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影（2）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透了进来。

前夜半梦半醒，彻夜难眠，只是久久地睁不开眼，满脑子里都是玉儿傻笑的脸庞。

从相府到王宫，不停的轮转着，点点滴滴，历历在目，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她艰难地睁开眼，触到的还是冰凉入骨的富丽华殿，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了，腿上依旧没有了知觉，她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走了……

“才刚醒怎么又装睡？”

接着萧衡欲言又止道：“还是……这里有你不想见的人？”

萧衡仍然是一脸的笑意，意味不明，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是坐了许久了。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昙华冷冷道。

看着萧衡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殆尽，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受这么苦么？”

萧衡自问自答，接着道：

“因为你不讨喜，你永远都是如此不知好歹！”

在他看来，自己不眠不休的守了她一夜，她就应该感恩戴德，对自己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昙华无力与他争辩什么，还是不愿睁开眼睛。

倘若有一个打你一巴掌，再给颗糖，那么那颗糖，你要么？

受审那日见萧衡的神色，他早就知道了，却依旧隔岸观火，不闻不问，任其事态发展……

就算最后昙伽罪有应得，可是玉儿还是死了。

萧衡的手慢慢滑过她的腰间，轻轻地压在她的身上：

“怎么？你不应该感激朕么？”

昙华被他压得难受，身子微微往里缩了缩：“臣妾感恩王上恩德。”

还是明显的口服心不服。

萧衡嘴角微微上扬，看了她一眼道：

“朕已经还了你清白，至于你姐姐嘛，朕已赐死。”

昙华多这样的结局并不意外，她也罪有应得，自作孽不可活。

“嗯。”她不咸不淡的回道。

“不过，身为国母，不忠不慈，蓄意谋害太子这罪名可不小。”

“镇北王实打实据理力争，主张严惩，朕已经下令，连诛三族。”

萧衡如此云淡风轻，却述说着整个相府的命运……

昙华脑中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摇着头，眼泪却已经逼到了眼角：

“她自己作孽，为什么还要连坐别人？！”

父亲是不喜欢她，可是那里毕竟也是她的一个家，在那里有娘亲，有玉儿，有她所珍视的一切啊。

萧衡看着一脸慌乱的昙华，无奈的笑道：

“知足吧，如此滔天罪行，朕只诛你三族却不诛你九族，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接着，萧衡意味不明的大量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

“说起来也真是好笑，你那姐姐如此仇视你，昨天她求见朕，居然告诉朕你只是相府的养女，求朕不要迁怒于你。”

昙华猛然起身，轻笑了一声：

“她所言都是真的，只是臣妾还是不明白，事已至此，她还在算计什么。”

昙伽恨毒了她，又怎会安这样的好心？

萧衡轻笑道：“你对你这个姐姐倒是很了解，不错，她求了朕，想让朕把励儿交给你抚养。”

这个昙伽果真机关算尽，她这是留了一手，怕自己死后，自己怀恨在心迁怒于她的孩子，所以干脆让她来抚养，有了责任，任何闪失她都难辞其咎……

她以为这样，她的儿子就能平安顺遂么？

她这样不就是吃准了自己的善良，她明显小人之心了，可是却不敢保证以后再遇上一位像她那样的王后，二来也可以给儿子找一个依靠……

见昙华久久不语，萧衡笑着问道：

“你意下如何？”

昙华愣愣抬眼，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干脆回道：“好。”

“不过，父亲年事已高，弟弟是家中独子，臣妾恳请王上能够放过他们。”

闻言，萧衡眯着眼睛，好笑道：

“朕已经下旨了，怎能宽恕？如何宽恕？”

虽然他们对自己不仁，自己却不能对他们不义，倘若母亲还在，她也是希望自己能够这样的。

昙华一时急切的抓住了他的袖角，沙哑道：

“臣妾并不是有意以此相逼的，只是养育之恩大于天，臣妾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

“王上，臣妾明白他们死罪难逃，可是臣妾还是希望王上能够念及父亲昔日的苦劳，从轻发落吧。”

萧衡很满意地看着她，只有她在恳求自己的时候，眼睛里全是自己……

“好，朕答应你。”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就……流放吧。”

昙华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今后他们没有了富贵荣华，可好在还有命在。

只是，昙林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最后可以依靠的还是这个最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仰仗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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