑,一双眼弯起来成月,“这点小伤没事,我一会儿自己擦擦就行了。”
他静默几秒,小幅度的点头同意她的处理方法。
她摘了手上的橡胶手套,不死心地继续追问刚才的话:“诗尔和宋栗,最近怎么了啊?”
梁季心下佩服她的执着。
“那是他们特有的相处模式。”他随意应付一句。
俞欢还欲问下去。
梁季立马出言岔开话题,笑语晏晏:“你再问下去,我可就要睡在你这儿了。”
俞欢见好就收,去屋里拿了件薄外套出来,“那我下去送送你吧。”
梁季笑笑,没有阻止。
-
时色已晚,小区灯火暗淡,两旁的树木枝桠交映,晃动的树影投在路上。
小广场上还有情侣依偎,偶尔有下班晚的人匆匆而过。
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路灯拉长,在无声中交汇。
“哎!是俞欢丫头吗!”
迎面走来一头发花白的老人,听到俞欢应声后,快步迎了上来。
“王婆婆,这么晚了您还没回去啊?”俞欢笑得乖巧。
“哎对,我出来走走,还没回去呢。”王婆婆注意到俞欢旁边的梁季,歪着头借着灯光的亮,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这小伙子,长的是真好看啊,真好看。”王婆婆边说边笑,“比我老伴年轻的时候,还好看嘞!”
梁季嘴角很淡的一抹笑,“谢谢婆婆,您看上去气质那么好,年轻的时候也一定是位美人儿。”
俞欢想起傅诗尔之前说的话,说梁季亲情观念很淡薄,想来也不会有机会接触老人。
现在看来,即使没接触过,夸起(女)人来也是有一手。
王婆婆高兴得笑个不停,连连摆手,“老了老了。”她笑着,“你这小伙子那么好看,配我们俞丫头正好!”
他嘴角的笑愈深了。
俞欢:“婆婆,人家就只是我同学。”
“好好好,同学。那就,好好留着,留着以后再说。”王婆婆撮合得高兴,“你们小年轻的继续逛吧,婆婆年纪大了,吹不得风,就回去啦。”
梁季:“婆婆慢点。”
繁星点点,与孤月争辉。
他问:“王婆婆,是你家里的亲戚?”
“不是啊,婆婆住我家楼下,特别热情。很多时候我不想做饭,她就会给我做好,然后叫我去吃。”
有阵凉风吹过,吹动衣角翩翩,长发微飘。
俞欢笑着偏偏头,借着暗淡的灯光去看他,缥缈若真若假。灯下看美人。
梁季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她:“送到这吧。”
俞欢点点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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