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五 教学

傲竹阁朗阁

“朗阁，乐先生别来无恙啊。虽然也没离开多久。”薛冥像幽灵一样潜进了朗阁中，一脸笑意地看着讲台上的乐朗。

“你来干嘛？”乐朗问道。

“我来救你的命。”薛冥说道。

“什么意思？我不需要你救。你让我干了什么你不清楚？那是我的家，我在意的一切都在那宅子里。可你让我毁了那里。毁得一干二净。现在你来说救我？我真是谢谢你。请你离开，不然别怪我。”乐朗怒目圆睁，朗阁的门窗“嘭”的一声打开了。

“难道你没发现你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吗？”薛冥不急不怒地说，“你肯定发现了，毕竟按金凌所说，他见你时你十八岁，现在看起来才十二三。没有我，你很快就会消失。”

“那也用不着你！”乐朗眼中金光闪过，所有的桌椅都破碎成了尖锐的木桩。

乐朗心中充满着怒火，自从他遇上这个人。短短几天，待自己如亲人的姐姐姐夫也死了，家也被他自己彻底毁了。他的时日也已不多了，他感觉自己身体中那股力量在横冲直撞，击打着他的骨骼和内脏。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驱动起它来攻击面前的“罪魁祸首”。他和薛冥似乎有种奇特的联系，准确来说，是他对薛冥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和他在一起时，他感到自己的心变静了，再听不到那些噪音。

“需要我证明一下，我有这能力吗？”薛冥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屋里的桌椅再次飞起，准确地拼成原样。一丝痕迹都没留。

“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帮我？宋道长的忙我帮不了的。”

“所以我才要来这啊，来这教你。走。”

黑雾漫起，朗阁再次归于平静。

兰陵城乱龙巷

“不是说上课吗？带我到这来干嘛？闹哄哄的。”乐朗有些嫌弃的看着周围的环境，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与之相比还是他的朗阁最干净。

“别着急，你以为我要教你什么？我也不怎么喜欢这。”薛冥要了两杯茶，轻轻用杯盖一点一划地戏着茶水。

“你要教我什么？追踪灵魂？”

“你要先认清你的能力是什么，才能去控制。我问你，你是否有一些让你至今难以忘怀深刻骨髓中的记忆。”

乐朗眼神暗淡了下去。

“高兴的，惊喜的，可怕的，悲伤的都可以。”

“没有。”

“没有的话我们也就没得谈了，再见。”

“哎，这这又为什么啊？”

“你自己都不敢直视的东西，凭什么要别人帮你去面对。你怕它，它就强。这一点，我帮不了你。”说完，便要扬起盗星袍。

“……等等。”乐朗似乎作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抓住了薛冥的衣角。“我，我说。”

“洗耳恭听。”薛冥坐下再次玩起了茶杯。

“两年前，圣魔宗的人找到了我。他们要我加入他们。”

“两年前？四年前你具体多大？”

“刚满二十。”

薛冥突然不说话了，只是漠然地注视着茶杯。

“怎么了？”

“你…为什么没加入？”

“不为什么，我家本来就是普通书铺人家。我对宗门什么的没兴趣就拒绝了，然后就……”乐朗眼眶中有点点泪光。“他们就杀了我爹，我娘，我认识的所有人。后来就遇到了乐雅姐姐，她跟随姐夫的姓，我跟随她的姓。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当年如果答应了，之后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我说了，满意了？”

“你什么感觉？”

“什么？”

“当他们死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悲痛，愧疚，还是愤怒？”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乐朗攥紧拳头。

“回答。”

“……好，我愧疚，我感到悲伤，更多的是愤怒与仇恨。为什么？我做了什么要招来这些？！你告诉我，为什么？！”乐朗一拍桌子，伴随他怒火的升起，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剧烈地震动。

乐朗紧闭着双眼，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咔嚓咔嚓咔嚓！

在他睁眼，眼瞳变为刺眼的金色时，茶杯，茶壶，桌椅全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掰成了碎片。

“它就是你的心魔，也是你力量的源泉。”薛冥抓住乐朗的胳膊：“不要抗拒更不要害怕。试着去触碰它，去引导那股力量。让它在你身体中流转，像你的血液一样。”

乐朗的灵识正在剧烈地颤抖，但他依然在试图去寻找那力量的尽头，并试着去控制。

“就是这样，由血液变血管，脉络，骨骼，内脏……直至你们完全融合。”薛冥冷静的声音传入乐朗耳中，渐渐地乐朗眼中的金光变得不再刺眼，而是逐渐地接近温柔的淡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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